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六十四章 你若戰死沙場,我必生死相依! 文 / 長耳朵的兔子
越野車在蒼茫茫的夜色中狂奔,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將槍聲、硝煙、戰火、死亡全部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也不知道一路飛馳了多久,突然,車身猛地一顫,越野車彷彿失控一般,朝著路邊的灌木叢嘩啦啦地衝了下去,一路顛簸,就像在坐蹦蹦車。
車燈晃動著,照亮了前方立著的一棵大樹幹。
「小心吶!」羅賓漢忍不住驚呼出聲。
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響,越野車堪堪在大樹幹前面停了下來。
回望來路,灌木叢被碾壓出了一條和車身同等寬的土路,泥地裡留下清晰可見的黑色胎痕。由於剎車過於猛烈,輪胎都發出了一股焦味,還在往外冒著白煙。
羅賓漢驚詫地別過頭去,「瀟瀟,你怎麼了?」
楊瀟瀟沉重的喘息著,大顆大顆的冷汗就像雨珠一樣滾落下來。但見她面色慘白,緊靠著椅背,嬌軀一個勁地顫抖著,雪白的貝齒都把嘴唇咬出了血痕。
楊瀟瀟的聲音有些發顫:「隊長,對……對不起……是我……是我不好……」
「噓!別說話!」羅賓漢察覺到楊瀟瀟的神色有些異樣。
他伸手打開車廂燈,這才發現,楊瀟瀟的左半邊身子都被鮮血給浸染濕透了,椅背上面全是斑斑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楊瀟瀟的左後肩之前就被流彈打中,負了傷。剛才在滑下旅館外牆的時候,她的傷口就被撕裂開,尖銳的疼痛幾欲令她昏厥。但是,當她看見羅賓漢有危險的時候,內心深處爆發出頑強的鬥志,她竟然忍住傷痛,駕著車一路飛奔了這麼遠的路程。
剛剛楊瀟瀟確實有些支撐不住了,由於失血過多,她感覺自己昏昏沉沉,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迷迷糊糊中竟然駕車衝出了公路,直到羅賓漢剛剛的那聲驚呼才將她驚醒,僥倖躲過了車毀人亡的悲劇。
要是以剛才的那種車速撞擊在大樹幹上,兩人現在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羅賓漢趕緊跳下車,打開主駕駛的車門。
「瀟瀟,得罪了!」
羅賓漢嗤啦一下撕開楊瀟瀟的外衣,近距離觀察她的傷口。
衣服已經被鮮血粘在了傷口上,那個傷口比之前要擴大了許多,變成了一個血窟窿,能清楚地看見裡面的血肉,傷口已經變黑了,必須要立馬取出子彈,否則就有感染的危險。
受傷之後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傷口被細菌感染,尤其是槍傷,一旦感染了細菌病毒,幾乎就是見上帝的節奏了。
楊瀟瀟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她喘息著,用沙啞的聲音說:「隊長……隊長……你走吧……我走不了了……別管我……」
「胡說!」羅賓漢怒吼道:「你是巾幗女英雄,你是女漢子,一點點小小的槍傷算得了什麼?你給我堅持住!這是命令!這是命令知道不知道?」
楊瀟瀟艱澀地嚥了口唾沫,張著乾裂的小嘴,氣若游絲:「隊長……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住嘴!中國龍組特種兵,不能夠這麼沒有志氣!我現在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先把子彈取出來!只要把子彈取出來就不會有事了!你挺住!一定要挺住!」羅賓漢急得滿頭大汗,他將楊瀟瀟從車廂裡抱了出來,然後快步走到車子的另一側,將楊瀟瀟放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飛快地替她繫好安全帶。
羅賓漢走回來,飛身跳上主駕駛,扭動車鑰匙點火。
萬幸的是,老天開眼,並沒有讓發動機熄火。
伴隨著隆隆的發動機轟鳴聲,羅賓漢成功發動了越野車,熟練地掛上倒檔,沿著那一片倒下的灌木叢,呼啦啦地衝了出去。然後猛地一甩方向盤,車身在地上畫出一百八十度的漂亮弧度,重新駛上公路。
楊瀟瀟望了羅賓漢一眼,勉力微笑道:「咳咳……哎喲,不錯哦,這……這可是超高難度的『神龍擺尾』!」
通常所說的「神龍擺尾」是武功招式,是一種出神入化的腿上功夫。但是在車技裡面,也有一招神龍擺尾,是在汽車高速後退的情況下,猛打方向盤,讓車身原地旋轉一百八十度,瞬間甩正車頭的高超技藝。這種感覺跟漂移有一點點類似,它的難度在於,對方向盤的掌控必須要恰到好處,尤其是不能操之過急,否則車身隨時都有側翻的可能。這種絕技一般只有職業賽車手可以做出來。
羅賓漢看了一眼楊瀟瀟,發現楊瀟瀟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後竟然閉上了眼睛。
羅賓漢心下大駭,趕緊伸手探了探楊瀟瀟的鼻息,發現她還有呼吸,只是呼吸有些微弱,她應該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性昏迷,如果搶救不及時,恐怕她就醒不過來了。
「瀟瀟,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羅賓漢緊緊地咬著牙關,不止什麼時候,他的眼眶中竟然蓄滿了熱淚。
沒有擋風玻璃的越野車非常拉風,整個車廂就像一個大風箱,勁風迎面而來,呼呼呼地倒灌著,吹得羅賓漢頭髮倒豎,眼淚橫飛。他的右腳恨不得踩進郵箱裡面,時速表上的指針都逼近了越野車的速度極限,再跑下去估計要爆表了。
破碎的熱淚飛濺在楊瀟瀟的臉上,楊瀟瀟輕輕呃了一聲,竟然再次睜開了眼睛。雖然她的神智有些模糊,但她還是感覺到了臉上的熱淚。那不是她自己的眼淚,而是羅賓漢為自己流下的焦灼淚水。
她瞇著眼睛,在迷迷糊糊之中凝視身旁的這個男人。這個剛強不屈的男人,就算斷胳膊斷手也不會流一滴淚水,但是這個男人現在卻在為自己流淚。毫無疑問,他是真的擔心自己,他真的很在乎自己。
楊瀟瀟的臉上浮現出了迷人的微笑,一股澎湃的暖流從她的心底升起,她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再一次地支撐著她的意志。她告訴自己,要勇敢的活下去,要陪伴著身旁這個男人繼續廝殺下去。她在心底深處,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
你若戰死沙場,我必生死相依!
這是一個女人對愛的最高承諾。
感情的力量是強大的,它可以排山倒海,它可以生死跟隨,它可以令天地變色。
羅賓漢驚奇地發現楊瀟瀟竟然睜開了眼睛:「瀟瀟,你……你醒了?」
「對!我醒了!」楊瀟瀟的聲音也變得洪亮一些了。
羅賓漢道:「你剛剛不是……」
楊瀟瀟喘了口氣:「怎麼?你巴不得我醒不過來嗎?」
「當然不是!」羅賓漢一臉欣喜,假裝眼睛裡進了沙子,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
楊瀟瀟看得真切,羅賓漢是在擦拭自己的眼淚,他怕自己的窘態被楊瀟瀟看見了。
其實,楊瀟瀟早就已經知道了。
她內心暗暗竊喜,沒有揭穿羅賓漢的掩飾。
患難與共,楊瀟瀟明白,在這戰火紛飛中,她已經悄悄進駐在羅賓漢的心裡。
羅賓漢咬著牙關,一張臉被風吹得跟包子似的:「瀟瀟,你再忍一忍,前面應該就是市區了,我已經看見燈光了!」
越野車駛入市區。
不,確切地說,更像是闖入市區。
夜晚的街道非常寂靜,車輪滾過地面,揚起兩張破舊的報紙。
雖然現在只不過是夜晚十點過,但是市區的街道上基本已經沒有了行人,許多店舖都已經打烊,連汽車都難看見一輛。只有昏暗的路燈站在道路兩旁,見證著夜晚的醜陋和罪惡。
現在埃及的局勢動盪,社會治安非常混亂,雖然首都的治安要稍微好一點點,但是人們還是不敢貿然出行。除了害怕遇上叛軍武裝分子以外,還擔心碰上殘暴的歹徒劫匪。那些游離在社會底層的人渣,混亂的社會大背景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最理想的天堂,他們能夠為所欲為,燒殺搶奸無惡不作,反正政府警察也沒工夫對付他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些可惡的人渣進一步加劇了動盪的局面,搞得人心惶惶。
越野車倒退回來,停在一家藥店門口。
藥店已經關門歇業,羅賓漢是從門口掛著的紅十字架標誌看出來這是家藥店。
「瀟瀟,你在車裡等著我,這裡有藥店,我去去就來!」羅賓漢說。
羅賓漢來到藥店門口,發現大門緊鎖。
藥店大門是一扇柵欄形狀的鐵網門,後面還有一扇玻璃門。
此刻楊瀟瀟危在旦夕,為了救人性命,羅賓漢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決定當一次劫匪。
羅賓漢環顧了一下四周,從不遠處找來一根鐵棍。
他將鐵棍插入鐵網門的鎖槽裡面,卯足力氣,使勁撬了幾下。
只聽卡嚓聲響,鎖槽很快就被撬爛了。
羅賓漢一把推開鐵網門,掄起手中的鐵棍,用力砸在玻璃門上面。
嘩啦啦!
玻璃門應聲碎裂,玻璃渣子爆裂著四散飛濺,如同碎玉落珠,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亮光。
「對不起了!」
羅賓漢摁亮電燈開關,倒提著鐵棍,大步流星地走進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