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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劍人鄭程洋 文 / 蠻天

    化靈門外,揚塵路邊,疾風吹著勁草,沿著蜿蜒的山路,從遠方行來一位少年,這名少年身形瘦弱,走路恰似迎風擺柳,稍顯有些陽氣不足,不過,觀其面相,劍眉鳳目,唇紅齒白,倒也俊俏,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此子卻是入得偽娘之列,頗有小受之姿,但是,觀他陰容柔貌,卻又給人幾分怪異之感。

    片刻之後,這名少年便來到了化靈門前,他望向那守護在門口的弟子,臉上不悲不喜,卻開口問道:「這裡可是化靈門?」

    未等守門弟子回答,從那門內卻施施然地邁步走出一個人來,卻是那常年廝混在外堂,專喜訛詐新人弟子的楊林,今日該他當差,負責巡視光霧山下化靈門外圍防禦,卻不想他嫌棄別的道路均不好走,偏偏選擇來到這前山正門。

    他本來躲在山門後的大石上納陰乘涼,可他坐的高看的遠,早就發現了孤身一人行至此間的這名少年,他心內暗喜,像這樣的少年他可是時有所見,也是他最喜誆騙的對象之一。

    畢竟開竅以後的魔物,若是機緣巧合,大多都會尋些門派進行專修,以期突破定顏階段,從而進入傳說中的大輪迴,所以,像這名少年一般,來至化靈門前,尋求入門機遇的普通魔物,一年下來,也就數以百計了。

    不過,能在魔界佔有一席之地的宗室門派,卻也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招收弟子門人的,其招人要求非常苛刻,近似無情,自然這化靈門若是收人,也是不離其道的,千萬年來,恐怕僅有蠻天他們那屆,因為事有蹊蹺,所以破例招入的,餘者皆按例而行,故此,能入門者寥寥無幾。

    這樣一來,自然就給楊林這樣的弟子,留下了足夠的空間,他能輕搖不爛舌,開合是非口,從那些落選的魔物身上,賺些外快,騙點好處。

    今日這般也不例外,楊林見那少年發問,他便準備先是冷臉威嚇,然後再懷柔誘之,隨即答道:「這裡確是化靈門,乃是魔君們修煉高階功法之地,小子不可亂闖,以免驚擾魔君,恐怕壞你性命。」

    聞聽此話,這名少年卻是面似木塑,一言不發,逕直邁過楊林,步入門內。

    楊林見此大急,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牛犢,膽子忒大,他心下自忖,若非拿點手段出來,恐怕今日還不好下台。

    念及此處,他便五指前探,綠光閃過,從他的手指指尖處,卻彈出五道墨綠色的小箭,這便是那春芽魔功裡的招數,這些小箭朝著那名少年的肩胛處激射而去。

    可是,那少年連頭都沒回,逕直往前行去,楊林眼睜睜地看著那五道小箭沒入少年肩背,心內竊喜,可惜,他所期待的慘叫之聲並沒有出現,再觀那名少年,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穩步向前,漸行漸遠。

    他不禁一愣,睜大雙眼,順著少年的肩、背、臀、腿一路看了下來,然後,他眼瞅著地面向自己的臉龐砸來,他卻無力躲避,過後,他更是驚恐地看到一雙長腿矗立在自己的鼻尖旁邊,他有些絕望地順著那雙長腿向上望去,落入眼中的卻是血紅一片,連天空都顯赤色,緊接著一具身穿化靈門弟子裝的無頭屍體,便映入了他的眼瞼,最後,一切歸於寂靜。

    那楊林竟然在頃刻之間,被人斬下大好頭顱,命歸於天了。

    本來守衛在化靈門前的弟子尚有七、八個之多,可是,在這瞬間,他們全然都如楊林一般,被人斬落頭首,無聲而亡,此刻的化靈門前,只留下了數攤鮮血和一地的魔物本相。

    這名少年繼續拾階而上,所過之處幾乎都是一樣,化靈門前的慘像,竟然一路擺到了內堂議事大廳,而在這裡,他卻遇到了內堂堂主陳祖全。

    原來,這日早間,陳祖全起來以後,便感覺心潮起伏,渾身不爽,而他的眼皮更是一直不停亂跳,以他定顏末期的修為來說,這樣的事情本不應該發生,可他卻無論如何就是壓制不住。

    這一奇怪現象讓他不由想起若干年前,自己從脫型期突破瓶頸之時的凶險,那一次,若非師妹王艷,偷下光霧山,從那氐傲山的懸崖處,為自己覓回雪靈芝,才最終得以順利過關,並成功突破定顏境界,自己恐怕早就滅本清源了。

    而今日這般異相又起,莫不成最近用功太勤,突破瓶頸又出問題?

    想到此處,他便準備四處走動散心,換個環境,以資調劑,可是,由於習慣使然,他竟然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自己的辦公之地,來到這內堂會客大廳。

    陳祖全剛到這裡,便感到那般異相全然消失,他正在肚裡疑惑,卻忽然感覺一股非常強大的靈壓,正緩緩向自己逼來。

    卻在這時,他看見一名少年,正沿著白玉台階,拾步而上,他定睛望去,對這少年卻甚感面生,陳祖去心內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可他表面上卻是未動聲色,安靜地站在大廳門口,靜候這名少年慢慢走來。

    少年來到陳祖全身前站定,他終於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問道:「你可是於景定?」

    陳祖全先是一愣,隨即肯定來者是敵非友,他心裡奇怪,這樣的一個強敵來訪,緣何山下沒有一絲警訊暗號?

    心內震驚之餘,他更是悄然施展自己的秘術,對這少年進行感知。

    沒曾想到,這一感知,讓歷來從容的陳祖全都不禁臉色大變,後退數步,原來,他竟然完全無法感知對方的修為境界,這種現象,在他坐上內堂堂主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了,由此可以推斷,來者必然是生丹期以上的高階魔修。

    少年看著有些失態的陳祖全,搖頭說道:「算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於景定,但你是我這一路行來見到修為最高之人,想必在這化靈門內,你還是有些身份吧,既然如此,這偌大的光霧山我也懶得去找了,現在就借你之口,去給我把那臭要飯的喚出來吧。」

    少年之語雖然極其無禮,但是聽在陳祖全的耳中,卻似天籟之音,倒不是陳祖全不夠忠肝義膽,而著實是階段相差太大,猶如雲泥之別,他能就此全身而退,已算是燒的高香,遑論糾妄改過指出來人不妥?

    於是,陳祖全不敢多話,轉身急匆匆就奔向後堂,準備上到坐忘峰前,請出自己的魔尊托缽散人,應付來敵。

    陳祖全一邊往那坐忘峰上狂奔,一邊取出蠻天送與他的傳聲雀,急急忙忙的給那於掌門報去警訊,就在傳聲雀振翅飛走之際,突然,從那光霧山矮峰一側,傳來陣陣尖銳而又短促的警訊之聲。

    殘體尚溫,鮮血猶熱,飛劍門掌門烈日宗宗主鍾毅、化雨宗宗主何鵬以及破雲宗宗主陳果,他們竟然相隔七天以後再次回到化靈門,這次前來,他們居然帶著數百名門內精英弟子,而此時,這些弟子各個磨拳搽掌,面帶厲色,顯見氣勢洶洶,不懷好意,他們來到前山門前,看到一地的鮮血殘體,都露出了興奮之色。

    「哈哈,魔尊果然動手了!」赤眉紅髮的鍾毅笑道。

    「切,我早就說了,魔尊一定會動手的。」白面無鬚的何鵬望著陳果不屑地說。

    陳果雖然也是滿臉笑意,卻顯得有些牽強,他道:「呵呵,魔尊來的時候還說,他會顧及自己的身份,不會為難這些低階弟子的,我還真就信了,現在看來,我是輸了,唉,好吧,願賭服輸,那件黑色旋風法寶,我就不參合進來了,你們自己去分吧。」

    鍾毅、何鵬相視一笑,大感滿意,原來,剛才殺入化靈門內的那名少年,赫然便是飛劍門的坐鎮魔尊,劍人鄭程洋。

    說起此人,他在黑風域內還是有些名氣,不過,這卻要追溯到一千多年以前,那時候的鄭程洋並非黑風域內的魔物,而是來自於其它三十三域中的修羅域。

    在那修羅域內有一個喚作甜城的小城市,他本是那甜城四周高地之上攀巖吃草的淫羊,後來在一蒼井空處,舔舐了幾滴陰陽液,這才啟了心智,開了靈竅。

    開竅以後的鄭程洋,依仗自己高於同類的心智,和他頭顱之上略帶魔力的兩支犄角,軟硬兼施,輕易便成為了那處高地羊群中的領頭羊,他在御盡族內諸多母羊之後,便厭煩了繼續做羊的生活,轉而獨自一人去到甜城開闊眼界,增長見識。

    後來,他雖然遭遇幾次屠戶們手下的死裡逃生,但也基本掌握了魔物們的生存規則,於是,他便暗下決心,誓要修真,追求力量,以求自保。

    也該是他機緣巧合,在一次被屠戶們的圍追堵截過程中,他逃至一處沼澤邊上,被一隻千年泥鰍精所救,他感恩之下,便拜了泥鰍精為師,勉強將自己的修為境界提升至脫型中期。

    後來,泥鰍精壽元將近,送給他一方鈺盒,那裡面竟然裝有一本殘卷,記錄了一些修煉功法和數套劍訣,他得到以後很是興奮,而最讓他欣喜若狂的是,那方鈺盒裡恰好有一套極為厲害的劍訣,卻是需要天生自帶犄角的魔物才能修煉,於是,他便潛心專修,並最終大成。

    修成神通以後的鄭程洋,由於其本性所致,素來喜淫好殺,憶起當年被那屠戶所追,他便回過頭去霸住甜城,殺盡屠戶,欺男占女,從此以後,在那城內興風作浪,為惡一方。

    不想一山還有一山高,他這惡貫滿盈之舉,竟然惹怒修羅域域主,並在其舉手投足之間,便將他趕出域去。

    鄭程洋見識到了修羅域主的雷霆之力以後,這才幡然醒悟,明白了人上有人的道理,他便決定從此以後,潛心苦修,順從那本殘卷,深悟劍道,尋求更上一層樓。

    想通此節以後,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遊歷到了黑風域。

    於是,他便決定在這黑風域內尋找一處適合清修之所,以便更好的潛心劍道,結果,還真讓他給找到了一處這樣的地方,卻是在那與化靈門緊鄰而居的萬仞山。

    由於,那萬仞山依其山勢俊俏,壁立千仞,宛如數道利劍傲指蒼穹一般,他便在此設立了如今的飛劍門。

    千年以來,也有過數次別處高階魔物與他爭奪這處門戶,卻都被其一一敗於劍下,故此,他的名氣也就越來越盛,這飛劍門也漸漸成了氣候,若非他醉心劍道,這飛劍門恐怕還會強盛一些。

    而他這次大違本意的出關下山,來到化靈門內大開殺戒,卻是為了自己從那殘卷之中,參悟而出的天象劍陣,他決不允許自己的絕學秘術,落入旁人之手,故此,他這才單人獨劍的殺上化靈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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