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集 出水芙蓉 文 / 百里蘭生
「我既然來坐地鐵，就不打算馬上回家。」甄城蘭邊走邊應道。
「那你剛才還說想回家睡覺？」
「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甄城蘭說著睨了小龍一眼，接道：「你不要再跟著我，你就不管你的車了嗎？」
小龍醒覺自己是駕車來的，把車扔在路邊一走了之總不太好，而且他也不想跟城蘭太緊了，留一點私人空間給她也是很重要且很必要的，想到這點，他便打退堂鼓，道：「既然你不喜歡我跟著，我也識做的，下次再約你，就此別過了。」說完，不再上前，向城蘭揮手道別，逕直往回走去。
經過和小龍的一役，甄城蘭真實感受到小龍高深莫測的功夫，對他的能力不再有一絲懷疑。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二人合作拍戲還算愉快，尤其是打鬥部分，小龍擔當了動作指導，使打戲演得精彩絕倫，令導演和在場的工作人員拍手稱絕，好評如潮。至於感情戲，二人的表現略顯不足，一個原因是演戲的資歷尚淺，另一個原因，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二人現實中的感情還有待磨合，故表演得差強人意，仍有很大提升空間。感情是雙向的，小龍雖然對甄城蘭有意思，但只是一廂情願，甄城蘭對小龍一直是忽冷忽熱，讓人難以捉摸。小龍也為此十分頭痛，儘管他聰明絕頂，卻也難以掌握感情這種微妙而且有點玄的東西，並不是能用數學公式能計算出來的。小龍已經認定甄城蘭是他追求的對象，他決定去爭取的事就絕不會放棄。這天晚上，他正仰臥在一張闊背的椅子上，想著如何找一點新意約甄城蘭出來。
小龍正犯愁想不到好點子，忽然接到一個電話，竟然就是甄城蘭打過來的。小龍大喜過望，立即按了接聽鍵：「喂？美女，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甄城蘭應道：「你是不是睡下了？要是睡了就算了。」
「不，這麼早我怎麼睡得著？」小龍連忙否認，刻意提高嗓音，道：「放心，我有的是精力，三天不睡都可以。有什麼事儘管說吧，我洗耳恭聽。」
「這最好。」甄城蘭道，「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你在家等我，我開車去接你。」
「去哪？不如我開車過去？」小龍好奇地問。
「不用，我已經在車上了，馬上就到。」甄城蘭說完就掛了電話。
小龍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電話早被掛斷，不由得搖頭苦笑，喃喃自語道：「好啊，原來你早知道我無法抗拒你的邀請，卻惺惺作態問我睡下了沒有，真是虛偽。」雖然這樣說，但他的心卻樂滋滋的，對甄城蘭沒有絲毫不滿或怨恨，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愛意。
為了不讓美女久等，小龍早早便出到馬路邊等候。果然過沒多時，一輛華麗的白色橋車便徑直駛過來，停在小龍身邊。
「上車。」車窗緩緩拉下，甄城蘭朝小龍叫了一聲。
小龍滿心歡喜，乾脆利落地進到車裡，在甄城蘭身旁坐落，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打算帶我去哪裡？」
「去了便知。」甄城蘭仍然守口如瓶，開車駛上主道。
一路上，甄城蘭神色不動，深沉寡言，小龍試圖讓氣氛活躍起來，主動發起話題，還說了不少幽默笑話，想博得紅顏一笑，但都收不到預期的效果，最後只覺自討沒趣，閉嘴不語。
不覺間，汽車已經駛進一個偏僻的小院落裡，最後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甄城蘭對小龍說。
二人相繼從車裡下來，小龍環目四顧，發現這裡環境清幽，人跡罕至，心裡越發生疑，摸不透甄城蘭葫蘆裡埋什麼藥。
此時，聽甄城蘭道：「我知道你的武功是借鑒了李小龍的截拳道，我已經找到破解的方法，今晚我們再來一次公平競爭，好好比試一場。」
小龍聞言，當即大徹大悟，笑逐顏開，道：「我早該料到你是找我來討教武功的。怎麼，上次輸得不服，想來報仇雪恨？」
「你別說得如此口響，我要是沒有把握，不會約你出來，為了這一刻，我準備好久了。」甄城蘭正色道。
小龍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你晚上總說沒空，一定到秘密基地修煉去了。如果我推斷不錯，你在龍港有高人指點，那天你坐地鐵就是去找那個高人，對嗎？」
「不錯，我的確有一個師傅在龍港，他教會了我很多擒拿搏擊的技巧，你想領教下嗎？」甄城蘭一對清澈如水的明眸泛著粼粼波光，鬥志昂然地盯著小龍。
「你要是能打贏我，我以後就什麼都聽你的，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小龍自信十足，壓根兒沒把甄城蘭放在眼內。
「真的做什麼都可以？」甄城蘭瞳孔微微收縮，針芒般的目光盯著小龍。
「我牙齒當金子使，自然是真的。」小龍拍拍胸膛道。
「好，你可別後悔。」甄城蘭不忘提醒小龍。
「還是那句話，我做事從不後悔。」
「很好，不過我要多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們要在那個地方決一高下。」甄城蘭指著池塘中央一個蓮花平台，這樣說。
小龍順著甄城蘭所指方向望去，頗感意外的說：「如此彈丸之地，怎麼打？」
原來，那個從水中央升起的蓮花狀石台目測不過兩平方米多一點，不到三平方米的面積，站兩個人上去都覺擁擠，更別說在上面施展拳腳，比武格鬥了。
「你怕了？」甄城蘭道。
「我怕什麼？我是擔心你會掉到水裡，美女變成落湯雞就不太好了。」小龍道。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甄城蘭甩出這句話，接著轉身走了出去。
小龍聳聳肩，尾隨而上。二人如蜻蜓點水般跳過一連串的石頭小平台，來到中央那個蓮花狀的大平台跟前，停了下來。
「這跨度也太大了，甄姑娘你可別失足掉到水裡，省得我要將你撈上來。」小龍站在甄城蘭斜對面的另一個石頭小平台上，笑嘻嘻的說。
「這點距離難不倒我。」甄城蘭說完，做了個衝刺的姿態，踏前半步，縱身一躍，輕鬆落在蓮花平台上。
「厲害厲害，精彩精彩！」小龍鼓掌稱讚，接著也縱身跳了過去。
甄城蘭先來了個開場白，望著小龍說道：「截拳道的一個要訣就是和對手保持一定距離，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你便無法充分發揮截拳道的威力，你今晚輸定了。」
「是嗎？儘管試試看。」小龍說著招招手，向甄城蘭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甄城蘭不說話，只回以一個粉拳，帶著呼嘯風聲，直轟向小龍面門。如此近距離，如此快的拳速，如此兇猛的攻勢，令小龍也感到一陣寒意，當下不敢絲毫大意，連忙側頭避過，立即以拳還拳，沉著應對。二人在彈丸之地拳來拳往，腳來腳去，一連過了十多招，不分勝敗。
他們都是採用短距離的攻防戰術，而且都盡量地保持身體平衡，誰也不想一不小心，一頭栽進水裡，短短半分鐘時間，二人已經多次變換身位，但都緊緊繞著中心轉，始終沒有脫離平台，就像有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將他們穩穩繫在平台上面。
又鬥得一陣，甄城蘭突然矮下身，伸腿一個橫掃，攻向小龍下盤。小龍縱身跳起，避過那一記「狂風掃落葉」招數。說時遲那時快，甄城蘭沒等小龍落地，右足疾抬，一腳沖天而起，對小龍緊追不捨。
小龍兩眼看得分明，雙腿一緊，竟準確無誤地將甄城蘭小腿夾住，在落地瞬間，身體陡地一旋，雙足跟著一扭，便即用雙腳牢牢鎖住甄城蘭的**。
甄城蘭一條腿被制，身體也隨之倒地，她暗咬貝齒，心急如焚，極力想掙開小腿的束縛，卻立即發現小龍的身體就像一座大山，根本無法撼動分毫，更加抽不出腿來。情急之下，她當即換另一條腿上陣，仍舊是攻小龍下盤，發力踢向小龍小腿，這也是她唯一能所能及的地方。
小龍不敢大意，事關自己已經在平台邊緣上，稍有不慎就會掉進水裡。身體當即急旋而起，避過那一腳，穩穩落在甄城蘭身側。甄城蘭本能地滾向一邊，一躍而起，在電光石火間，又一連打出數拳，分攻小龍不同要害。
小龍只覺得這幾招招式平平無奇，並不太在意，一早就看清了拳路，一手將甄城蘭粉拳握住了，欲故技重施，使出慣用的擒拿克敵方法。
然而，這一次他卻犯了一個錯誤，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甄城蘭早對擒拿的手法看得透切，剛才那幾下只是虛招，正等小龍上鉤。她一見自己的手被擒住，立即變招，短短數個回合，竟像變戲法般施展出一套反擒拿的招數，要不是小龍反應敏捷，險些被制服。
小龍不禁暗暗歎服，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卻是不敢再施展擒拿功夫，只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伺機再反擊。
漸漸地，小龍竟然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他沒料到甄城蘭的短距離進攻竟然能到這種境地。
甄城蘭多日苦練的功夫沒有白費，此時是越打越順手，轉眼之間已佔盡上風，眼看就要分出勝負來。
「小美人，比武切磋，用得著拼這麼盡嗎？」小龍邊苦苦招架，邊開口說道。
「現在後悔太遲了！」甄城蘭鬥志正盛，對小龍緊緊咬住不放，「你輸定了！」
「這又未必。」話未了，小龍的招式套路來了個大轉變，輕描淡寫間連出怪招，無論對手攻勢多猛烈，他總能輕鬆化解，就好比一場傾天大雨全部瀉進了浩瀚的大海之中，立即被包容吸納掉，消失得不見蹤影。
「小心了！」小龍淡淡一笑間，右手已握住甄城蘭手臂，緊接著借力一拉，右肩同時迎了上去。二人身體相互牴觸，碰撞在一起，小龍猝然鬆開手來，巨大的衝力便將甄城蘭推向後去。
甄城蘭連退兩步，最後一步幾乎踩空，打了個趔趄，眼看就要跌進水裡，幸好小龍伸手及時將她拉住。
這麼一來，顯然是甄城蘭輸了，她自然不甘心，有些氣急敗壞了，不顧一切地草草揮出一拳打向小龍右肩。
小龍一錯位，急讓開去，同時來了個順水推舟，將甄城蘭曳向後去。
甄城蘭撲了空，又被一股怪力推向前去，不覺間已到了蓮花台的邊緣。她立即剎住腳步，伸出雙手在空中一陣亂舞，努力穩住身體，不讓自己掉下去。
小龍扭頭望見，當即向後伸出一腳，正踹在甄城蘭高高翹起的誘人圓臀上，將她一下踢到水裡。
聽聞「嘩啦」一聲，水花四濺。甄城蘭掉進水裡，一下喝了幾口池水，正在水中拚命掙扎。
小龍俯身望著甄城蘭，不緊不慢地問：「你服輸了嗎？」
甄城蘭哪有功夫回答，邊掙扎著邊大聲呼叫道：「你這沒良心的，我不會游泳！」
一個癡迷武術的打女竟然是個旱鴨子，這不止挺新鮮，而且有點可笑。小龍就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原來你不會游泳呀！早知道就不該踹那一腳的。」
「你還說！快下來救我！」甄城蘭越是驚恐，動作就越大，沉得也越快，此時水已淹過她的嘴，慢慢向上蔓延，情況萬分危急。小龍見狀，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甄城蘭有所閃失，當即不顧一切跳進池塘，游過去抓住了甄城蘭的手。
小龍將甄城蘭救上岸，放到池中的一個亭子裡。此時甄城蘭雙目緊閉，全身水淋淋的，就似出水芙蓉般清麗絕俗。小龍當然無暇欣賞她的美貌，一心只想把人救醒。
「小蘭，小蘭，你醒醒！」小龍邊叫邊輕輕拍打甄城蘭的臉頰。試了一陣，不見起色，小龍不禁暗暗心驚，喃喃道：「不是要我對你人工呼吸吧？」正不知所措，忽然見甄城蘭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下，接著便輕咳幾聲，隨之緩緩睜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