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文 / 騎豬南下
「殺了幾人。」羅川沒有回頭。
「真丹巔峰大圓滿三人，真丹四階二十人，真丹三階三十八人。道兵不計數。」周不臣長劍垂落，劍鋒尤滴鮮血。
染血的白袍，張揚的眉宇，翻飛的長髮，不安分的雙眸，一場酣暢淋漓的殺戮之後，周不臣的精氣神非但沒有跌落，反而直攀高峰。
「就這麼點。那個小將軍也太小看你了。」羅川笑了笑，雙腳落地。
四方城上，是天華宮小怪物，通天府少將軍，昆庭山陸道然，以及叛出空虛山界的秋部首。
四方城下，則是羅川，周不臣，寧天行，以及秦甲天。
「人齊了。大家選選？」羅川道。
「誰都別和我搶！那白癡歸我！他娘的！」周不臣放聲大笑，鬚眉逆拔，劍指少將軍。
「哼，你這光頭選得倒快。罷了，那就陸道然。」寧天行扛起陰荒神刀，轉向北面城牆，目光鎖定昆庭山道子。
「呵呵。羅川，我就不和你搶了。」秦甲天淡淡一笑，抬起頭，望向城頭唯一的女子。
秋部首嬌軀一顫，咬緊牙關，死死握住銀蛟鞭。
「謝了。」羅川笑了笑。
下一刻，周不臣、寧天行、秦甲天同時消失！三人身法之快，便是四方城外的化嬰一二階的修士也無一人捕捉到！
只剩羅川沒動。
一身大紅袍的少年修士笑了笑，收起慵懶的姿態。躍上城頭，抱起雙臂，居高臨下俯視羅川：「你的生命元氣很有種熟悉的感覺。若本道猜得沒錯，我們應該同屬一脈。」
「誰和你同脈。別死皮賴臉！」羅川冷笑。
游北天眉頭一皺。
兩股同樣古老悠遠的氣息猛地相撞！
剎那後，紅袍修士飛身而下，羅川一個閃身，出現在半空。
兩人不約而同出拳，沒有使用任何法門、技巧，以拳力拼拳力，拼的只是生命元氣的高下強弱。
彭！彭！彭！彭……
虛空被兩人轟開一個個大洞。虛空亂流將二人包裹。四方城中央的虛空逐漸潰散，坍塌下來。
又是一聲重響，兩人同時被捲入虛空。
虛空淺岸，虛空亂流、異雷和怪力。瘋狂的湧向二人。
羅川眼中閃出一道紫光。一圈紫色的光殼從他體內鑽出。將他包裹。
虛空亂流、異雷和怪力沖刷向羅川的護體元氣罩，紛紛被彈開。
而在羅川對面，天華宮小怪物的身體外。同樣包裹著一圈元氣罩，虛空亂流、異雷和怪力也一樣被彈射開。
數十萬年前，周天星辰寂滅之前的天南域，那時空氣的堅硬程度堪比虛空，虛空壁的堅硬程度可想而知。
卻又有不學仙道的天南古民，以肉身行走於虛空亂流中，也能平安無事，所依仗的正是強悍的生命元氣。
羅川和小怪物都算是修煉有所成，以功力激發生命元氣，出體成罩，比丹罡護體還要省力許多。
紫色的生命元氣彷彿一團旺盛的大火，熊熊燃燒，包裹著兩人。
兩人相視一眼，二話不說，轉眼間狠狠撞在一起。
天南有道，引領眾妙，天南的道，便是星辰之道。
即便兩人擁有同樣的傳承，可眼下，卻也需分出個高下強弱。
彭！彭！彭！彭……
也不知撞擊了多少次，兩人以快打快，腿腳並用，全身上下無不是兵器。
虛空亂流、異雷和怪力早已被遠遠震開，虛空淺岸出現了一片難得一見的空曠之地。
漸漸的，紅袍修士的動作慢了下來，元氣罩上的氣流開始變得不穩。
反觀羅川，他的動作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越鬥越勇，元氣罩穩固如初。
「還真被無道老人說中了。」羅川心道。
他的生命元氣，是從數十萬年前的遠古天南域，花了七八年的時間，一步步磨礪養成。天華宮小怪物或許是從小被天華宮選中，用那一擔仙靈之水浸泡、灌溉，又或許獲得六星本源的時間長過羅川。
可兩人的區別，就好像一個野外生存下來的猛獸，和一個家養的老虎，彼此間的強弱和持久力不言而喻。
「無趣。」羅川哂笑。
紅袍修士眼中露出一絲忿忿，他剛想說什麼，羅川招式再變。
從遠古天南域的驚濤駭浪、一次次冒險中磨練出的全新技巧之道被羅川使出，他全身上下浮現出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氣息，一仙一魔，卻如天地陰陽，在羅川身上交融。
只一招，天華宮小怪物被羅川一拳轟飛出去，臉上寫滿震驚。
想也不想，天華宮小怪物抽身而退，向虛空裂開處逃去。
「剛才偷襲，現在又逃，果然無賴。」羅川冷笑，身體一晃，肉身之力猛然爆發，兩三個彈指剎那便追趕上天華宮小怪物。
天華宮小怪物眼中閃出驚慌，他放棄逃跑，轉向羅川，臉上寫滿討好之色，連連作拜：「饒命！饒命！今日之事全那少將軍搞出來的。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羅川愣了愣，他怎麼也沒想到，傳聞中三百年來天賦第一的天華宮小怪物，竟然這麼貪生怕死。
就在羅川愣神間，天華宮小怪物臉上露出歹毒之色，嘴巴張開，吐出一口墨黑色的飛劍。
這口飛劍上縈繞著黑龍紋路，剛一出口，便發出陣陣龍吟聲，含著一股強勁的法力，衝殺向羅川。
兩人之間相距極近，只有半尺左右。
羅川生命元氣罩迅速回收，全身功力發揮到極致。向右邊傾倒。
嗖！
飛劍幾乎擦著羅川的頭髮飛出。
而小怪物也不要飛劍，拼了命的向虛空裂口逃去。
羅川伸手一招，將那口飛劍吸入掌心，用丹罡制服，收入儲物指環，隨後追向小怪物。
兩人一前一後，衝出虛空裂口，回到四方仙城。
羅川剛踏入四方仙城，只見陰灰的長刀從天頭劈斬而下，將血斧擊飛。
陸道然身形劇顫。拋飛出去。口吐鮮血，眼神黯淡，倒地不起。
另一方，寧天行腳踩銀灰色的玄輪盤座。身體懸浮半空。左右搖曳。又好似長著一條蛇尾，延伸至城底的陰川世界，不動如山。動若冥煙。此等身法，陰森怪譎。
寧天行「鏘」地收回陰荒神刀，瞥了眼羅川，冷哼一聲。
寧天行勝！
而在另一邊的南城，戰事早已結束。
殘破的牆頭上，秦甲天負手而立。
殘垣斷壁下，秋部首失魂落魄，跪坐在地，眼神黯淡，目光無助。在她身前，有一灘惡血。
這一戰顯然最無懸念，也是贏得最輕鬆的一戰。
此時，只剩西城上，周不臣鏖戰少將軍，尚未分出勝負！
四方仙城中，一劍一戟，鬥得天昏地暗！
劍如山海，重重疊疊！戟化龍虎，翻山渡海！
劍戟每一次交鋒，都會在虛空之中聚成若隱若現的山海龍虎相！
顯然，這兩人都已在氣勢之意的道路上有所突破，正在野望那飄渺難及氣勢第三重氣勢之象！
周不臣哈哈大笑，他劍罡彷彿大錘般，每一次重擊都發出轟然鳴響，牢牢壓制住少將軍的畫戟。
山海之意已被他把玩到極致，如今就只差領悟出「天」的意境，便可達到「山海天」圓滿，證其劍道！
也不知劈了多少劍，周不臣他頭頂冒出一絲絲霧氣，霧氣氤氳，如纏天之絲。
又是一劍劈落！
嗡！虛空中化出重重疊疊的山巒，以及滾滾東流的大海，傳蕩出鼓鳴般的聲響。
周不臣頭頂之上，也終於凝聚出一片青天。
他彷彿突開慧了一般，雙目放光，那抹光華射入青天之中，如一口劍捲起青天，合入山海之相。
「白日對山海劈萬劍，夜晚入海底洗劍萬次。所為者，非這一山一海，卻是奪天一劍。」
「山海為階，亦為囚籠。」
「不破山海，何以成天劍！」
面對強敵，周不臣如有神助，終於大悟。
虛空中，一層青天順著山海而上，猛地一震，將山海收入其下，最終衍化成一口無色無相無法無道之劍。
此劍，便是奪天之劍。
也沒見周不臣怎麼動，這一道全新的劍意破風而下，斬向少將軍。
少將軍也在證，也在悟，也想把周不臣當作磨刀石，證其戟道。
然則仙道無情，最終悟的卻是周不臣，而非他。
眼中流露出遺憾，少將軍的畫戟被天劍劈破，右臂連根切斷，口噴鮮血，摔落城頭。
西城之上，周不臣勝！
三方仙城，西南北四方陣主皆敗。
羅川大笑一聲，趕在小怪物回到東城前，出現在他身後，一拳轟出。
依舊是老一套，妙法魔拳.摧城！
小怪物匆忙轉身，手捏印法，右手畫出一面圓盾，擋向羅川這一拳。
彭！
圓盾四分五裂，紅袍修士連退十步，方才站穩。
望了眼身後的仙城，天華宮小怪物沒有再跑，轉頭看向羅川，聳了聳肩，輕鬆笑道：「你贏了。」
城腳下，少將軍、陸道然、秋部首臉上都露出不甘，仙城之外，圍觀的上千大周修士發出驚歎和唏噓，就只有游北天一臉輕鬆。
羅川心中殺意更濃。
此人不但和他一樣，獲得了六星本源，養煉出一身遠超天南修士的生命元氣，更是心性油滑，頗為無賴。
若是讓他活下去，日後必成大患。
餘光中，周不臣拖著天劍，向少將軍走去。
羅川也不多想，向小怪物走去。
剛走兩步，周不臣腳步一滯，羅川也停下。
天華宮小怪物長舒口氣，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四方街上，四方仙城中，出現了第九個人。
隨著他的出現，是一陣低咳聲，一陣響過一陣。
羅川轉過身，看向來人。
那名道人也在看羅川，他的背後，掛著那口威震天南域的三尖羽焰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