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集 單獨審訊 文 / 百里蘭生
中年警官見小龍不說話，又下意識地望了望四周七零八落的屍體，向小龍質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小龍只默默點了點頭，仍舊不開口。「你承認就好了，先把你帶回去，以後你說話的機會多的是。」中年警官頓了頓，從腰間取出一副手銬，接著說：「你不介意戴上這個吧？」
小龍用行動回答了，乖乖伸出了雙手。中年警官也不多話，嫻熟地把小龍扣下了，接著高聲朝四周說：「大家聽好了，一隊先跟我把存活的人帶回去，二隊留下來善後。」說完，推著小龍率先向外走出。
結果只發現三個倖存者，第一分隊的人很快把阿隆抬走了，司馬軒則被兩個警員扶持著，慢慢向外走去。「兩位大哥……能不能先幫我叫白車？」司馬軒此刻是渾身無力，而且受了很重內傷，感到情況不妙，故出言懇求道，「我快走不動了……」
「我看你還死不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是不是要我背你？」其中一個警員不好氣地說，完全沒有憐惜之意。事實上，司馬軒在龍港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平時得罪了不少人，惡事也沒少干，所以這個警員對他沒好感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我怎敢勞煩你呢？我自己走可以了……」司馬軒自討沒趣，只好暗暗叫苦，說完便即閉嘴不語，乖乖的跟隨那兩個警員走了。
中年警官押著小龍一直出了倉庫，正要走上警車，此時匆匆趕來一個女子，容貌娟麗，臉上卻是寫滿哀傷與絕望，她正是甄城蘭。
「這位女士，你不該來這裡的。」中年警官帶著責備的口吻，望向甄城蘭說道。
甄城蘭完全無視那中年警官，逕直向小龍走近來，那雙秋水明眸中蘊含著難以言表的情感，深情和小龍對望良久，方才緩緩開口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欺騙我？」
「我很抱歉……」小龍說完，目光緩緩移開，感覺對不起甄城蘭，故不能直視。
「啪」甄城蘭扇了小龍一記響亮的耳光，怒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小龍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也不慍怒，他只想快些擺脫掉甄城蘭，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可能沒有未來的人了，多餘的情感不再去想，當即扭頭對那中年警官說：「阿sir，我們是不是該上車了？」
「早就該上了，還愣著幹嘛？」中年警官說著在小龍身後推了一把，等小龍上了車，他又回轉身對甄城蘭說：「我勸你還是趕緊替他找一個好點的律師吧！多餘的話就別說了，我的時間也很寶貴，就這樣，再見！」
就這樣，甄城蘭無可奈何地站在原地，什麼也幹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小龍被帶走，目送那警車開遠了，看著小龍在車裡的背影，卻是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小龍沒有回頭，只是不忍心看到甄城蘭哀傷的表情，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傷心欲絕，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使到了傷心時，他也把眼淚默默地滴落在心裡。這一次，他感覺心裡滴落的不是淚，而是血……
回到警局之後，免不了要錄口供，但小龍除了反覆承認自己殺了人，其餘的隻字不提，連那中年警官都拿他沒辦法，只好暫時將他擱置。
深夜，警局內比白天靜了許多，只有值夜班的人偶爾走動著，幾乎聽不到人語聲。一間詢問室內，小龍正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張鐵椅上，微微垂著頭，不知所想。過不一會，房門被打開，那中年警官再次踏了進來，繼續白天沒有完成的工作。
中年警官的表情顯然不太友善，只見他一拍桌子，雙手支撐在案上，盯著面前的小龍，肅然道：「小龍，我告訴你，另外兩人的口供有些出入，還有待進一步證實，但他們都一致咬定你是殺害二十多條人命的兇手。如果你認為那是正當防衛，你可以找律師，不過你得先把事情經過具體跟我說清楚，好讓我跟上頭也有個交代。」
「不用找律師了，我認罪，一切悉聽尊便。」小龍心灰意冷，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死刑對他來說更像是恩賜。
中年警官萬般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道：「我說年輕人，你就那麼執意求死嗎？就算你想死，能不能把事情前前後後，清清楚楚的給我交代出來？你就當幫幫我，要不是你一直守口如瓶，我用得著加班在這裡陪你嗎？」
小龍聞言，緩緩啟動嘴唇道：「我說或不說有什麼關係？你就在報告裡寫我孤身一人闖進倉庫，一口氣幹掉二十多人就可以了，都是應付式的作業，用得著那麼認真嗎？」
中年警官臉色微變，語氣轉緩道：「小龍，你還不明白……今晚我就和你好好聊聊，不要把我們的對話看得很嚴肅，就當是觸膝談心，可以嗎？」說著，緩緩在小龍對面坐落。
「你想跟我談什麼？」小龍抬起頭，平靜地望著面前這個和藹中不乏威嚴的中年人，「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在我們正式開始交談之前，請先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中年警官道，「我叫沈步，年輕人都喜歡叫我步叔，當然你也可以這樣叫，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叫我沈警長。我這個人辦案有個原則，從不打假報告，我只要真相。很多人都說我食古不化，說白了就是固執，但這是我的風格。我追求真相的熱情就像黑夜的蝙蝠追求它們的獵物一樣執著。」說到這，頓了頓才道：「說說你自己吧，我查過你的資料，姓名年齡就不說了，我知道你出身富豪之家，後中道衰落，很不幸，父母早逝……」
小龍聽到這，忽然打斷道：「你為什麼要查我的過去？」
「別插話，先聽我把話說完。」沈步瞪了小龍一眼，接著說，「你有一個妹妹，卻是死於非命，我查不到任何她死亡的記錄。你本是一個成績優異的高材生，本來應該是前途無量，為何會中途輟學，來到龍港，又跟隨了袁世達？我想這一巨大的變動，和你妹妹的死脫離不了關係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知道殺害你妹妹的兇手，對嗎？」
小龍一直靜靜聽著，忽然間對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沈警長有了點興趣，聞言便道：「你推斷得不錯，我的確知道，但罪魁禍首已經不存在了，至於直接殺害我妹妹的兇手，目前我是完全不知情。」
「這個罪魁禍首是不是袁世達？」沈步深邃的雙眼精光暴射，盯著小龍等候答覆。
「是。」小龍點了點頭。
「你殺了他是不是有種大仇已報的快感？」
「他不但是殺害我妹妹的罪魁禍首，也是害死我爸爸的惡魔，他死有餘辜。」
「說實話，你殺了袁世達，我一點不感到難過。」沈步說，「他是個隱藏得很深的犯罪頭子，我們對他的犯罪證據掌握不足，拿他完全沒有辦法。現在你把他除掉了，就是為龍港拔掉了一顆毒牙，我應該代表龍港市民感謝你。」說完，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龍港是個法治城市，你殺了人就要承擔責任，更何況你是殺了二十多個人！」
「沈警長，我從來沒想過要推卸責任。」小龍正色道。
「這才是關鍵！」沈步認真的說，「我不希望看到的是，一個精英份子因一時失足而走上電椅，就此結束了年輕的生命。你應該能幹一番大事，而不是選擇沉淪，等死。」
小龍被沈步的話觸動了，深深觸動了他早掉落萬丈深淵的心靈，精神隨之一振，忙問道：「沈探長的意思是……」
「你給我的印象是，頭腦精明，身體健壯，功夫了得，英勇善戰，這說明什麼？」沈步循循善誘的說，「這說明你有當特工的潛質，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部下，我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相信你的罪不至死，只要你出色完成任務，就可以提前釋放，重獲自由……」到此為止，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端莊肅穆的望著小龍，片刻才問了句：「你聽明白了嗎？」
小龍眨了眨眼，道：「我想我明白了，這聽起來有點意思。」
「我打賭你一定對自己的任務喜歡到非常。」沈步說。
「我能知道是什麼任務嗎？」
「當然可以，不過得在你把事情經過跟我詳細匯報之後。」
小龍看得出沈步的話絕非兒戲，故點頭答應下來，道：「我會盡量說得詳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