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南有道，引領眾妙 文 / 騎豬南下
一步，兩步，三步……易塵行向前走去。
「小王八。」羅川道。
易塵行只當羅川在罵他，輕蔑一笑：「蠢貨。」
話音剛落，一股宛如上古凶獸臨世的恐怖氣息，從易塵行身後湧來，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易塵行的第四步，再無法邁出。
臉上泛起驚駭，易塵行心底狂跳，這一刻他只覺肩頭背負著整片幽冥紫海，全身骨骼都在顫抖，肉身、經絡、黃庭在重壓下接近崩潰。
易塵行艱難的轉過頭，無法相信的盯著羅川。
「簽道約。」羅川一字一頓道。
易塵行面龐扭曲，額頭青筋畢露，緊咬牙關，傳音道：「姓羅的，你休要嚇唬本道。這裡可是七星淵野，你能奈我何？」
「這麼快就忘了，剛才周之昊是怎麼擊殺冷玉綾的。」羅川道：「很顯然，七星淵野的道力禁製出了問題。只不過，沒有人願意相信罷了。」
易塵行怔了怔。
「怎麼，非要逼我拿你驗證？」羅川不給易塵行思考的時間，上前一步，眼中隱露殺意。
易塵行動彈不得，額頭浮起細密的汗珠。
就在這時，另一道氣機從大廳西北角射來。
易塵行尚未回過神，就被氣機點中黃庭，身軀又是一顫。
琴魔老祖的傳音響起：「本道已給你下了禁制。即便你能逃出七星淵野，也難逃一死。所以，無需再心存僥倖。」
易塵行汗如雨下，方寸已亂，掙扎片刻。最終妥協。
「簽三十年。」羅川道。
易塵行身體一晃，臉上露出寧死不屈之色，死死盯著羅川：「休想！」
「琴魔，來點狠的。」羅川傳音。
易塵行只覺一股陰寒的法力氣流鑽入體內，彷彿一把把陰骨寒刀。絞磨著他的骨骼經絡，一點點的削弱他的法力。這種折磨，比死還難受。
「三十年就三十年！」易塵行支撐不住，滿臉絕望道。
等易塵行簽完道約，羅川收起商行令牌，順手拿回了那條七爪蛟龍筋。向另一名高手所在的方位走去。
「三日後，羅氏商行，準時來報到。」
易塵行抹了抹額上冷汗，死死握緊長弓，盯著羅川的背影，突然傳音：「若是本道之前答應你。羅上師是否還會如此？」
羅川腳步一頓，笑了笑，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去。
三柱香時間，羅川如法炮製，又為羅氏商行收到了兩名天南化嬰榜上的高手。
這兩人一個叫楚休言，曾是七大宗之一無量洞府長老。後觸犯禁令，被逐出宗門，成為散修，在天南化嬰榜上排名第四十二。另一人名叫夏九朝，出自一個不出名的修行世家，法力有成後，外出闖蕩。就在他參見試煉期間，家族被對手滅門，將對頭滅門後，他便成了散修。如今在天南化嬰榜上排名第四十九。
無一例外，這二人和易塵行一樣，在羅川給了他們想要的寶物後，都想違背承諾，卻被小王八和琴魔老祖鎮住。簽訂了三十年的道約。
「琴魔，幹得不錯。」羅川望向大廳西北角的陰影，讚許道。
「道主謬讚，琴魔哪裡比得上道主。古時仙人，捕獵凶獸，六網之中，總會留下一面空網，正所謂網開一面。天地因果循環，萬事一旦做絕，必遭天道報應。道主給過他們一次機會，日後就算有因果，道主也能撇清干係。」
琴魔老祖感慨道，這個道理，她也是在二百三十歲後突破歸虛境才明白。只可惜那時的她，已經在凶魔的道路上走得太遠，遠到無法回頭。
嘩！
龍宮大廳中響起驚呼聲，各個商行修士都盯著手中的高手名冊，隨著這次水陸寶會前三名的高手圖像變得黯淡，第一頁的高手都已花落各家。
常春處理完之冷玉綾之事，此時也已回轉，看了眼高手名冊，眉頭微微皺起。
啟東商行，東印盯著手中名冊，臉上浮現出古怪。
一絲遐想剛從東印心頭升起，就被東老商主的冷喝打斷：「想什麼呢！別胡思亂想！」
「也是。不可能是羅上師，他的處境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東印自言自語。
看了眼東印，東老商主暗歎口氣：「你這孩子……算了，別想這麼多。剩下的高手已經不多了，還有兩名化嬰一階的高手，爭取一下吧。實在不行，三日後，你便帶著商行去避難，若有道緣，日後自有機會重回七星淵野。」
東印抬起頭：「那爺爺你呢？」
「我……」東老商主苦笑一聲：「我們啟東商行的根就在七星淵野，我在這築基立黃庭煉真丹，怎麼捨得離開。」
龍宮大廳外，羅川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易塵行三人，放在七星淵野的化嬰境修士中，也算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配合盤龍壁的仙職修士，幾乎是十拿九穩，無需太過操心了。也不知白眉那裡處理得怎樣。」
「三十年……三十年後，等我去參加域界大比時，天南域也該沒人再敢傷害姑姑了。」
抬起頭，羅川看向龍宮上方的黑石碑柱。
黑石碑柱上，除了雷法商行和雲川商行兩大巨頭，其餘商行的排名不斷跳動變化。玉玲瓏原本還在大型商行的行列，隨著冷玉綾被擊殺，此時已淪落為中型商行。
在小型商行榜單的最下方，羅川看到了羅氏商行四個小字。
「姑姑，我說過要讓你成為天南域最厲害的道商。就先從這七星淵野開始。」
身後響起腳步聲。
「走吧，寧天行。」羅川道。
「那三個人，都被你收了？」寧天行問道。
羅川笑了笑：「你就安安心心隨我回羅氏商行，等三日後。我們大幹一場。」
羅川話音落下，人已掠至海面，寧天行的身法也算極快，卻還是慢了羅川一籌。
幽冥紫海上空，不時有修士化作一團團光華掠過。
修為達到化嬰境。洗煉了法力，已經無需御劍，憑借自身的道行，法力流光，在高空飛行。而真正要騰雲駕霧，卻需歸虛境的修為道行。
羅川看向天頭的化嬰境修士。目露期盼。
也不知我何時才能達到那等修為，三十年後的域界大比，去參加的各個域界天才，他們又會是怎樣的層次？
實力啊！
距離混亂之月，還剩三日，正好趁這三日好好閉關修行一番！
「羅川。你跑這麼快做什麼？」寧天行施展陰荒遁術，在後面追著羅川。
他的陰荒遁術只要有陰川之氣，便可得到速度加成，陰川之氣越濃郁，他的速度越快。可即便在最靠近陰川的七星淵野，他全力施展陰荒遁術，距離閒庭信步的羅川仍差一個多身位。
「寧天行。你知不知道域界大比？」羅川忽然問道。
寧天行眉頭一挑。眼中閃出詫異：「你也知道？」
「難不成此事很隱秘？」羅川略微放慢腳步。
「天南有道，二朝圖志，仙宮天華，引領眾妙。」寧天行終於趕上羅川：「這十六個字你或許沒聽過。」
「這十六字有何玄機？」羅川問道。
這十六字，羅川其實聽過。昔年唐國夜宴，天華宮的報喜靈猴出場時，便曾吐出過這十六個字。
「我也是機緣巧合，無意之中聽說了這十六個字。這十六個字，是一句讖預，自古便有。只不過中間八個字會不斷變化。重點在於『天南有道，引領眾妙』。」
寧天行娓娓道來：「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南域曾經是一個道法昌盛的域界。可到如今，已經衰敗得不成樣。參加域界大比的條件很多，可只要能證得天南之道。就可以直接去參加域界大比。」
「寧天行，你想不想參加。」羅川問道。
「傳言說，能參加域界大比的，幾乎都是九十歲之前，就突破歸虛境，掌握氣勢之意，甚至氣勢之象的恐怖天才。最多不超過百歲。」寧天行淡淡道：「羅川，我勸你別想這麼多。我們如今才真丹境，先破了化嬰再說吧。」
「九十歲之前歸虛境嗎。」羅川暗暗思忖。
帶走白依卿的那個女道說過，羅川若能成為天南第一人，參加三十年後的域界大比，或許會有希望再見到白依卿。
看來域界大比也是有時間規定，不是年年都有。
別人有九十年時間，我卻只有三十年……一定要在剩下三十年時間裡，突破歸虛境！
一絲緊迫感從羅川心底生出。
身體一晃，羅川加快身法。
「喂，你慢點！」寧天行大喝。
「誰叫你這麼慢！」
……
七星淵野，陰灰色的古城另一邊，距離幽冥紫海七十里的山頭，矗立著一座奢華的銅殿。銅殿前，商會執法修士駕馭飛蛇，警戒巡視。
一頭紅髮披肩的老者出現時，銅殿忽然黯淡下來，就彷彿晚霞褪落了最後一層。
兩百多名執法修士忽然發覺自己無法呼吸，彷彿陷入一片混沌大海。
化身無雙君的白眉老魔望向銅殿，一百零八法陣，二百多禁制，齊齊被他收入眼底。
「三百年了，本道設下的禁製法陣還在，卻又多出了一百來座法陣禁制，想來是那個常春的手段。你們三個，還真是讓為師失望，竟被魔教子混進商會，搶走大權，從長老淪落為供奉，被逼閉關。」
「老大火爆，老二多智，老三實城。本以為你們三個齊心協力，能替本道守好商會，等本道戰敗大夏國師，便回來將七星淵野全部收入囊中。」
「就連執法修士也被秘教的魔修混入將近一半，魔教常春……你已經忍不住了嗎。三日後的混亂之夜，應當就是你對七星商會動手之時。」
「想必道主早已料到。再等三日，等這場混亂之月過後，七星商會，怕是要真正的易主了。只不過，不是你常春。」
陰沉的天色下，響起一陣低沉的笑聲。
笑聲漸散，銅殿前的修士們恢復自如，看了眼左右，滿臉異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