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抗洪救災【贈送700字】 文 / 過河卒
凌晨一點鐘的北方某市,大雨正傾盆般瀉下,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漆黑的雨幕之中,天空不時劃過一道閃電,如虯龍一般,張牙舞爪,緊接著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市民們正沉浸在睡夢之中。突然,天動地搖一聲悶響,人們在熟睡中被驚醒,只聽見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不好了,山洪暴發了。」
山洪順著山勢迅速衝過了山腳下的幾個的村莊,洪水所到之處,大樹被連根拔起,莊稼被淹沒,村民的院牆被衝倒,從睡夢中驚醒的村民們被迫舉家帶口爬上了屋頂,來不及轉移的牲畜泡在了水中,洪水還在繼續氾濫,人民的生命財產正處在萬分危險之中……
險情就是命令,3235團營區,一陣陣急促的緊急集合哨響起來,戰士們迅速穿衣下床,不料腳下都是水,不知什麼時候,水已經灌進屋子裡來了,連鞋子全都漂了起來,大家淌著水辨認著穿上鞋子,帶上救災的工具迅速跑出屋子,接著是一陣混亂的口令聲,淌著水的跑步聲。
經過班、排、連、營、團逐級集合,20分鐘後,全團官兵集合在司令部大樓門前的廣場上,三營營長擔任團值班員,看到各營都已帶到,他開始下口令整隊,各營的官兵迅速靠攏。
「稍息,立正——」三營長整隊完畢後向團長敬禮報告:「團長同志,全團官兵集合完畢,請指示。」
「請稍息。」團長還禮命令。
「是,稍息。」三營長下口令,一道閃電撕破夜空,官兵們像一尊尊兵馬俑一樣被瞬間定格在雨幕之中。
「我簡單說幾句。」團長開口了,全團官兵迅速立正,團長講話直奔主題,開門見山直接開始搶險救災動員,在平時要敬禮再下稍息的口令後才開始進入正題。「同志們,就在二十分鐘前,暴雨引發了山洪,西部瀕臨山區的幾個鄉鎮被淹,數萬群眾受災,按照抗洪搶險預案,我們團負責疏散大禹鄉的受災群眾。大家可以看到,我們的軍營此刻正浸泡在水中,我們也是受災著,但人民群眾更需要我們,他們急需我們前去營救,我們都是戰士,關鍵的時候,戰士就要衝鋒在前,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各單位按照預案指定的位置,出發!」
頓時,馬達轟鳴,汽車連已經把大解放停住了馬路上,戰士們迅速飛身上車,登場完畢後,汽車車輪軋著沒膝積水,緩緩地駛出營區。刺目的車燈像一把把利劍一樣把夜幕刺穿,彷彿是刺向瘋狂的虯龍,離開了軍營,車隊開始加速向災區急駛而去。
這場特大洪水以空前的破壞力襲擊了這個位於燕趙腹地的城市,使這個正在熟睡的城市瞬間變成了一片汪洋,瀕臨山區的幾個鄉鎮十萬火急,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嚴重威脅。如果不在第二次山洪到來之前把受災群眾安全轉移出去,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險情就是命令,大批大批的解放軍官兵陸續到達了災區。
距離目的地僅剩下幾里地時,車隊卻緩緩停了下來,原來是前面有一輛車熄火了,因為水太深了,淹沒了排氣筒,坐車是不行了,戰士們只好跳下車,淌著水向預定地點跑去。
3235團的官兵到達指定位置後,便開始了營救受災的村民,在淹膝的洪水中,官兵們有的扶著老人,有的抱著小孩,有的攙著婦女,腳下是深一腳淺一腳的洪水,身上是泥漿,臉上分不清是是汗水還是雨水,頭上是瓢潑大雨,滑倒了,他們迅速爬起來,受傷了,他們輕傷不下線」。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以最快的速度把群眾安安全全地轉移出去。
二炮連負責劉莊,全連趕到劉莊時,這裡已經成了澤國,是受災最嚴重的幾個村莊之一,洪水已經快淹到窗台了,鄉親們都蹲在房頂上等待著救援。牲畜們在水中掙扎著,到處是紛亂嘈雜的喊叫聲,房子在水中搖搖欲墜。事不宜遲,官兵們迅速展開救援行動。鄉親們被一一扶下房頂轉到安全的地帶。老鄉們依依不捨,盡可能地帶走家裡值錢的東西,一個個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老人死活不願離開,官兵們勸說不下便強行背走。有些土坯牆的房子已經開始倒塌了,如果再有第二次山洪,那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務必要先把群眾先安全地轉移出去,戰士們淌著沒膝的洪水爭分奪秒地忙碌著,這是多麼感人的場面啊!解放軍戰士背著老人,抱著小孩,扶著婦女,臉上流著汗水。滑倒了爬起來繼續走,受傷了輕傷不下「火線」,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爭分奪秒,轉移群眾。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以最快的速度把群眾安安全全地轉移出去。
一道閃電突然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天空頓時露出猙獰的面目,像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獅子,大雨傾盆而下,人們驚恐的神情被瞬間定格在閃電之下,緊接著「喀嚓」幾聲炸雷傳過來,大地在戰慄著,人群躁動起來,連長王長生扯著沙啞的嗓子吼著:「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慌,一直向前走……」。然而他的吼聲在一片豬羊的叫聲和小孩的哭聲中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現場混亂不堪。
天微微亮,喧囂聲逐漸停了下來,經過幾個小時的「激戰」,村民已基本上安全轉移了。靠近山麓的劉莊現在幾乎成了一座空城,上游傳來警報,一個小時內,所有人員必須全部撤離,強大的山洪夾著泥石流有可能再次襲擊村子。3235團二炮連四班長孫家樹奉命帶著幾名戰士進行最後的清場,他們一個屋子一個屋子仔細搜索著,決不能落下一個人,這是連首長給他下達命令。身邊不時傳來「轟」的一聲,那是房屋倒塌的聲音,忽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房屋在「隆隆」的雷聲中顫抖著,孫家樹打著手電筒快速來到一座低矮的房子門前,他用力敲了一下門,整座房子都在動,這是一所五六十年代建的老房子,房頂還是草蓋的,這種房子大多都是村裡的孤寡老人住的,房基經過長時間浸泡,房子已經搖搖欲墜了,孫家樹不敢敲門了,再敲,房子非塌不可,房門是閂著的。
孫家樹只好朝著屋裡大聲喊:「屋裡有人嗎?」,連著喊了幾聲後,屋裡並沒有人答應,看來屋裡是真沒有人了,他正打算離開,但心裡還是有點不甘心,沒有人為什麼門會是在裡面閂著的?於是他把耳朵貼著門縫仔細地聽著,偵察兵的警覺讓他聽到了屋裡微弱的呻吟聲,不好,裡面有人,可是,門從裡面閂著,怎麼才能進去呢?他把手指插進門縫,還好,門已年久失修,手指竟能順著門縫摸著門閂,他使勁地用手摳著門閂,但門閂卻紋絲不動,孫家樹一運氣,把指甲深深插進了門閂裡,用力一撥,門閂開始動了,他的指尖傳來陣陣刺痛,顧不了這麼多了,現在是怎麼節省時間就怎麼辦,門閂在一點一點地移動,但孫家樹的指頭已經流起了鮮血,經過一番努力,門終於被打開了,他打著手電衝了進去,眼前的情景讓他感到一陣心酸:家什漂得滿屋都是,一位老太太正坐在床上,兩隻胳膊死死地抱住一個大木箱,嘴裡還在痛苦地呻吟著。
「大娘快走,這裡危險。」孫家樹一個箭步跨到老大娘床邊說。
「不走,我死也不走。」老太太少氣無力地說。
來不及多想,孫家樹強行背起了老太太,老太太不幹了,她死活不走,兩手不停地用手捶打著孫家樹的後背,嘴裡不停地喊著:「我的命根子呀!我的命根子呀!你不能留下我的兒子,你還是讓我死在這兒吧。」
孫家樹哪裡管得了這些,他迅速把老太太背出了屋子,副班長小廣東正站在院子等著,看到孫家樹背出了一個老太太,小廣東急忙脫下雨衣裹在老太太身上。
「我兒子還在裡面,放開我,我兒子還在裡面。」老太太哀嚎著。
孫家樹知道大娘說的兒子就是那個箱子,他把老太太交給小廣東,說了聲:「等一下。」轉身又鑽進了屋子裡。
小廣東見狀大喊:「孫家樹別去,危險!」但哪裡還能攔得住他,孫家樹已經消失在屋子裡了。
孫家樹衝進屋子,他一把抱起了箱子,箱子沉得要命,一般人還真弄不動,不知裡面裝了什麼寶貝,竟讓老太太如此掛念,他轉過身剛走了兩步,只聽見」轟」的一聲,他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戰士張二順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好好的房子整體坍塌了,孫家樹被壓在下面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班長——」張二順發瘋般地大叫著撲上去用手亂扒起來,手磨破了都不知道,聞訊趕來的戰士一看就知道發什麼什麼事了,問都沒問就拚命地扒起來,還好,這是一所草頂房子,扒開了泥巴後,孫家樹便露了出來,他渾身是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泥,大家死勁把他往外拽,但他的一條腿卻被一根木樑死死地壓著,幾名戰士七手八腳地搬開木樑,孫家樹的腿被慢慢拽了出來,戰士們抬起他就走,小廣東在前面聲音嘶啞地喊著:「讓開,讓開。」
孫家樹一動不動,他全身是泥,彷彿是一尊木乃伊,任由他們抬著,完全沒有了知覺。
不遠處的山路上,一輛吉普車正在小心翼翼地行駛著,水淹沒了大半個車輪,遠看像一艘機動船,車裡坐著3235團團長王文選,聽到那邊人聲嘈雜,他便讓車停了下來,同時讓通訊員下去問明情況。
不一會兒通訊員回來報告:「一個兵被砸著了。」
「誰?」
「二炮連的孫家樹。」
「怎麼會是他?」團長急忙命令司機:「快調頭,用車送他去醫院。」
司機立即調轉車頭,團長打開車門,下面全是水,他顧不上卷褲腿就跳下了車招手示意他們過來,看到吉普車大門敞開著,一班長李喜娃搶先一步跳上車,他抬著孫家樹的頭部,小廣東抬著腿部也擠進車子,其他戰士看擠不進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關上了車門,吉普車分開水路急馳而去。
一路上,李喜娃把孫家樹的頭放在自己懷裡,他不停地搖著孫家樹的頭喊著:「孫家樹,醒一醒。」
然而,李喜娃的喊聲對孫家樹來說卻無濟於事,這個時候,孫家樹覺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個軀殼,一種遊魂一樣的東西在和他若合若離,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女孩兒使勁地向他招手,胸前的紅絲帶是那樣的眩目,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感到一陣高興,那不是綠葉嗎?難道是我回到家了?他展開了雙臂喊了聲:「綠葉——,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