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黃大仙請的午飯 文 / 木一一土
高二三班上午的第三節課是物理課，任課老師是一名年紀挺大的老頭，姓匡名葉，一頭銀髮，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但據說他可是十一中的老臣子，要是發起火來連現任的教導主任也不敢吭一聲氣、頂一句嘴。
上課鈴響完，匡葉老師便抱著一沓卷子走了進來，腿腳很利索，絲毫不見老態。
「這節課學校原本的計劃是自修，為你們會考讓路。」匡老師字正腔圓，一邊把卷子擱在講台上，一邊說道：「但是我相信，以你們的水平，再加上我平常的教導，會考這種級別的小考試根本就用不著擔心。我們的第一目標始終還是明年的高考，會考嘛，只要把它當作一次普通的測驗就行，不用花太多的精力在上面……好了，這兩節課的安排是，第一節課講評上一次考試的卷子，時間充裕的話，下一節課我們再來一次小測驗。」
此言一出，講台下一片嘩然！又要測驗？
這匡老師任課水平沒話說，絕對的市特級教師，但就是有一個毛病，特別喜歡測驗，用他的話來講，以測代練，用實戰檢驗並鞏固所學的知識，這才是王道！
以上這些還不算，匡老師搞的小測驗採用的卷子還都是自己編的，那題目出的可真是千奇百怪、陷阱頻出，就算是物理學得頂好的學生去做，一個不留神，可能也會下八十分，端的變態，讓同學們視如蛇蠍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大夥一聽匡老師又要搞小測驗，整個心都懸了起來。
接過物理課代表張軒發過來的卷子，鍾海在得分欄上一掃，49分！呼，還好上了40分，不然可是要被匡葉點名批評的呢！
前面說過，匡葉出的試卷相當之變態，60這個及格的分數已算是一般高分了，鍾海物理成績一般般，以前大都是在40到55分之間徘徊，這次的得分還算屬於正常範圍之內，可以接受。
至於彭昊，鍾海偷瞄了一眼，只瞅見了一個鮮紅的2字，那試卷就已經被彭昊用手攥了起來，揉成紙團，丟進了抽屜。
暈，他不會又只拿了20多分吧？估計匡老師都懶得點名批評他了呢。
卷子很快就分發完畢，整個教室內，空氣凝重，當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吶！
匡葉咳嗽一聲，拾起一支粉筆，就在黑板上開始講評試卷。出奇的是，這次他倒沒有例行公事般點名批評那些沒考上40分的同學，或許是他覺得佔用了這兩節本該是自修的課，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吧！
「第一題考的是動量定理的運用……」匡葉在黑板上唰唰寫下動量定理的公式，便開始詳細講解試卷中第一道選擇題。
唔？剛才集會的時候我不是還在想，葉老說自己已經有了元力，不就意味著可以使用命理羅盤占卜選擇題了嗎？哈，眼前不就是一個檢驗這事的良好機會嗎？
鍾海一掃自己的試卷，發現總共10道單選題，自己只答對了3道，當然，那些被打了大大的紅叉的題目前也沒有批注上正確答案，所以要加以驗證，還需要認真聽匡老師講評。
鍾海抽出書包，從裡面拿出那個精緻小巧的命理羅盤，還好，出門前沒忘了把它放進書包，這下可派上用場了。
也許是做賊心虛，鍾海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直到確定沒人注意才輕手輕腳地把它擺到課桌上面。
這個，好像占卜第一步應該是連續捏三個基本手印吧？鍾海這麼想著，左手就開始晃動起來，照著記憶中的樣子開始捏出手印。
只見他左手不斷變換方位，同時手指也極其靈活地做出各種各樣古怪的姿勢，或交叉、或重疊，千姿百態。轉瞬間，這眼花繚亂的三個手印已全部做完，熟練度比起鍾海第一次嘗試時已進步了不少，連接的流暢程度也大為增加。
元力！這就是所謂的元力嗎？
就在鍾海捏出第一個手印的同時，他驀地感到自己體內一熱，數道極細微的暖流從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滲出，齊齊匯聚到自己的左手手臂，等到三個手印捏完，一道暖流已是集結在了左手手指尖上，蠢蠢欲動、直欲溢出。
鍾海一驚，慌忙用左手指尖在卷子中一道選擇題上一抹，然後極為自然地做出兩個後續的手印，最後在那命理羅盤上輕輕一拍，那道暖流頓時有如歸流入海的江水一般，全部朝那羅盤中央湧去，霎時走了個精光，而與此同時，那命理羅盤也好像被激活了一般，裡面那根細小的銀針也開始轉動起來……
停！
小銀針轉了幾圈，停在指向右上角的位置。鍾海一看，那不就意味著該題答案是a嗎？咦，自己剛剛抹的是第幾題來著？
等到鍾海找到自己占卜的那道選擇題時，講台上匡葉正好也說出了答案：「……所以第二道選擇題應該選a，大家有沒有疑問啊？」
真的選a！鍾海愣愣地注視著那個抬頭打了一個鮮紅大叉的選擇題，心裡一陣激動，喜不堪言。
真靈，真靈啊！這羅盤、這手印，真的有效啊！好寶貝，哈哈，這樣一來，今後選擇題全對不再是個夢想了！
還有那所謂的元力，雖然看不見，但自己真真切切地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即使微弱了點，但那也是牛逼烘烘的修行道中人才能修煉出來的元力啊，比什麼武林高手的內力還要高一檔次呢！哈哈，沒想到我鍾海現在也是個高手了！
這裡簡單說明一下，鍾海這種『已成高手論』純屬自欺欺人，他那點稀薄的元力和真正修行者所擁有的元力相比，簡直如滴水與湖泊之間的距離，差的不可以道計！不過看在這是他開靈後自然天生的元力，也就不好再苛求什麼了，況且，鍾海的元力和其餘修行者的元力會是一樣的嗎……
驚喜之餘，鍾海便欲趁熱打鐵、再接再厲，把這試卷上剩餘選擇題的答案都占卜出來，看看自己是否能夠達到葉老那天做奧數試題百分之百的正確率。
誰知，他才興高采烈地再次捏起第一個手印，眼角餘光忽地一閃，卻乍然發現自己那個沉默寡言的同桌正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漆黑的眼珠子精光湛湛，瞧那情形，恐怕已是盯著自己好一陣了，這麼說來，自己先前所做的占卜套路多半也落在了他的眼中。
鍾海心中微驚，便訕笑一聲，掩飾地拿起課桌上那個命理羅盤，神秘地對著彭昊小聲說道：「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好看的羅盤是我外婆上周給我從廟裡的高僧那兒求來的，據說可以給人算命呢！你看我剛才手舞足蹈地揮動手掌，那其實是我在測算前排孫曉明的運氣哩！彭昊，要不要我來幫你算算你今天的財運？很靈的哦！」
他擺出一副蠱惑的模樣，言語半真半假，希望能糊弄過去，讓彭昊認為這個命理羅盤只是一個好玩的玩具罷了。
彭昊清秀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只是張大了眼睛又默默地瞅了鍾海那只左手一小會，才收回眼光，搖搖頭道：「不用了，我是天生的窮苦命，怎麼算都沒有用的。」便一轉頭半趴在課桌上，另一隻手提起一支筆在草稿紙上胡亂畫著些什麼。
鍾海見彭昊好像收回了好奇心，不禁暗自慶幸。
其實他倒是多慮了，這命理羅盤除了小巧精緻外，到也沒有其它很引人注目的地方，大略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個給小孩子玩耍的羅盤罷了。
既然沒有了彭昊的『偷窺』，鍾海也就樂得繼續他的占卜實驗，這次他更加小心了，做那五個基本手印時都將手先伸進抽屜裡，確保沒人看見才做。好在這五個手印並不複雜，抽屜裡那狹小的空間也足以應付的了。
哇塞！鍾海看著自己試卷上寫的用命理羅盤占卜出來的選擇題答案，不但和自己原本就做對的答案一致，而且在自己做錯的題目上，也和講台上匡老師公佈的正確答案一模一樣呢！
鍾海早有心裡準備，此時雖然激動，但也沒有失去神智，只是埋著頭，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從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告訴他，這是真的，這不是自己在做夢，自己不但突然間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而且還有了元力，能夠使用這神奇的命理羅盤去占卜任意的選擇題了！
就憑這兩點，自己還不得一躍成為班級裡的學習尖子，享受以往只有尖子生才能在老師那裡享受的待遇，這種美好的情形光是想想就不禁熱血沸騰了。
正當鍾海沉浸在被所有老師和同學視為天之驕子而器重崇拜的美妙幻想中不可自拔時，一句從講台上傳來的話語瞬間擊碎了他這個美夢：「單選題已經講解完了，我們現在來看看多選題……」
多選題？鍾海神情一滯。
對呀，考試中除了單選題之外，還有難度和分值更高的多選題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糟糕，當時葉老只演示了如何占卜單選題，不知面對多選題，命理羅盤還能奏效嗎？
假如一道多選題的答案是abcd，命理羅盤的指針會不會一直旋轉個不停呢？
鍾海想及此，才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是否這就印證了一句老話——樂極生悲呢？唉，早知道當時就應該讓葉老把占卜多選題的手印和方法演示一遍，也免得我在這裡瞎猜，摸不著頭腦了……
等等，瞎猜……猜？對啊，這不是離會考還有幾天時間嗎？我有大量的多選題習題供我去試驗啊，時間充裕，還怕有試不出來的規律？
鍾海想通這點，一下子豁然開朗，心情又重新愉悅起來。
俗話說，心動不如行動，鍾海也沒有心思去聽匡葉公佈多選題答案了，逕自從書包裡翻出一本帶解答的參考書，翻到多選題那一塊，就開始摸索占卜多選題的方法。
多選題也是給出abcd四個選項供你選擇，但與單選題不同，其正確答案至少包括abcd中的兩項，這樣一來，再用單選題4選1的老辦法去占卜，估計是行不通了。不過是否如此，還得試驗後才能知道。
鍾海首先從參考答案入手，根據答案的種類劃分，分別抽出11類多選題，然後用占卜單選題相同的方法去占卜，看看命理羅盤的反應如何。
按照鍾海的預計，與單選題4選1的情況對照，多選題的答案假如是abcd，那麼羅盤中的指針可能會轉個不停；假如答案是ac，那麼指針可能在右上和左下兩個位置之間來回做鐘擺運動；要是假如答案是abc，那麼指針有可能在右上、右下、左下三個位置做跳躍運動。
鍾海設想的很美，但當他流利地做完那五個手印，把手放在命理羅盤上時，那細小的元力仍舊是湧了過去，但等了片刻，羅盤裡的那根小銀針卻是紋絲不動……與鍾海沒有開靈時第一次進行占卜的情形一模一樣。
鍾海這下傻眼了，方才元力明明有傳過去啊，怎麼會是這種情況？喂，小銀針，你……你好歹動一下啊，就這麼靜止在原地算是怎麼一回事啊？難道我的元力全餵狗了？就算狗吃了也會搖一下尾巴吧，你倒好，怎麼可以一動不動呢？
其實原因說起來也簡單。葉老確實沒有料到現代的考試題中居然多了一種古代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多選題，所以在傳授給鍾海五個手印時，就只單單考慮了單選題的情況。
單選題是4選1的問題，選中的概率是25%，所以占卜起來所需要的手印和耗費的元力都比多選題要簡單的多、少得多。以命理羅盤的構造，其實是可以占卜多選題的，但這樣一來，所需要的手印個數和數序就得發生變化，與鍾海現在所會的這五式大不相同。
葉老走前又沒有傳授給鍾海基本的占卜原理，所以鍾海根本就無法依照具體情況由自己來決定占卜手印的組合，另外，元力激發的大小是由手印組合決定的，組合越簡單，所需要（激發）的元力就越少，反之亦然。
因此鍾海占卜多選題時連正確的手印組合都做不出，那體內激發的元力當然也就無法滿足激活命理羅盤的基本要求了。
以上說的很容易理解，占卜的難度當然會跟占卜手印組合的複雜度、元力的大小有關，否則鍾海不用上學了，只需上網對著電腦占卜股票走勢、彩票號碼，那不就是天天發大財了嗎？嘿嘿，哪有那麼美的事？
鍾海皺著眉頭，盯住那命理羅盤不住思考。沒過多久，鍾海雖然不清楚上述占卜的原理，但還真給他想出了一個占卜多選題的辦法來。
既然不然四個選項一起占卜，那麼就……
鍾海左手翻動，又開始捏出前三個手印，接著指尖在習題上塗抹的時候，卻只單單抹上選項a，剩餘的bcd三項則絲毫不沾，然後再把後兩個手印做完，元力照舊輸送到命理羅盤上後……鍾海滿懷冀望的眼瞳中的那根小銀針——微微一顫，終於動了！
啪！小銀針沒有停在原先的那四個位置，而是停止在了指向正左的地方。鍾海一查這題的答案，ac，看來這『正左』就代表『對』了！
為了找出規律和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想，鍾海如法炮製，又連做了三遍，分別只抹了b、c、d三個選項，結果是：只抹了b選項時，指針停在指向正右的位置；只抹了c選項時，指向正左；只抹了d選項時，指針又指回正右。
哈哈，規律找到了，指針指向正左代表『對』，指向正右則代表『錯』呢！
鍾海又找來幾道多選題進行占卜，無一例外，更加驗證了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
鍾海揉了揉左手，連續做了幾十遍『五式占卜』，手都有些疲乏了呢！雖然多選題比單選題要麻煩些，每道題都要花去自己4次的五式占卜，但一來考試時多選題的數量並不多，二來自己也可以把一些有把握的選項去掉不做，所以總的來說，多選題對五式占卜的需求也不算很大，況且多選題的分數一般都在單選題的1.5到2倍，這點多餘的開銷還是很值得的。
等到鍾海忙完這些，講台上的匡老師也已經講解到了計算題，鍾海心情大好之下，便一邊讓自己的左手歇息一會，一邊難得地用心聽他講解起來。
也許是開靈後真的能提升智力，這幾道自己錯得一塌糊塗的大題，這會聽起來，居然異常地明白通透，很多平時模模糊糊、一知半解的地方，經過匡老師的講解，竟全部融匯貫通了。
匡老師的講評十分高明，許多東西都需要課後慢慢思索才能恍然大悟，但今天鐘海居然能夠跟得上他的思路節奏，往往他才說到『一』，自己就已想明白了『三』，就算有時碰到不記得的公式，只要他在黑板上一寫，那公式便能馬上印入自己腦海中，再難忘卻。
鍾海還是頭一次聽物理課聽得這般酣暢淋漓，大呼過癮，直覺自己的物理水平似已飛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縱然匡老師講課字字珠璣，每每都點在了題目的要點難點上，但第三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一張試卷才堪堪講完。
鍾海和彭昊都是課間的『座位』一族，除了要解決非解決不可的三急問題，基本上課間連屁股都不帶挪一下的。
匡老頭在上節課中已留下了話，講評完試卷，第四節課就是小測驗，於是鍾海便利用這短暫的10分鐘，找出一本物理參考書，把其中總結的高中物理公式通通給掃了一遍，將那不下於一百個的公式全記到了腦子裡，至於是否能當場消化，除了鍾海本人，我們就無從得知了。
至於彭昊，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老樣子，側著身子、埋著頭在桌上抄抄寫寫……
匡老師的測驗，高二三班的同學們誰也不敢怠慢，全部抓緊這最後的一點時間拚命看書，也不管有用沒用，反正很少人離開座位。相比而言，鍾海和彭昊這兩個『座位一族』也就顯得不是那麼突兀了。
匡老頭從辦公室喝了杯水回來，第四節課就算開始了。嶄新的卷子從前排一一向後傳去，這種小測驗無須正式宣佈開始，一節課的時間，非常緊迫，大家基本上是一拿到試卷就埋頭苦做去了。
鍾海拿到試卷，飛快寫上自己姓名，一隻手就已伸進了抽屜，準備做五式占卜了。
鍾海現在做五式占卜只需用20秒左右，已算很熟練了，這不，才三分鐘過去，課桌上的羅盤裡銀針飛轉，鍾海就已經把匡老師出的那些極難的單選題一一『算』完。
鍾海甩甩手，正要繼續『攻克』後面的多選題時，卻發現身邊的彭昊那雙漆黑烏亮的眼睛又滴溜溜地朝自己這邊瞥來。
咦？怎麼平時都沒發現彭昊喜歡偷看，這次倒……也罷，難得我鍾海做老匡的卷子也有『做』地這麼順暢的時候，索性就大方地讓他抄去吧！嘿嘿，便宜你了，那可都是十成十的正確答案哩！
鍾海微微挪了挪卷子，好讓彭昊能更加方便地看個仔細。這種助人為樂的行為滿足了鍾海『劫富濟貧』的大俠情結，心情大快，正要依葫蘆畫瓢，繼續『做』多選題，但心中猛然一動：鍾海啊，你是怎麼了？這不過是個小測驗而已，目的是為了檢驗你平時的學習效果，考的分數高低，對你高考是沒有任何影響的，難道你就這般沒有自信，不依靠那個羅盤，就不會做題目了嗎？
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智力大增的人，既然能夠過目不忘，那麼相應的，理解力也一定有所增強，上節課聽匡老師講解大題時的清醒不就是明證嗎？鍾海，你現在不把握機會獨立完成這些題目，難不成還想一輩子都依靠那個手印、那個羅盤嗎？
是啊！鍾海捫心自問一番，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用這占卜羅盤去做題最先只是一個對付馬上就要到來的會考的權宜之計，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它的奴隸，離開了它就一無是處，做不成半點事情。只有把知識學到手，那才是真的，難道以後自己考入大學、走上社會、參加工作，還要依靠這個小小的羅盤幫你作弊嗎？
人生，是不可以作弊的！
不得不說，鍾海沒有被這神奇省力的占卜做題的方法給沖昏了腦袋，依然認為學習的正道還是得依靠自己努力，這種想法實在是難能可貴。
鍾海緩慢而堅定地把那已經伸進抽屜中的左手抽了出來，又把桌面上的那個命理羅盤收進了書包，用手一抹卷面，眼光清澈有神，筆尖落下時，他已是完全憑借自己的腦袋繼續向下做去……
咚——
上午放學的鐘聲敲響，鍾海放下筆，一伸懶腰，雖然後面有幾道大題自己一時還把握不全其中的機要關鍵，少答了幾問，但這麼順暢淋漓地把匡老師出的卷子一口氣做完，已是鍾海生平來頭一遭了。
「走，大海，吃飯去，今天可是唐大官人請客哦！」符容笑嘻嘻地拉著有些愁眉苦臉的唐勇，左搖右晃，沒個正經兒的走路姿勢，一路來到鍾海座位前，「別想剛才的考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匡出的題一向變態，不會做就是不會做，再想也白搭嘛！」
唐勇這時突然抬起頭來，大叫一聲：「啊，我明白了，最後一題應該加上那個力矩，答案是……是8.9牛吧？」
符容打了個哈欠，摸了摸肚子道：「孺子可教也，猩猩你居然也有自行開竅的時候，難得啊！」
唐勇一臉沮喪，推開那猶自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符容：「唉，現在才想明白有屁用啊，卷子都交了！嘿嘿，我自個想清楚了，請客自然就免了，你這竹竿還拉著我幹啥？我自己家裡已煮好了飯，等我回去吃呢，你們兩個就快點去吃食堂吧，晚了可就沒好菜了！拜拜。」
唐勇一把甩開有些幽怨的符容，一陣煙似地飛了。至於魏小玲，剛下課就直接回家了。
符容歎了一口氣：「唉，又沒宰到這個大猩猩，失敗啊失敗！走啦，胖大海，別磨磨蹭蹭的！」
鍾海四人組中，魏小玲和唐勇中午都是回家吃飯，而符容因為家離得很遠、鍾海家裡沒人做飯，所以他倆都在學校食堂吃午飯。
市十一中的食堂就座落在教學樓背後，光從外觀上來看，就已經覺得相當棒了。五層高的食堂修建成了一個類似歐洲中世紀古堡的外形，四周植被環繞，當真是白牆紅瓦，綠蔭茸茸，非常的高貴典雅。
食堂裡面的配套軟件也不賴，不但有營養豐富的正餐，還有其他品種繁多的小吃、小炒和糕點，基本上你能想出來的美味，在這裡就能吃到。
食堂一二層是師生共用的正餐大廳，三樓薈萃著全國各地的馳名美食，而四樓以上就是接待校外貴賓吃飯的高檔場所。
都是在狂長身體的時候，一到午餐時分，這些個高中生們就有如一隻隻餓瘋了的綠頭蒼蠅，一路嗡嗡嗡地狂湧到食堂，還好食堂大廳開的窗口挺多，秩序雖然有點亂，倒也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進食堂，心急的符容就絲毫不講義氣地丟下鍾海，想盡一切辦法到前面插隊去了，至於他這麼積極的原因，鍾海當然知道，他想早點吃完飯，好抓緊時間到校外的『天地英豪』網吧去多拚殺幾把紅警、星際嘛！
和足球經理一類的遊戲相比，鍾海即時戰略的遊戲天賦實在有限，以前跟符容去見識過幾次，不過都是才玩一把，就被人扔在一邊獨自玩『三國群英傳』的命，後來鍾海心疼網費不菲，『三國』我不是可以在家裡玩嗎？何必丟錢給網吧老闆呢？就很少再去了。
正當鍾海準備老老實實地排在一列還算比較少人插隊的隊伍後面，一個威嚴而又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腦後傳來：「鍾海，你過來一下。」
鍾海愕然回頭，卻瞅見黃大仙一身清涼的白色套裝，肩上挎著一隻手提包，一手扶著臉上那副無框眼鏡，一手向鍾海遙遙招著……
黃大班主任要請我吃午飯？鍾海聽完黃大仙講明來意後，第一反應就是：她為了上午pk賽的事來找自己算賬了，冷汗不禁就要滲出。
不過鍾海又忽地想起，自己現在可不是上午那個pk賽被人狂菜的普通學生了，只要給自己兩天時間，哪怕就是一本《牛津字典》擺在面前，自己也一定能把它背得一字不差……那麼現在，又有什麼理由畏懼眼前這位尊敬的班主任兼英語任課老師呢？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鍾海對老師的敬畏之心也不是一時間就能消除得一乾二淨，他掂量一下，覺得宴無好宴，能不去就盡量不去，便試著對黃大仙說道：「那個，黃老師，我知道我最近學習有點不太用功……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一定把所有的單詞背得牢牢的，英語成績也會直線上升……您看，一起吃飯這麼讓您破費的事就不用了吧！」
開玩笑，有了這麼強悍的記憶力，學習語言還不是小小的一盤菜？鍾海自然有資本放下豪言。
黃大仙聽了，卻抿嘴微微一笑，笑得鍾海心裡有些發寒，「鍾海，別害怕，老師不是來批評你的，而是經過上午的……課，老師覺得平時對你的關心實在不夠，瞭解也不深，所以趁著中午休息，想和鍾海同學你面對面聊一聊！呵呵，放輕鬆哦，只是普通的聊天而已，你只要把老師當成自己的阿姨就行，老師的年紀可不算很大哦！來，跟老師走，我們找個餐館坐下，邊吃邊聊。」
黃大仙也不容鍾海再次出言反對，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鍾海的手，將他領出那熱火朝天的食堂。
唔？想不到黃大仙的手還挺嫩的……鍾海暈暈乎乎、胡思亂想間，兩人已出了校門。
這時黃大仙鬆開一直握住他的手，指向邊上一家中檔餐館，笑盈盈地說道：「老師工資不高，可請不了你到太高級的餐館吃飯，不如將就將就，就在這家『小遠東』吧？」
黃大仙突發『善心』請鍾海吃午飯的確是抱有私心的。
她上午盛怒之下，讓鍾海成了班裡第二位連中三元的『pk郎』，回到辦公室裡想起來也頗為後悔，可別因為這檔子事打擊了這孩子的自信心，讓他會考發揮失常，到時不但幫不了彭昊，把自己的年級排名也掉下去了，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可是要後悔死了！
為了不讓鍾海『志氣消沉』，給自己的『奪取5萬元大獎』的計劃造成沉重的打擊，更是想隱諱地勸他會考考試時能適當地『拉』『地老鼠』彭昊一把……所以中午才放學，黃大仙一咬牙，便決定小放點血，請鍾海到外面吃上一頓，順便和他好好聊聊自己的『想法』。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鍾海非但沒有志氣消沉，現在反倒是志得意滿，就差沒站到樓頂大喊大叫了。
鍾海不知道黃大仙的花花腸子，很是有點受寵若驚地隨著迎賓小姐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小包廂。廢話，暢談這種『想法』當然要保密了，不然被別人聽去，黃大仙的師德聲譽豈非不保？
『小遠東』的上菜速度還真是『飛』一般的快，也許是就開在中學附近，知道中午來這裡吃飯的人大都要趕著下午上課，才一小會兒，黃大仙點的幾個家常小菜就被一一端了上桌。
「來來，別客氣，動筷子啊！」
黃大仙熱情地招呼著鍾海開動，倒是那位送菜上來還沒來得及退出包廂的服務員聽得眉頭一蹙，心裡暗自罵道：真小氣，點的這幾個菜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小』菜啊，全部都是最小份的，加起來也就剛剛好夠一個人的份量，她還好意思招呼別人吃？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有臉走進包廂的。
不過鍾海的心思卻不在飯菜上，他從食堂裡被拉出來就一直在琢磨著黃大仙請客的用意：黃大仙今天突反常態，竟然請我這個平常連搭理都懶得搭理的『差生』吃飯，那要是沒有點動機還真說不通啊！
「唔，好香的菜啊！黃老師請我這樣的學生吃飯，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鍾海自從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和似乎變聰明了許多的頭腦，性子也似乎有了點轉變，從原來一見老師就緊張、三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到現在居然能略帶諷刺地和黃大仙調侃起來了。
黃大仙臉上微微一紅，她如何聽不出鍾海話語裡的含義？只是她身為重點高中的班主任，多少都會對班裡的尖子生更加偏愛一些，對鍾海這樣的差也不算差到底，好也好不到哪裡的去的『差』生，自然是會忽略了。這也是社會現象、人之常情，倒也不能全怪黃大仙勢利。
不過自從上週末黃大仙想找鍾海談話，卻駭然發覺自己居然連班裡學生的家庭地址和住宅電話都沒有一個，在內心深處還保留著一份師德的黃大仙不由面紅過耳、焦慮不安，此刻經鍾海這麼有意無意地一提，就更加覺得自己這班主任做得太不稱職了。
「鍾海同學，唉，你說的是啊，我這個班主任當的……慚愧吶！」黃大仙取下眼鏡，長長地歎了口氣，主動夾起一筷子菜遞到鍾海碗裡，「老師也知道平時有些偏心，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徐進他們那些尖子生身上，往往忽略了你們。其實……你們比他們更需要老師的關心和鼓勵，對嗎？經過早上那件事，老師既震驚於鍾海同學你對英語單詞的不重視，又震驚於自己平時對你的忽略、縱容，要是老師以前哪怕抽出一點點花在徐進他們幾個身上的時間精力放在你身上，你也不會是這樣……鍾海，你怪老師嗎？」
黃大仙一番言之灼灼、真情摯摯的內心獨白講完，眼角都有些濕潤了，藉著戴回眼鏡的功夫偷偷擦拭呢。而這一切也沒逃過對面鍾海的眼睛，驚訝之餘更是感動不已，原來……原來黃大仙也是有感情的，也會想到關心我這種『差生』呢！嘖嘖，真是沒想到啊。
「黃老師，你不用自責。」鍾海見黃大仙大有落淚的趨勢，慌忙投桃報李，也夾了一筷子菜到黃大仙碗裡，「我們學校的競爭在市裡，甚至在省裡都是出了名的激烈，這裡的老師承受的壓力當然也就比其他中學的老師承受的要大。黃老師，你不要以為我還是個中學生就什麼都不懂，這些淺顯易知的道理我鍾海還是明白的。我們三班有51名同學，黃老師您精力有限，怎麼能一一顧及到呢？要是我來當老師，也會首先關心那些學習成績好的同學，保證在年級裡的高排名……進入十一中快兩年，我有些貪玩，一直都沒有把全部精力放到學習上面，成績也不突出，黃老師沒有注意到我也很正常啊！何況，今天黃老師您親自請我吃飯，能看到老師有這份心，我……我就很感動了呢！」
兩筷子下去，一盤豆泡燒肉就見了底，黃大仙停住扶在眼鏡上的手，怔了好一下。她剛才那句煽情的話半真半假，主要目的是為了加近鍾海與自己的距離，進而好接著實行自己的計劃，可沒想到鍾海平日裡一個悶葫蘆、老實巴交的模樣，現在和自己面對面，竟然能說出那樣一番貼心熨肺的話，倒讓黃大仙心生知己之感（當老師難，當一名重點高中的老師更難喲），下面的計劃都有些不好意思再進行下去了呢。
不過綠油油的5萬大元和白花花的高檔美容品的聯合誘惑還是佔了上風，黃大仙只是失神了一小會，就收拾好心情，呵呵笑道：「鍾海，沒想到你這麼明白事理，老師以前倒是小瞧了你，真是抱歉哦！」
鍾海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稱不敢，說什麼那些只是自己的胡亂想法，也不知對不對，請黃大仙別放在心上，不過心裡卻想著：嘿嘿，你以前有沒有小瞧我就不提了，但現在我可是今非昔比，黃老師，要是您還敢不重視我，將來可是會有讓你跌破眼鏡的事情出現呢！什麼徐進、樊星一流，我鍾海都要超過，不拿到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一，怎麼對得起葉老給我的好處呢？
桌子上面的幾盤菜很快就吃光了，黃大仙倒是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不過鍾海可就苦了，這點東西根本連塞牙縫都不夠嘛，處在青春期的自己現在可是餓得肚子咕咕叫呢！
黃大仙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微笑道：「鍾海，吃飽了沒有，不夠還可以再點一個菜哦！呵呵，鍾海，有件事老師感到十分奇怪，我怎麼沒有你的家庭住址和聯繫電話呢？好像在印象中，老師也沒見過你的家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能和老師談一談嗎？」
鍾海聞言心中不禁一黯，聲音也變得小了很多：「我，我爸爸媽媽長年……不在家的，家裡就我一個人住，只有到週末才會偶爾到我外婆家去。不是老師您健忘，而是他們根本就沒來學校參加過家長會呢……」
原來是這樣！黃大仙恍然大悟，看著鍾海有點澀澀發苦的臉色，心裡也是一歎：這孩子，想不到小小年紀父母就不在身邊，要自己獨立生活呢，唔……好矛盾啊，我到底要不要暗示他去做那件事呢？
「鍾海同學，是老師不好，讓你回想起傷……不高興的事情了。」黃大仙連聲安慰著鍾海，「老師其實就是學生們的半個父母，你要是願意，可以隨時來老師家裡玩，老師絕對歡迎你哦！」
鍾海鼻子一酸，勉強笑道：「謝謝黃老師，不過這麼兩年來，我都已經習慣了沒有父母在身邊的生活了，老師的美意鍾海心領了就是，再去打擾就不好意思了。呵呵，今天這頓飯我吃得很開心，黃老師，謝謝您破費款待，下午還有課，我們不如就買單走吧，還能午休一會？」
鍾海的胃已經餓得發疼，又不敢讓服務員加菜，當真是巴不得趕快離開黃大仙，好去找些東西來墊墊肚子。
不過，今天一餐飯，倒讓鍾海對黃大仙的觀感大為轉變，覺得她還是一個挺稱職的老師，就是有時……太勢利、太功利了，不過那也是中學班主任的通病嘛！
聽到鍾海要走，黃大仙有點急了，自己的主要來意還沒和他說呢，他這一走，自己這頓飯錢不就花得太冤枉了嗎？
「喂，等一下，鍾海同學，老師還有點話想和你說，你能不能再坐一小會？」
啊？菜都吃完了，您老還有話沒說完哪？鍾海心裡雖不情願，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班主任，這點面子還是不能不給，於是只好無奈地把抬起一半的屁股又放回到椅子上面。
「老師您有話儘管吩咐，鍾海保證一定完成任務！」鍾海大義凜然地表決心。
「看你那副嚴肅的表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黃大仙推了推眼鏡，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胸腹裡醞釀了一會，才道：「嗯，還是和會考有關的事情，上週末老師在班裡已經把會考的重要性強調得很清楚了，相信你也能聽出老師的決心，那就是在這次會考中我們三班一定要打一個翻身仗，超過一班，奪取我們從來沒有獲得過的年級第一的榮譽……」
鍾海一邊聽一邊無比認真地點頭，露出一副配合黃大仙發言的表情，不過心裡卻一陣輕鬆：會考？哈哈，那個已不是我的心頭大患了，三下五除二，嚓嚓嚓，很容易就能搞定，到時黃大仙你就帶好備用眼鏡看我的總分和年級排名吧！
「實話跟你說，老師當時雖然說的是豪言萬丈、激情四射，但私底下底氣卻是不足，鍾海，你知道為什麼嗎？」黃大仙長歎一聲，看向鍾海。
不等鍾海回答，黃大仙又已搶先開口說道：「還不是彭昊那個學生，每次年級考試都是排名墊底，這樣一來，就算我們班的尖子生掙得的排名分數比一班的尖子們高，但這點差距還是不足以彌補彭昊他帶來的負分影響呢……」
聽到這裡，鍾海腦海裡靈光一閃，彷彿有點明白黃大仙請自己吃飯的用意了。
「其實，其實呢，老師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彭昊他能哪怕在這次年級排名裡前進一位，少得負50分，那麼我們三班就有很大的希望能超越一班，拿到年級第一。以往我們和他們之間的總分差距也不過是在20到40分之間……」
黃大仙說到這裡，眼鏡後久違的亮光又一次閃現，氣都沒有換一口，便又急促地說道：「聽說這次會考座位安排，你旁邊坐的就是彭昊，而且，每次班級測驗時，坐在你身邊的彭昊似乎都會超常發揮，不在班裡分數墊底……鍾海，你能明白老師的苦心嗎？」
說到這份上，雖然沒有全部挑明，但黃大仙和鍾海都不是笨人，俱已是心知肚明，不用言語了。
一時間，小小的包廂內，本來還有點師生溫馨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黃大仙一口氣把那些話說完，已是滿臉暈紅，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而鍾海則是低沉下了腦袋，眼光在地板上掃來掃去，也不開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咕——鍾海肚子裡的一聲長鳴總算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靜。
鍾海這才抬起頭，笑道：「黃老師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能不能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再給你答覆？這個，這個風險可大了呢……」
黃大仙被鍾海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得一怔，窘得領口露出的頸脖子都有些發紅，忙結結巴巴地說道：「鍾海同學，其實……那個，老師的意思是想……嗯，拜託你一件事，就是……就是能不能替老師到彭昊家做一次家訪。你也知道的，啊……一來老師最近工作比較忙，二來……二來全班好像也只有你這個同桌能和彭昊說上幾句話，不知道你……你能不能幫老師這個忙呢？」
黃大仙畢竟是一名老師，被自己學生當眾看穿自己慫恿他去舞弊的意圖，這種感覺實在太糟了，讓頭一次做這種事的黃大仙渾身不自在，腦袋一熱，倒給她憋出了一個讓鍾海代替自己去彭昊家做家訪的主意來。
黃大仙說完後，突然發覺這主意還不賴，為了證實自己的用意本就如此，忙從身邊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個記事本，抄好彭昊的家庭地址和聯繫電話，撕下來遞給鍾海，「是的，其實今天老師請你吃飯就是想把這件事拜託給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老師這個忙，去關心幫助一下同學呢？」
鍾海收好紙條，疑惑地看著一本正經的黃大仙，想道：難道黃大仙不是暗示我在會考時『拉』彭昊一把？反而是想讓我去家訪？我會意錯了？
「黃老師，馬上就要會考了，我還要複習，您看這家訪……」鍾海為難地說道。
「不急，不用著急，這家訪等到……嗯，等到會考結束後進行也可以，時間隨你，只要事後告訴老師一聲就行。」黃大仙連忙說道，接著便叫來服務員買單，竟是迫不及待地要走了。
也是，這畢竟是黃大仙生平第一次做這種有損師德的教唆工作，臉皮還極薄，心中自是想快點離開這個讓自己渾身不自在的地方。
鍾海看著結帳後匆匆離開的黃大仙，又看看攥著手裡的紙條，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麼這麼傻？黃大仙怎麼會讓我一個非尖子生去做家訪，還說什麼時間隨我？這家訪分明只是個借口，她的本意還是想讓我會考時『幫助幫助』彭昊呢！
鍾海回到學校，在小賣部裡買了兩個麵包，狼吞虎嚥地吃下，回想起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嘴角不由浮現出幾許玩味的笑容：黃大仙居然會臉紅？哈哈，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觀呢，要是我當時有相機把她這樣子給拍下來，班裡一定有很多人會樂意掏錢買吧？
唉，不過話說回來，黃大仙黃大班主任也太好面子了吧，話沒說清就撒腿跑了？為了提高自己班裡同學的考試成績，讓有條件的好學生『拉』差生一把，這種事海了去了。考試舞弊，現在已是社會普遍現象，同學和老師們都心知肚明，難得黃大仙她還不敢對我明說！
其實這種事，她只需拿出她班主任的架子，把我叫到無人的辦公室裡交待一下，難道我還敢不從嗎？
鍾海想了想，覺得黃大仙這個人本質還不錯，也算是能分辨是非，不過……這事到結尾還耍個花招，給自己拋過來一個『家訪』包袱的做法可就玩得不漂亮了，嗚，她只需動動嘴，倒是要我白白跑一趟！
雖然我也很想『拉』彭昊一把，畢竟是我的同桌嘛。但這會考不同以往，舞弊的難度也大了些，而且涉及到學校獎學金問題，以我現在的水平，四天後的會考拿個二等獎學金還是小case，別到時因為舞弊而被取消了，我家還要換一個彩電呢……
鍾海摸摸頭，心裡滿是矛盾！
嘿，黃大仙你沒事請我吃午飯幹嘛？又沒吃飽，還惹了一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