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劍鼎傳說（上） 文 / 木一一土
啊？！
聽了此話，鍾海的臉立馬塌了下來，衝上去一把抱住海外婆的腳，把臉蹭在她大腿面上，哭嚷道：「外婆，我，我再也不敢撒謊了，您不要打我的屁股啊！」
啥？海外婆一愣：我沒想打你屁股啊，只是想給你做個身體檢查，看看霸刀堡的人有沒有留下什麼……唔，等等？你說你撒謊了？
海外婆把臉一板，哼道：「膽子不小嘛，海娃子，居然敢騙外婆了！撒了什麼樣的慌，快點一五一十地交待出來，不然這一頓劍鞘是免不了的……」
她教育後代的方法中，第一原則就是誠實守信，所以對小孩說謊的懲罰特別嚴重，不過最近幾年來，她對這種教育方法也有所反思，小孩子嘛，有時做錯了事，害怕被罵說幾句謊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大刑伺候』呢？不過她知道鍾海特別怕她打屁股，便拿出『劍鞘』一詞來嚇他。
果然，童年『陰影』的威力是巨大的，鍾海嚇得那是眼淚和鼻涕齊飛，慌忙把那大巴車上的遭遇一一講了，只是略去丹兒和自己的投緣、自己見義勇為兩事不提，末了還補充道：「外婆，這可都是實話啊，您想您的外孫這麼笨，要編謊話，也不會編這種武俠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事騙您不是？……不過，那個點穴，那個讓人失憶可是千真萬確啊！您要不信，可以到墨嶺鎮上去問問，不用問其他人，只要找個那個當班的司機，一問肯定就能知道他腦袋裡有一段半個小時的空白！嗚，外婆，不要打我的屁股……」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個影，老身倒是曾經聽說過，好像是霸刀堡的一個少年天才，唔……，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對母女聽海娃子這麼一說，難道是當今霸刀堡的夫人和少主？咳，多年不曾和家裡聯繫，也不知道現在江湖上的情況……
海外婆得知鍾海並沒有中奪思去憶針，心情有些舒暢，瞇著眼睛，一邊想，一邊敲打著太師椅的扶手：一車子人，那女人怎麼偏偏只對海娃子手下留情？海娃子只是普通人一個，也不會半點武功，為何……呀，該不會是，是故意給他製造的假記憶吧？不對，不可能啊，自從七十年前飛天老魔被桑日的炸彈炸死之後，這門引魂**應該失傳了才對，唔，不行不行，以防萬一，老身還是得親自給海娃子好好檢查一番不可！
「行了，外婆知道了。」海外婆慢悠悠地說道，「脫了上衣，坐到那張床上去……笨蛋，哭什麼，聽清楚了，是讓你脫衣服，又不是脫褲子，沒出息的孩子，捂著個屁股幹嘛？」
原來不是要打屁股啊！鍾海心頭大松，不過轉念一想，難道外婆竟相信了方纔那番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會相信，但是卻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實了？
「外婆，您都信了？這世上可真有點穴……」鍾海放下捂在屁股上的手，涎著臉問道，不料喉間一麻，舌頭好像定住了一般，再也說不出話來。
鍾海心裡一急：怎麼又是點穴，這回是啞穴……想到這裡，他滿是驚訝地朝下看去，只見海外婆立在自己前方，並著食中二指，懸停在自己喉嚨前面，臉上還帶著玩味的笑意。
「海娃子，是不是這樣的點穴呀？」
海外婆極為罕見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那對手指又消失不見了。
鍾海只覺喉間又是一麻，氣血恢復通暢，舌頭已是能重新轉動了，不由驚喜地喊道：「壞怕，接死節麼會死（外婆，這是這麼回事）？」
血脈剛剛恢復通暢，再加上情急之下，鍾海的發音居然走了調！
海外婆得意一笑，看著這個最為喜愛的外孫一副吃到了狗屎的模樣，嗤道：「什麼壞婆？你好大的膽子，敢罵外婆了？……不要做出這副不認識外婆的樣子，海娃子，你不記得你三歲時外婆就告訴過你，你的外婆是一個武林高手嗎？可你偏偏不信，一直以為外婆只會和一群老媽子們耍些花拳繡腿，呵呵呵，這下傻了眼，又能怪誰？」
鍾海驚訝地快要把那團『狗屎』給吐出來了，一臉呆滯地看著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外婆，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我的外婆，那個成天笑瞇瞇，竄門拉家常，清晨舞著五、六十塊一把的紅穗不銹鋼軟劍在田埂跳來跳去的老太太，居然是一個會點穴的武林高手？天，偶滴神啊，短短半天時間，我就遇到了三個武林高人，而且身份還是這麼出乎意料，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我鍾海太落伍了呢？
他倒是忘了，自從遇上葉老，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最是瘋狂呢！開靈的賾靈體、過目不忘、印語、武印、『不死之身』……哪一個又會比點穴來的普通？
「來來，海娃子，盤腿坐好，排除雜念，意守丹田，……不知道丹田在哪裡？沒關係，那就什麼都別想好了……讓外婆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海外婆讓鍾海脫了衣服盤坐在床上，一隻手拍著他光溜溜的背脊，另一隻手在他的手臂、後頸、兩肋、後腰等部位運起手指，疾點起來。
鍾海閉起雙目，努力進入自己悟出的冥想狀態，只覺外婆那根手指每點中自己身上一個部位，那個部位就會傳進來一道銳利的勁氣，好似一把開了鋒的利劍，在自己的經脈裡亂竄。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勁氣往往都是才轉了幾個彎，就被那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元力給偷偷拉到一邊，一陣痛打，給打得消失無形，不知是被元力同化，還是被打得『嘔血身亡』了。
「呀！奇怪。」海外婆輕呼出聲，自己的劍氣怎麼一進到海娃子體內就如同泥流入海，瞬間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爾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難道，不對，這不像是禁制，倒好像是……
想到某種可能，海外婆心裡一驚，就鬆開了手掌，在猶自沉浸在冥想狀態中的鍾海頭頂一拍，喝道：「癡兒，醒來！」
鍾海慢慢睜開眼睛，只見海外婆已坐到自己前方，奇怪地上下打量著自己，好像自己身上藏了寶貝一樣。
不會是給外婆看出我變成了『唐僧肉』吧？雖然明知不可能，但鍾海也被她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
「怎麼樣，外婆？」鍾海穿好上衣，小心地問著，「我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海外婆搖搖頭，沉聲道：「說，海娃子，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身體變得很奇怪呢，不要給外婆藏著掖著，全部說實話，不然，哼哼，劍鞘伺候！」
暈！外婆也太彪悍了，怎麼一會功夫，好像連葉老的事也知道了？鍾海心裡連連叫苦。
不過巧遇救了葉老這名修行者的事鍾海還是不打算說出來，這事比美女會點穴還要匪夷所思，就算外婆是位隱居的武林前輩、深藏不露的大牛，這種非人的修行道秘聞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為好。
「呃，上上周我無意間救了個老頭。」鍾海一邊掂量著，一邊慢慢說道：「他在我身上施了點法術，之後我就能過目不忘……，而且還學會了點武藝，打贏了一個流氓……」
為了加強自己這番話的說服力，他還把在大巴上見義勇為，差點被影暗算的事也交待了出來，還好海外婆倒沒有怪他之前隱瞞，而是眉頭深鎖，沉思不已。
鍾海哪裡知道，他這番這半真半假的話語卻讓海外婆聽得確信無疑。
什麼施了點法術，那分明是傳說中的灌頂醍醐**，能讓受術者慧竅大開，而且身體內經脈俱通，直接進入先天之境的完美塑成**。
這是所有練武者夢寐以求的奇遇，聽說施法者施法後會功力盡喪，並且渾身上下疼癢難當，如此持續十年才會死去，實在是損己利人的必備良法。
沒想到海娃子如此幸運，竟能讓那個奇人垂青，得此灌頂之惠……唔，也不盡然，我方才探查，發現海娃子經脈還未全通，也未有真氣形成，想來那位高人前輩也只是施展了一小部分灌頂醍醐**報恩而已，而那吞噬我劍氣的神秘力量，想來也是那位高人前輩留在海娃子體內，為他護身保命用的……
海外婆自以為想通之後，一臉驚喜，沒想到自己的外孫竟然能碰上武林人士一輩子也碰不上的奇遇，唏噓不已：說來說去，這也是海娃子他本性善良積來的福氣，看來老身從小教育他要樂於助人，絕不撒謊的教育政策還是對了。唉，為何當年我同樣這般教育他母親藍兒就那麼失敗呢？
至於那個影，竟敢對我外孫動了殺心，我也不能這麼放了他，但是，難得海娃子有此奇遇，不如就這麼辦吧……海外婆穩下心神，又定下一個計較。
以上這些計較海外婆也不想和鍾海明說，當前第一任務還是讓他好好讀書，這些個武林也好、江湖也罷，現在可不是光憑拳頭硬就能話事的年代了！
這麼想著，海外婆反倒是對鍾海新得到的憶能十分感興趣，沒聽說灌頂醍醐**有這功效，就忙問道：「海娃子，你剛才說你現在可以過目不忘？是不是真的，快點給外婆表演一下！」
鍾海見海外婆沒有繼續追問葉老一事，不由鬆了口氣，趕緊把準備好的《辭海》從背包裡取出，放到外婆面前，豪氣地說道：「外婆，您隨便問！」
海外婆一看《辭海》，不由笑了：「海娃子，你還當你外婆是只認識拼音的文盲嗎？」
鍾海一愣，方才反應過來。原來鍾海以前知道自己外婆就只認識拼音，所以這次為了表演自己的憶能，才特地帶了一本《辭海》來，可現在自己外婆既然是個武林高手，那麼只識拼音不識字只怕也是假的了。
不出所料，海外婆不但認識字，而且學識好像還不下班裡的語文老師哩！
鍾海一邊背著，一邊還要回答海外婆的一些提問，比如這句唐詩是什麼意思，講的是什麼意境等等。
哇塞，看不出，外婆還是個文學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