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各自機心 文 / 蠻天
廣場四周的眾弟子門人緊隨著掌門和堂主一起，向著那隻金毛小猴也都齊齊拜服在地，蠻天自然也不例外，緊隨其後，施下大禮，可他心裡好似有些衝動，彷彿有什麼事情想要對這魔尊訴說一般，可這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那隻金毛小猴見眾人對其躬身施禮，裂開小嘴，怪笑言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不用對這頑物如此行禮，它本是我身邊的魔寵而已。」
言罷一頓，隨即轉過猴臉對著於掌門說道：「掌門，此間事了，你來我這坐忘峰一次，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於掌門匍匐在地趕忙答是，再抬頭時，那隻金毛小猴卻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堆的零碎，堆在廣場中央。
說也奇怪，就在那隻小猴離去的瞬間，蠻天忽然心生感應，自己的那三個骷髏頭彷如瞬間脫出囚困，重又歸於他的掌控，於是，他在暗地裡趕忙施術，但見，從那堆零碎中間，三個骷髏頭搖搖晃晃的飛了出來，然後直直地朝蠻天撲來，見此，蠻天趕緊打開福獸袋，將它們納入其中。
這時，蠻天卻又見從那堆零碎裡分別飛起二物，卻是一根深褐色的雙頭蛇杖和一把黑色的大傘，這二物卻是飛向於掌門和陳祖全，卻是那於掌門的手杖和陳祖全的渾天傘。
直至此時，那堆零碎裡就只剩下了兩把小劍和兩個玉簡，這兩把小劍，一把金光閃閃，一把流動藍茫，正是那烈日劍和化雨劍，而那兩個玉簡，自然便是這兩把奇劍的劍訣了。
於掌門見此，喚過蠻天，將這些東西一併都交給了他，然後留下眾人，獨自一人趕奔那坐忘峰而去。
峰高雲矮，黑石壁立，於掌門很快就到了坐忘峰前，他看到峰前的禁制已經打開，依然是留出了那道綠竹小門，他便知曉必是魔尊已知自己前來，故此打開禁制，讓他入內，於是，他便淺施一禮，隨即進入小門。
穿過那道綠竹小門，峰內景象依舊，還是那般的生機盎然，綠葉紫籐，他在那潭波光粼粼的小湖邊，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正在盤膝而坐的本門魔尊托缽散人，散人見到於掌門進來，微笑著對他點頭示意，隨即把手一招，讓他過去，於是，在化靈門內擁有最高地位的兩位老人，便在這湖邊席地而坐，討究起門內的事務來了。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待？」托缽散人隨口問道。
「弟子想來，必是那飛劍門的宗主仗持自己劍陣了得，想要欺上門來以示威勇，妄圖分享黑風大會所得之固形丹。」原來，這於掌門是步步不離其心思，根本沒把飛劍門的真實意圖把摸清楚，純粹以為，他們不過是以蠻天之事作為借口，實意謀取固形丹而已。
「呃……他們是否確有此意，我未謀門事，不能善斷，但是，今日在那劍陣比拚之時，我卻能看的出來，他們實是有心傷害你等性命，絕非是為了那區區的一把備劍，所以，我這才出手打發了他們，並且故意留下了他們的主劍，一來警告他們，二來也是變相削弱他們的實力。」托缽散人沉吟說道。
「今日之事，多謝魔尊出手相助，否則，我等性命必然危矣。」於掌門誠心謝道。
「呵呵，門內善持，自是應當，你也不必太過拘禮，我把你單獨喚上坐忘峰來，卻是別有他事。」說到此處，托缽散人微一停頓，再又說道：「從你所留的報貼，我已得知黑風大會實情和樊鵬小子的死訊，這黑風大會巧奪八強席位，為我門派開出一個全新格局，你是居功至偉的，然而，緊接著卻是樊鵬遇害和這飛劍門上門尋釁，如此這般，我倒是深感憂慮啊。」
於掌門聞此，也是神色一暗，在他想來，這樊鵬遇害，久未捕獲其真兇，實為門裡一樁內憂，而這飛劍門尋釁，卻又明顯是一外患，如此內憂外患之下，確實傷神。
散人見此，繼續說道：「你也不必負擔過重，這樣的事情也是每個門派在其強大過程中，都會遇到的必經陣痛，挺過來了，我們便是凱歌高奏，一飛沖天，挺不過來無非也是重回舊路，繼續蟄伏，再等機緣罷了。」
於掌門心下感歎，默然無語。
說到此處，托缽散人卻是話鋒一轉，問道：「今日與你和祖全並肩作戰的，那個名叫蠻天的弟子，你卻是有何觀瞻？」
於掌門見魔尊突然問起蠻天，他終於有了一絲笑意，道：「此子來歷清白，實為我化靈門境內普通村落的村民出身，現在其修為境界已至定顏期，而且他先在那黑風大會之上奮戰揚威，為我門奪回八強席位立下首功，回來以後，又再為同門辨析冤情，顯出聰穎過人，我是非常看好此子的。」
「哦，但他今日施展的那件黑霧法寶，我看卻是邪修之物，非是他自己煉製的吧？」托缽散人若有所思地問道。
「呵呵，那件法寶我也是第一次見，想來應該是他從那九幽宗的李陽處獲取的吧。」說完，於掌門專門為魔尊講述了那戰的經過。
「原來如此，這樣就好，他只是用其法寶，而非是自己煉製，這樣倒也不失天和，對他以後修煉進階倒也沒有妨礙。」散人點頭扼首，隨即又再補充，道：「既然如此，為了以後應對更為複雜的局面，此子和祖全，我們倒是應當好生培養一番了，祖全已是定顏末期，能否突破瓶頸生出金丹，尚需機緣巧合，暫不管他，而那蠻天目前才是剛入定顏中階，因此，門內可以多用些丹藥對其輔之，讓他盡快提高實力，也好增強門內戰力。」
「魔尊所言極是，這次黑風大會所得的三粒視肉丸，本是最佳的提升定顏期修為的丹藥，我已經分給了他一粒，可惜卻被他退回，並用此換取在那山澗平台專修……」於掌門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散人打斷了。
「什麼？他去那凶地作甚？你怎麼也會同意這事？」散人很是驚訝地問。
「魔尊休驚，此事卻是這樣的，他在那山澗平台居然捕獲到了一絲地靈真氣，藉以此氣，他倒是修煉更進，黑風大會之時，他才定顏初期境界，這短短時日，他都已經定顏中階了，您說，我是不是應該同意他的所求啊？」於掌門趕緊解釋道。
「此子居然有如此機緣，想那山澗平台，怕是有數千年都沒有靈氣再現過了吧，現在居然被他所獲，這可真是異數啊。」托缽散人感歎道，後又說道：「即便如此，你也要時常提點，告誡他千萬不能踏過青石矮牆的結界，否則，他是自誤，門內也有失。」
「是，弟子謹記。」見魔尊沒有怪責自己，於掌門也是長鬆了一口氣。
「對了，還有一事，我今日雖然強留下了那飛劍門的兩把主劍，算是對他們有了一定的威懾警告，可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你們卻還是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以免他們捲土重來，有機可趁，萬事一切小心為妙。」散人嚴肅地說。
「是，弟子謹記。」於掌門沉穩答道，但是隨即，他又像是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魔尊，您說那何鵬後來主動交出的劍訣會不會有詐？他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將自己門內秘術，交給我們？」
「這個問題，我也有些奇怪，但是，看那鍾毅和陳果的反應，劍訣應該不似作偽，但何鵬此舉卻是何意，我倒一時也想不通透，反正，一切小心便是。」散人如實的說出了自己想法。
隨即，二人便結束了這次談話。
劍意襲人，殺伐肅立，在一間掛滿各式寶劍的房間內，鍾毅、何鵬、陳果正圍坐在一起，三人面上早已沒有日間從那化靈門裡死裡逃生時的那般神態，取而代之的卻是寶相尊嚴，神情肅穆，儼然恢復各自宗師的派頭，但他們所出言語，卻讓人大跌眼鏡。
「陳師弟，不是我說你，你實在是太賤了，在那化靈門裡，有那黑色旋風如此強力的法寶，你卻不與我等說明，害得我們只是帶了備劍前去，險險地就差點回不來了。」鍾毅埋怨陳果道。
「你們算了吧，我哪能賤得過你們，你們為我報仇居然不帶主劍，全都帶著備劍而去，那日我就奇怪，為什麼在引發天象劍陣時，我只能布雲，卻不能破雲，原來是你們兩個帶的備劍，無法與我配合，害得我這把主劍完全沒有發揮出作用。」陳果也是滿腹牢騷。
原來，他們最終被托缽散人收去的居然只是兩把備劍，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備劍與主劍無法相適，所以才導致在那天象劍陣運轉的時候，遲遲未顯那破雲劍之威，否則，恐怕這於掌門、陳祖全和蠻天早就隕落陣中了。
不過，蠻天卻也因此，陰差陽錯的硬是湊齊了那三把品階相同的奇劍。
機緣，妙不可言。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何師弟，你最後為什麼居然主動給他們送去劍訣？要知道，那可是咱們魔尊耗費千年之力，潛心煉製而成的不傳之秘啊！」鍾毅不理陳果，而是把憋在腹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哈哈哈，我這般做作自然是有其目的的，我就是深知，本門秘術緊要萬分，這才故意送與他們的。」何鵬故作高深莫測之狀笑答道。
「哦？願聞其詳。」陳果急聲問道，而那鍾毅顯然也是極其關注，睜大雙眼，緊盯何鵬。
何鵬很是滿意他們的這般反應，搖頭晃腦地說：「呵呵，其實簡單，這件事情如果連對方的魔尊都已經出手了的話，那你們認為憑借我等之力，能否報的此仇啊？」
「絕無可能報得此仇！」陳果很是肯定的說，鍾毅卻像是有幾分明白之意，但卻又未能完全想透，所以仍舊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何鵬。
「愚不可及，就你們這樣的悟性，還枉稱劍客。」何鵬輕蔑地看了鍾毅和陳果一眼，接著又說：「咱們三人是肯定報不了這個大仇的，但是若想報仇，自然就只能找人幫忙了，他們有魔尊，我們不是也一樣的有魔尊麼？」
鍾毅和陳果終於釋然，但陳果很快又說道：「咱們的魔尊醉心與劍道，定然不會為了這些小事移駕出關的，再說，這事又不是直接威脅到了我門的生死存亡，魔尊他老人家是肯定不會出手的。」
何鵬伸出食指，指著陳果的腦袋，一副豎子不足為謀的樣子說：「你這豬腦子，笨到這個份上了，難怪你會將門裡那麼重要的備劍交與一個同樣沒有腦子的弟子隨身攜帶，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不自知？」
「慢來，慢來，何師弟，你果然厲害，難怪魔尊時常念叨，說你才是唯一得他劍道真傳的弟子，你真是劍心獨具，此招甚妙啊。」鍾毅顯然已經領會到了其中要領，開口讚道。
「算了，陳師弟，我也不與你猜這無聊的啞謎，索性直言告訴你吧。」何鵬有些興趣索然地說道：「我故意將門內秘術洩露給他化靈門，便是希望借此請出咱們魔尊，畢竟，只是丟失備劍的話，魔尊多半只會讓我們再付辛苦，重新煉製，可是，我們若是告訴他老人家，有人把我們的劍訣秘術和三把備劍都一起搶去了，那這可就是天大之事了，會危及到我門之根本的，到那時候，哼哼，我們魔尊難道還會不出手嗎？他老人家要是一旦出手的話，區區一個化靈門，還不都在他舉手投足之間，便給殺的乾乾淨淨了嗎？」
滿室劍嘯，滿室賤笑。
劍人？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