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集 一人獨酌 文 / 百里蘭生
同樣是在詢問室,同樣只有小龍一個人。數分鐘前,他被沈步叫到這裡,現在他正端坐在一張闊背鐵椅上,靜候沈警長的出現。然而,進來的不是沈警長,竟然是甄城蘭。
「小龍……」雖然只隔了一天不到,但此刻在甄城蘭雙眸卻流露出那種久別重逢的複雜表情。
「小蘭,你怎麼來了?」小龍吃驚不小。
「是我帶她來的。」正是沈步的聲音,此刻從甄城蘭身後鑽了出來。
「你……為什麼……」小龍瞪了沈步一眼,帶有責備之色。
「你們慢慢聊,我先去吸根煙。」沈步完全沒有在意小龍的目光,說完逕自行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甄城蘭先在小龍對面拉開座椅坐了,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小龍搶先說道:「蘭,你不該來的。」
甄城蘭把快到嘴邊的話嚥下去,轉而問道:「我為什麼不該來了?」
「因為你改變不了什麼。」小龍正視著甄城蘭,面無表情的說。
「如果你執意求死,我的確改變不了什麼,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世界沒有值得你留戀的人或事了嗎?」甄城蘭帶著淡淡的傷感這樣說。
小龍不答,只是帶著歉意說:「小蘭,我對不起你……那天晚上,我應該堅持送你回去的……」
甄城蘭一開始還糊里糊塗,眨了眨眼問:「哪天晚上?你在說什麼?」
「就是慶功宴的那天晚上,你受委屈了……」
小龍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似一道霹靂擊在甄城蘭的心扉,她先是一驚,接著又力持平靜的說:「你都知道了……」
小龍只回以一個輕輕的點頭。
「是不是司馬軒跟你說的?」甄城蘭淡淡的問。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小龍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甄城蘭道,「你好像很在乎?」
「我當然在乎!」小龍刻意加重了語氣。
甄城蘭被小龍突然提高的嗓音嚇了一跳,終於忍不住也來氣了,瞪目道:「好,我承認,確有其事!那又怎樣?你是不是因此看不起我,嫌棄我?」
小龍本想盡快結束談話,點頭承認,卻不知為何嘴唇瞬間變成千斤重,難以啟齒,最後只得垂首道:「不……我……我是覺得我配不起你……」
「你憑什麼這樣說?」甄城蘭急問道。
「我已經是階下囚了,這理由還不夠麼?」小龍道。
「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情況本來沒那麼糟糕,可你為什麼自甘墮落,甘願做階下囚?」甄城蘭一臉不解的望著小龍。
小龍重新抬頭,正視甄城蘭,一本正經的說:「小蘭,你不必勸我,我心已定。等你從這個房間踏出去之後,請把我徹底忘了,我們就當彼此沒相識過,過去的事就隨風而去吧,不要再把精力浪費在我這樣沒有未來的人身上了。」
「你不是沒有未來,你根本就是在逃避我,你還是在意那些世俗之見,說白了,你就是嫌棄我,對不對?」甄城蘭再也坐不安穩,焦躁地從座上起來,盯著小龍靜候他的回答。
小龍望著甄城蘭淒迷含怒的表情,欲言又止,半晌才將心一橫,扭過頭去說道:「就算是吧……」
「你……你……」甄城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著小龍,倒退兩步,緩緩搖著頭說道:「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你為什麼要故意氣我?」
「我不是氣你,我是認真的,我之前那樣說是不想傷害了你,這才是我的真心話。」小龍一臉的冷漠,一字一字悠然地說出來,好讓甄城蘭對他死心。
「不……我不相信……」甄城蘭用力搖著頭,「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要不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小龍正色道,「說男人不在乎那個是假的,我更無法忍受的是,你和他居然還兄妹相稱……」
「夠了!不要說了……」甄城蘭忍不住摀住了雙耳,「小龍……我恨你!」狠狠地拋下這句話,怒然拔步行了出去,頭也不回,只回以一陣沉重的關門聲。
小龍的腦袋一片混沌,甄城蘭最後一句話,尤其是那「我恨你」三個字直似三把利劍插進小龍心房。他的心碎了,碎得是如此徹底,他感覺自己再也無法把凌亂的心情再拼湊起來,在內心深處將永遠留下這一抹揮之不去的創傷,他唯有能做的就是收拾心情,從新上路……
甄城蘭悲憤交疊,匆匆離開詢問室,在一條過道上遇上了迎面而來的沈步,但她始終沒有停下腳步,視若無睹。
「甄小姐,這就走了嗎?」沈步滿口煙味尚未散去,止步轉身望向擦身而過的甄城蘭問道。
甄城蘭就跟沒聽見一樣,頭也不回,腳步匆匆徑直向前走去,完全無視沈步!
沈步無奈地聳聳肩,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甄城蘭,逕自轉身行了開去。
卻說甄城蘭離開警局後,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走著,時而心亂如麻,時而又什麼都不去想,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家酒吧。她在酒吧門前停了下來,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催使她推門走了進去。
酒吧還沒到正式營業時間,所以室內的客人也是屈指可數。儘管如此,服務生也不會下逐客令,還是會熱心招待客人,更何況是甄城蘭如此難得一見的美人?
早有一個男侍應帶著職業的微笑迎了上去,對甄城蘭說:「小姐,有什麼可以幫你嗎?」
甄城蘭先舉目環視一下四周,隨即向一個偏遠的角落走去,對那侍應說:「給我上酒……」
「好的,請問小姐要喝點什麼?」侍應恭敬的問。
甄城蘭略顯不耐煩,邊走邊含糊其辭的說:「我只要酒……能喝的都給我上來,不必擔心酒錢,我付得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甄城蘭心情不好,那侍應也是閱人無數,哪有看不出之理,他知道甄城蘭又是一個借酒消愁之人,當即不作多問,點頭應了聲便去了。事實上,他哪裡擔心甄城蘭付不起酒錢,他擔心的是如此一個嬌媚可人的姑娘如何戰勝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