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同床異夢 文 / 支海民
騾駒子吃了蘿蔔和白菜為他烙的煎餅,抹了一下嘴巴,跳下炕,對兩個女人說,晚上睡覺把門關好,把狗拴在門外頭,然後背起褡褳,踏上了去長安的路。
騾駒子雖然跟楊九娃和八路軍都有交往,但是行為做事喜歡獨行,俗話說獨狼最厲害,獨來獨往的人也一樣,過日子心最狠,恨不能背座金山回來!每次南下長安騾駒子都身背七八十斤煙土,回來時照樣背同等重量的銀元,生意做上手了心勁也大,騾駒子曉宿夜行,在長安和鳳棲之間來回穿梭,背回來的銀元交給蘿蔔白菜積攢,白花花的銀元已經裝滿幾大甕,騾駒子仍不滿足,兩個女人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用不了多久騾駒子就要當爹,他要讓兒子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再不能像他那樣挑著貨郎擔子四處流浪。
冬天的獅泉河像一條白色的玉帶,騾駒子在獅泉河邊歇息,從褡褳裡取出一塊凍成冰渣的餅子啃了幾口,灌了一肚子冰冷的涼水,身體強壯的人吃釘子屙鐵,騾駒子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害病。站起身正打算上路時四隻眼睛碰在一起,騾駒子遇見了冤家對頭。
其實兩人沒有什麼仇怨,騾駒子對豺狗子還心懷感激,最初正是由於豺狗子動員騾駒子種植大煙,騾駒子才有了今天的發達。騾駒子看豺狗子一副窮酸樣,不禁起了憐憫之心,他問豺狗子:「這些日子你都死到哪裡去了」?
豺狗子哀歎一聲:「跟日本人斷絕了聯繫,在瓦溝鎮混不下去了,又來到獅泉鎮,這裡人生地不熟,吃了上頓沒下頓」。
騾駒子本身是一個心善之人,原來曾經說過種植大煙掙了錢跟豺狗子平分,這陣子豺狗子在難處,思想起自己也有窮途潦倒的時候,於是他順豺狗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說:「跟我走吧、夥計,我吃稠的絕不能讓你喝稀的」。
豺狗子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感激,他把兩隻手捅進袖管裡,一邊走一邊問:「兄弟,我看你發大財了,做啥生意」?
騾駒子說得很隨意:「還能做啥生意?向長安送煙土,掙點趕腳錢」。
豺狗子吐了舌頭:「你就不怕路上抓住了殺頭」?
「不怕」。豺狗子一邊走一邊說,「我認識長安城裡的黑老大,我身上揣著他寫的路條,萬一被查出來了,只要把黑老大的路條一展,沿路盤查的大兵自然放行」。
轉瞬間來到獅泉鎮的驛站,騾駒子常在這裡住宿,跟老闆非常熟悉,老闆見騾駒子帶豺狗子進來,有些不屑,問騾駒子:「你帶那個二賴子幹啥」?
豺狗子狗仗人勢,順便罵了老闆一句:「你娘才是二賴子」。
老闆順手操起一根棗木棍,要趕豺狗子出去,騾駒子伸手一檔:「打狗看主人,豺狗子是我帶進來的客人,你就給咱燜上三升小米干飯,外加半顆豬頭」。
老闆氣呼呼地把棗木棍一扔,扭頭進屋,一會兒小米干飯做好了,豺狗子好像已經餓急,端起飯碗張開大嘴吃了個一塌糊塗,這裡剛放下飯碗,那裡就摟著肚子上了茅房,聽見好似水桶掉進井裡,咕咚咚一陣迴響,騾駒子氣得大罵:「豺狗子你羞先人哩,八輩子沒有吃過豬肉」!
吃完飯當晚兩人就在驛站歇息,騾駒子誠心想幫豺狗子一把,感覺到吃米不要忘了種穀人,這塵世上的錢誰一個人也賺不完,帶上豺狗子出門也有一個伴兒,於是對豺狗子說:「早點睡吧,明天一早趕路,兄弟帶老哥到長安街市上看稀罕景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