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最後的贏家 文 / 騎豬南下
當年空虛山界大殿，羅川和古月峰一招平手，震驚四座。
這一回古月峰沒能站穩身體。
在羅川的拳鋒下，古月峰雖已竭盡全力，可終究沒能擋下這一拳，轉眼拋飛出去，三尖羽焰槍也摔落到另一頭。
鏘！
神槍落地。
鴉雀無聲。
無論是四方仙城內，還是四方仙城外，修士們注視著四方仙城中的場景，無不沉默著。
天南槍道第一人，生平第一次敗北，竟是被人越級挑了！輸的還是他最引以為豪的技巧之道！
雨水漫天席捲，低咳聲再度響起。
古月峰站起身，拍了拍沾滿灰塵的道袍，看向羅川，無悲無喜，淡淡一笑：「技巧之道，你羅川，已經走在了本道前面。恭喜。」
「若無你當年指點，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這一拳，是還你的。」羅川道。
古月峰停止了咳嗽，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柔和笑容，轉瞬即逝：「若能參悟這一招，本道的槍道，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那就希望下一次見面，能見證你新的槍技。」羅川笑道。
「言歸正傳。之前可是已經說好了，你和他們四人的恩怨，等白骨天牢殿試煉結束，你們自己解決。」
古月峰深深看了眼羅川，隨後轉身，朝三尖羽焰槍走去。
「是說好了。」
羅川嘴角微揚，身體突然掠出。轉眼越過古月峰。
古月峰大驚：「羅川！你做什麼！」
「你古月峰是誠人君子，我可不是。」羅川大笑，身體已至少將軍近前，眼中閃過一絲冷漠到極致的寒光：「我的道，素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憑心意。」
「抱歉，古月峰，又讓你失望了。」
長笑聲中，羅川再施技巧之道。一拳吸盡天地光華。直搗少將軍腹部。
少將軍正在回味羅川和古月峰之戰，哪裡想到羅川竟然和古月峰耍無賴，公然違背承諾。
此時少將軍再想出手，為時已晚。
護體丹罡被羅川恐怖的一拳擊成粉碎。腹部皮肉撕裂。丹田、黃庭、真丹逐一被羅川的拳頭擊破。
「不！」少將軍面龐猙獰。眼中透著絕望，尖叫道。
羅川收手，看著癱倒在地的少將軍。淡淡道：「除非傳說中的仙人降臨，否則誰也無法讓你重新恢復道行修為。即便真有仙人降世，幫你修復好了丹田，你也需要從頭開始修煉……就和凡人一樣。」
少將軍面露絕望，雙目發直，看著天頭不語。
羅川轉過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通天府。
在他拳頭進入少將軍腹部的一剎那，羅川清晰的感覺到，通天府裡，有一股近乎恐怖的氣息正在醞釀。
可眼下，那股氣息已經消失不見。
「仙道無情，你對南孫北武所做的，日後自會慢慢品嚐。」
羅川並不知道，近在咫尺的通天府為何沒有人出面阻攔，羅川也沒有多想，轉頭看向周不臣。
周不臣毫無反應，沒有因為少將軍之死而放聲大笑，也沒有因為羅川搶在他之前動手而發火。
此時，周不臣正盯著羅川身後，一臉怔然。
不單是周不臣，陸道然、秋部首、寧天行……仙城陣中諸人似乎都懵了，就連素來淡然的秦甲天也皺起眉頭。
羅川猛地轉身，瞳孔一縮，臉色劇變。
古月峰的腳下便是三尖羽焰槍，他的腰已經開始向下彎，想要伸手去夠三尖羽焰槍。
他的手卻在中途停下，腰也沒能繼續向下彎曲，身體一動也不動。
在他的後心，插著一柄淬滿綠色丹毒的匕首，手握匕首的正是天華宮小怪物。
「呼……總算搞定了。」紅袍少年修士輕鬆的一笑，伸手如閃電，捏斷了古月峰的手腕，取下了那枚儲物指環。
「你、你、你……游北天！你在做什麼！」秋部首大叫。
「呵呵……」天華宮小怪物抬起頭，轉身望向秋部首：「怎麼，你還真以為我是來幫你打架的？六部道藏同氣連枝？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就你們幾個，螻蟻一般的存在，怎配和我游北天齊名？」
「你……」陸道然臉色大變，又羞又惱。
「羅川。」穿著一身大紅袍的少年轉過頭，看向羅川，微微一笑：「你不會真以為我有那麼弱吧？」
「你故意示弱，就是為了引來古月峰。」羅川道。
「卑鄙。」周不臣怒罵。
「小人。」寧天行冷笑。
「呵呵，這種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秦甲天依舊一臉淡漠，嘴邊的笑容卻已經沒了。
「哈哈哈……卑鄙小人？能活下去，才是強者！」游北天仰頭大笑，手中緊緊握著古月峰的那枚儲物指環：「白骨天牢殿的入口就在這裡！從現在開始，一切由我做主！你們想要進入白骨天牢殿，就都來求我吧！」
「咳咳咳……」
一陣低咳聲從游北天身後響起，游北天想也不想，飛快向後躲去，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隨後笑了起來：「古師，你的命還真是硬呢。我這口匕首上，可是淬了能屠龍的毒。不愧是天南妖槍啊。」
古月峰終究沒有再去夠三尖羽焰槍，他緩緩直起身，慢慢轉向天華宮小怪物，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像是欣慰，又像遺憾：「你……果然不出我所望。擅隱忍，又無情。絕情絕義，從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說著，古月峰又是一陣重咳，前所未有的急促。
「我記得古師說過，你咳的越重。就越想要殺人。古師對我的殺意，怕是已經強烈到極致了。」游北天看向古月峰，一臉燦爛笑容：「可惜了，我記得古師還說過。你這一生，就只剩下最後一次殺人的機會了。你一旦對我下殺手，必在我之前死。」
「也就是說，我才是最大的贏家。」
游北天目光逐一掃過陸道然、秋部首、周不臣、寧天行、秦甲天，最後落到羅川身上，咧嘴一笑：「其實，你有沒有發現。你和我挺像。我們都擅長借勢。玩弄別的人佈局，然後一劍命中要害。準確來說，你很像我。所以這一局，是我游北天贏了。哈哈哈……」
游北天大笑著。騰身而起。向遠處飛去。
「休走！」周不臣大怒。拔劍而追。
寧天行臉上露出一絲寒意，御刀緊隨周不臣。
「古師……」陸道然緊握雙拳，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騰身追向小怪物。
秋部首一咬牙，也飛身追去。
只有羅川一動不動，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羅川，古月峰似乎有話要對你說。」
身後響起秦甲天的傳音。
羅川抬起頭，看向古月峰，只見古月峰笑著向他招了招手。
到此時，古月峰的生命元氣已經凋零到最底層，他心臟和真嬰都被游北天捅碎，也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羅川走到古月峰身前，沒等說話，古月峰先開口：「本道知道，你很想問我現在後不後悔。」
羅川剛要開口，就被古月峰咳著打斷：「本道時間不多了，耐心聽我說下去。」
「我曾給游北天出過五道考驗，只要通過考驗，我便會將我的全部衣缽都傳給他。前四道考驗，他都已經順利通過了。」
「只差最後一道。」
「這最後一道考驗，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仙道無情，修行之人當執殺道。可再殺伐果斷，也需一絲慈悲點化。」
「可笑我古月峰萬萬不曾想到……苦尋的那一絲慈悲……竟然在你身上看到。」
「游北天只知……白骨天牢殿的入口在我手中。卻不知……關於白骨天牢殿，還有一個秘密。若不知道這個秘密……永遠無法進入第七層。」
「現在，本道……就將這個秘密告訴你。」
「羅川啊，你……才是真正的贏家！」
雨水漸漸變小，濛濛細雨，彷彿一陣灰色的煙塵，鋪滿周京大街小巷。
大周通天府前，四方仙城中，古月峰對著羅川低聲耳語，邊說邊咳，眼神愈發黯淡。
「本道說的這些，你……可全聽明白……若有可能……看在本道昔日情分……請對大滅峰……照料一二……」
古月峰斷斷續續道，生命彌留之際，他望向東南，眼神複雜，有遺憾，有眷念，也有一絲期盼。
沒給羅川拒絕的機會，古月峰腦袋垂落。
撲通！
天南妖槍古月峰摔落塵埃，溘然長逝。
他這一生，求仁求義，對天立誓，三槍為限，也終究沒能刺出他殺人的第三槍。
看著古月峰的屍身，羅川默默行了一禮，無論古月峰此人如何，至少當初在空虛山界，羅川受過他的傳技之恩。
「羅川。」秦甲天的聲音響起：「逝者已矣，至少，白骨天牢殿的秘密，他已經告訴你了。」
「是啊，白骨天牢殿對我來說，再無秘密。」羅川低聲道。
白骨天牢殿本就是九龍君留下的絕地，羅川只要進入，便能閃現記憶。如今又從古月峰遺言中得知了另一個秘密。縱然白骨天牢殿的入口被天華宮小怪物得到，可對羅川而言，不過是多費點事罷了。
「情況似乎有些不對。」秦甲天望向四方仙城，低聲道。
羅川轉過頭，只見四方仙城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層水波巨罩，阻擋住了向外的視野，外面的人，也再無法看到仙城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