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師部醫院 文 / 過河卒
順著孫家樹手指的方向看去,王建看到兩名女兵結伴而行,一位佩戴下士軍銜,一位就三個上等兵,看兩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少見多怪,女兵有什麼稀罕的?」王建不屑一顧地說。
「女兵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孫家樹貪婪地看著她倆離去的身影說。
「跟你在一起真是丟死人了,連女兵都沒有見過,再等一會兒到了師部醫院,那裡的女兵多得很,不把你吃了才怪。」王建笑著說。
「真的嗎?我好想被女兵吃掉哦,排長,咱們可說好了,這回有漂亮的女兵你可不能跟我爭了,你已經有心上人了,感情要專一啊,你是軍官,就更應該知道愛情是純真無邪的。」孫家樹說。
「哈哈哈,就看一會兒你有沒有膽子了?」王建笑了起來。
兩人說著笑著,不覺師部醫院已經出現在眼前,寬寬的大門,兩邊有哨兵在站崗,但人來人往他們卻不檢查,就像是聾子的耳朵一樣。王建領著孫家樹直接就進去了,連看都別看哨兵一眼。
「排長,咱們就這麼進去了,哨兵都不敢過問,你可真牛啊。」孫家樹拍起來王建的馬屁。
「這裡是醫院,查也沒用,不是病人就是來看病人的人,你說盤查有什麼意義?」王建說。
兩人進入了師部醫院的院子,果然到處是穿著白大褂的女兵,看不到軍銜,只看到一樣的年輕漂亮的臉,真的是王建說的那樣,他們猶如到了兵的世界,把孫家樹看得是眼花繚亂。
這時,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兵出現在眼前,穿著一身合體的軍常服,打紅領帶,綠色的肩章上好像是領花,他第一次見還有這種肩章,看那大蓋帽上的那圈紅箍就知道肯定是幹部,她留著齊耳短髮,柳葉細眉下是一雙水靈靈的杏眼,五官搭配甚是好看,微笑的時候,微微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看她走路,昂首挺胸,標準的軍姿,胸前很是豐滿,只不過被軍裝裹住了,這讓孫家樹感到有點遺憾。
「看什麼呢?」王建在一邊碰了碰孫家樹。
「哦,你看,她的軍銜是什麼?」孫家樹問。
「真是孤陋寡聞,這是文職幹部,醫院裡一抓一大把。」
「這個文職幹部是我的。」孫家樹說。
「哈哈哈哈,你知道她是誰嗎?你知道她多大了嗎?」王建放聲大笑起來。
「不知道,反正她是我的。」
「告訴你吧,她是師部醫院的院長,今年都三十五了,當你媽都可以了。「王建伏在孫家樹耳邊說。「她是我們副師長的愛人,你有膽量泡她嗎?
孫家樹聽了感到面紅耳赤,看自己是什麼眼神?不會是自己有戀母情節吧,看來自己孤陋寡聞,再也不敢隨便亂說話了。
「同志,你知道周大倫住哪個房間嗎?」孫家樹發愣的時候,王建已經攔住了一位年輕的女兵。
「他是什麼病?」女兵很熱情地說。
「是指頭被炸斷了。」
「你應該去創傷外科看一看。」
「哦,謝謝你。」
「不用客氣。」
王建和女兵一唱一和,孫家樹在一邊想插嘴都插不上。他真的很羨慕王建,見了女同志臉皮竟然那麼厚。
「還愣著幹什麼?走,創傷外科。」王建孫家樹說。
「我在這裡又不熟,你在前面帶路不就行了。」孫家樹說。
「這一回給你一個機會,由你打聽周大倫在哪個房間,能不能完成任務啊?」王建看著孫家樹說。
「這算個鳥毛,你就看我的吧。」孫家樹信心十足地說。
二人進了醫院的門診大廳,王建領著直接走向創傷外科病區,到了外科區,王建就停住了,對著孫家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就是問個人嘛,未免有點太小瞧我孫家樹了,孫家樹義無反顧地走在了前面。
這時候,前面來了一群女兵,一路說著話,一個個嘰嘰喳喳的,還互相打鬧著,孫家樹清了清嗓子就迎了上去。
「請問,周大倫在•;•;•;•;•;•;」他的喉結蠕動著,聲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根本引不起幾個女兵的注意,眼看著一群女兵從他身旁走過去,而王建則在一旁笑的是前仰後合。
「她們人太多。」孫家樹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要重整旗鼓繼續努力,就不信了,連一個人都打聽不到。
「那邊來了一個小女兵,你快點過去問。」王建提醒孫家樹說。
果然,一個女兵朝他們走過來,孫家樹快步跑了上去,邊走邊說:「同志,同志,你站住。」
那個女兵驚恐地看著孫家樹,他背著背包,一雙眼睛色迷迷的,心裡不免有些害怕,拔腿就逃開了,把孫家樹氣得臉都變綠了。
「怎麼不攔著她啊?」
「人家就一個人,肯定是不好意思。」孫家樹辯解著。
「不要老是給自己找理由,看來還得我親自出馬了。」王建說說著就追上了孫家樹。
這時候,他倆聽見一個房間「光啷」一聲響,只聽見屋裡有人大聲喊道:「你給我出去,我不想輸液。」一會兒,房門打開了,一個女兵出來,她用力甩了一下門,「匡」的一聲,門又被關住了,看起來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她捂著嘴流著眼淚走了。
「周大倫。」王建和孫家樹同時說,他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凶,對女同志一點也不溫柔。
孫家樹剛想推門進去,王建一把就拉住了他,這時,屋裡傳出一陣嚎啕的痛哭聲,「我不想殘廢,我不想殘廢。」
兩人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兒,直到屋裡沒有動靜了,王建這才敲了敲門。
屋裡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停了片刻才聽到有人說:「幹什麼的?」
王建推開門,孫家樹緊隨其後隨,兩人站在門口,只見周大倫正穿著病號服裝坐在床上,輸液瓶吊著,他並沒有開始輸液,看到是他們倆,周大倫感到很意外。
「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這裡。」王建笑著說,好像他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
周大倫鬆了一口氣說:「你們訓練那麼忙,有時間來嗎?再說,大隊長准假嗎?」
「考核都結束了,集訓隊已經解散了,大隊長特意交代我們倆來看看你,你看,我們都回來了。」孫家樹說。
「考核結束了?成績怎麼樣?我想你們兩個一定考得很好。」
「還好,我立了一個二等功,排長立了三等功,要不是排長,我也掛了。」孫家樹說話的時候被王建拉了啦胳膊,孫家樹立即就不說話了。
周大倫沉默了,剛才還強打的笑顏凝在了臉上,孫家樹和王建也不知說什麼好,周大倫最後擠出一句話來:「最終還是3235團勝出了,3236團緊隨其後,3237團以慘敗告終。」
「周班長,這是個意外,如果你不受傷,最終勝出的應該是3237團。」孫家樹忙說。
「不說這些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要退伍了。」周大倫如獲釋重地說。
「怎麼?周大倫,你要退伍?」王建驚訝地問。
「部隊已經給我評殘了,二等乙級,地方負責安排工作,民政局每個月都發補助,我想這也可以了。」周大倫裝著很輕鬆地說。,「你們別站著啊,你看還買這麼多東西。」
說了這麼長時間話,王建和孫家樹一直提著東西站著,聽到周大倫招呼,這才把禮物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床上。
「是上天對你不公,你看,馬上就要提干了。」王建惋惜地說。
「也沒什麼不公,我是一個農村兵,能混到這一步也就不錯了,我遺憾的是沒有穿上四個兜的衣服,還有,沒有什麼獎章拿出來炫耀。」周大倫說。
正在這時,屋門被推開了,剛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女院長進了了,後面還跟著好幾個女兵,看到院長一臉嚴肅,就知道院長要發火了。
「院長好。」王建站起來敬了一個禮。
看到另外有人,院長的臉色溫和了許多,「周大倫,你為什麼不讓輸液?」
「院長,您真是冤枉我了,我一直等著輸液呢。」看來周大倫也有點怕院長。
「你少給我貧嘴,再不好好配合,我就把你的傷殘軍人證扣下來。」
「配合,一定配合。」周大倫連聲說。
「小劉,給他扎上。」
那個剛才哭鼻子的護士立刻來到了床前,周大倫乖乖地伸出了胳膊,他的右手包的嚴眼的,但可以明顯看到手指有缺失,小劉麻利地就給周大倫扎上了針,輸液瓶裡的點滴開始慢慢進入了周大倫的血管。
「你們兩個也該走了,我們病房不接待來客。」院長對王建和孫家樹說。
「是,院長,我們這就走。」王建說。
等到院長她們走後,王建對周大倫說:「我們還真得走了,晚了就沒有回部隊的車裡。」
「你們走吧,我沒事,等我退伍後我還會找你們的。」周大倫說。
「周班長,你多保重,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周班長,我們走了。」孫家樹深情地說。
「走吧,我也會永遠記住你倆的,後會有期。」周大倫眼睛有點濕潤了。
孫家樹有點想哭的感覺,但他不能哭,畢竟這是在醫院,走到時候,他把一個紅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裡面是一枚二等功的軍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