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出谷（3） 文 / 蠻天

    午時三刻已到，無憂樹慢慢張開籐蔓，三個月不見的楊林從裡面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鑽了出來。

    只見他慢條斯理的站到高處，懶洋洋地問道：「人都到齊了嗎？現在，你們有什麼關於修煉上的問題，可以提出來了，記住啊，一個白錢一個問題。」

    眾魔物們躍躍欲試，看來在修煉過程中，許多魔物都遇到了問題，留下了疑惑。

    可就在此時，谷口虛空破開，順著白玉台階從裡面走出一隊人來，大約五、六個的樣子，其中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比較年輕，而且這隊人都穿著統一的月白色化靈門內堂弟子裝。

    「楊師兄，你又準備訛新人的白錢了啊？」這隊人裡一個丹鳳眼的少女微笑著對楊林問道。

    「哪裡哪裡？雲瑛師妹，可不能亂說哦。」楊林早在虛空破開之時，就已經跳下高台，迎了上去，此時，他已然站在這隊人近前了。

    「雲瑛師妹，楊師兄的勾當次次如此，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那隊人裡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用套近乎的口吻對著少女說道。

    少女聞聽青年開口接自己的話，神色不快，卻不理他，繼續對楊林說：「楊師兄，對不住，我們這次提早來了，沒給你留足夠的時間，只不過這次確實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我們不得不提早前來。」

    楊林有些訝然，趕忙說：「不妨事，不妨事，本來想義務指點一下新弟子，問他們要錢只不過是想幫他們把錢先存起來而已，都是新人，師兄是怕他們亂花錢，嘿嘿。」

    蠻天他們聞聽此言，不禁為之氣結，有的魔物氣順以後還不望鄙視的看了楊林一眼。

    但楊林對此毫不理會，接著湊到少女近前，低聲詢問道：「師妹，什麼事情這般緊急？連黃磊這小子都來了？」

    雲瑛、黃磊在化靈門脫型期弟子中算得上是翹楚，二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可不知怎的，雲瑛就是不喜歡黃磊，而平時心高氣傲的黃磊卻在雲瑛面前總是低眉順目，恨煞其他一些暗戀黃磊的女修，但顯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此二人是同時進入化靈門修煉的，且很快雙雙被內堂選中，成為專修弟子，更為巧合的是，他們居然都被內堂堂主陳祖全看中，並由陳祖全親身傳授魔功，在陳祖全的精心授業下，二人很快進入脫型後期，但雲瑛只有後期中段境界，而黃磊實實在在已經進入後期末梢，突破定顏近在眼前。

    他們二人雖然都比楊林更晚進入化靈門，但他們的修為都比楊林高，可惜大家均屬脫型期境界，因此二人平時也都稱呼楊林為師兄，當然，態度可就沒有那麼尊敬了。

    黃磊見楊林湊到雲瑛近處，不由眉頭一鄒，走上前來，一把抓住楊林手臂，說：「楊師兄，這邊來，借一步說話，我來告訴你原委。」說完，不由分說就把楊林拉到自己身邊，遠離雲瑛的位置，過後，他才開始細說緣由。

    原來前幾日，雲瑛、黃磊突然接到師父通知，近日，化靈門有一重要之事需在煉寶堂進行，掌門將會調集所有內堂弟子前去護法，而化靈門其餘地方的防禦和秩序，就需要外堂弟子來維護，後來考慮，外堂弟子普遍修為不高，於是特別指定由門內脫型期翹楚雲瑛、黃磊二人帶隊，統一指揮、協調佈防，負責光霧山外圍警戒。

    二人不敢大意，接到命令後馬上開始佈防，化靈門外堂弟子人數雖多，但光霧山卻也不小，二人無論如何安排，總覺人手不夠，正在此二人為人手不夠而發愁的時候，外堂堂主李旭居然巴巴地跑來，給二人支了個招。

    「二位賢侄，聽說你們正在為外圍佈防的事發愁，是吧？」李旭笑瞇瞇地問道。

    「是啊，李師叔，主要是人手不夠，其他倒也無妨。」雲瑛禮節周全地輕輕回答。

    李旭很滿意雲瑛的態度，仍然笑瞇瞇地說：「如果老夫能幫你們稍解難題，不知二位又當如何感謝小老兒啊？」

    雲瑛、黃磊對視一眼，驚喜地問：「師叔，你那外堂還有人手？」

    李旭撚鬚微笑回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上次抓金飛葉的時候，我外堂倒也收了五十多號新門人，過兩天他們就該出谷了，可就是不知道你們二位看得上不？」

    聞聽此言，雲瑛、黃磊不禁都有些洩氣，居然是還在空谷試煉的新弟子，恐怕這些傢伙連門規都記不住吧。

    「師叔，您就別來跟我們開玩笑了，那些弟子連路都不認識，怎麼幫助防守啊。」黃磊很明確地拒絕了。

    凡是黃磊拒絕的，雲瑛都會堅持，這基本已是鐵律。

    「我看也不一定，即使他們不認識路，修為也低，但還是可以把他們佈置在那些相對不太重要的固定位置，萬一有什麼變故或者遇襲，哪怕他們大喊救命，也算是為我們做出了預警啊，謝謝師叔，這些新人我們要了。」雲瑛貌似分析的頭頭是道。

    於是，黃磊也不再堅持，妥協了。

    李旭見自己支的這招被二人採用，同樣也十分高興，他是人老情深，在化靈門幾乎待了一輩子，對化靈門有深厚的感情，只要有益於化靈門的事，他都會盡力而為。

    三人計議已定，於是，雲瑛、黃磊在蠻天他們出谷之日的午時三刻剛到，就迫不及待的闖了進去。

    蠻天他們自然不知其中細節，只道來人也是外堂師兄師姐，帶大家出去一邊修煉一邊做雜物的呢。

    雲瑛、黃磊看到蠻天他們這群新人，老的老，少的少，胖的胖，瘦的瘦，精壯一點的少之又少，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群魔物入谷之前，精壯漢子早就被美婦和醜漢捷足先登的要去了。

    黃磊近乎絕望的閉上眼睛轉過身去，嘴裡不停念叨：「不堪入目，不堪入門……」

    這次行動是雲瑛主導的，她只有硬著頭皮沖那群新人迎了上去，只見她站到剛才楊林站的高地，平復心情，用盡可能和藹的聲音說道：「師弟們，師妹們，歡迎你們出谷，正式成為我化靈門外堂弟子。」沒有意料之中的掌聲，歡叫。

    雲瑛銀牙一咬，決定快刀斬亂麻，趕緊結束這糟糕的行動，只見她抬手對著魔群一劃拉，說：「你們幾個跟著吳師兄，你們幾個跟著鄭師姐，那邊幾個跟著謝師弟吧，這幾位就勞煩黃師兄了，剩下的跟著我吧。」說完轉身就走。

    頓時一片混亂，別說眾魔物沒搞清楚誰是吳師兄，誰是鄭師姐，就連吳師兄、鄭師姐也完全記不住哪些人歸自己管轄。

    好一陣亂，不過還好，幸虧那幾位師兄師姐穿著化靈門內堂弟子裝，與眾人有所分別，於是，不一會兒，眾魔物就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自動分為五圈，分別把雲瑛、黃磊等人圍了起來。

    蠻天、盧小美、鐵石、白嬌、朱聰、郎當甲、郎當乙、郎當丙他們在圍著雲瑛那圈魔物裡，因為，甲乙丙覺得蠻天三人好欺負，跟他們一起有便宜占，朱聰見到白嬌第一眼以後，就明白成仙草不再是他的唯一，白嬌沒太注意其他，羨慕的盯著盧小美頭上的小白花亦步亦趨緊跟著小美，蠻天說雲瑛是這群弟子裡唯一上去發言的，想來地位、功法應該最高，跟著她保管沒事，盧小美、鐵石自然以蠻天馬首是瞻。

    於是，化靈門外圍防禦的人手問題解決了。

    月黑風高，墨竹紫松，無盡夜色再次來臨。

    然而，此時化靈門煉寶堂內卻人聲鼎沸，燈光火影好不熱鬧。

    一盞萬寶琉璃燈把偌大的歸元室照的幾如白晝，以前圍坐在大石水缸周圍的眾魔物已經不見蹤影，水缸內數尾碧綠生毛的怪魚有氣無力的在水裡漂浮，偶爾能見它們甩甩尾巴，動動魚鰭，如果不是見它們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很難想像這些怪魚還活著。

    「閣老，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把那些蠢物投入赤練沙中了，它們的本質本源已經完全混入怨念黑沙，現下黑沙也已準備就緒，您看我們何時動手？」一個面目猙獰身穿黑衣的大漢恭謹的對閣老沙通天說。

    沙通天望著水池裡的怪魚，用嘴角輕輕地回答道：「不急，不急，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我觀炎室的地火還需得幾日才夠精純，再等等吧。」

    黑衣大漢稱是退下。

    光霧山最高處的山峰名曰「坐忘峰」，從這裡可以輕易鳥瞰整座光霧山，而此峰唯有化靈門歷代坐鎮魔尊才可獨享，據傳，承載化靈門數千萬年興衰的化靈盆也在其中，由此可見，此處實為化靈門最為重要的所在。因此，這個地方除了化靈門的坐鎮魔尊以外，誰也不清楚這裡究竟布下了多少厲害的高階大陣。

    然而此時，那手持雙蛇頭枴杖的紫袍老者，正帶著一位身穿白色儒裝的中年男人，一步一步地走向這裡。

    這位紫袍老者正是現任化靈門掌門於景定，而那位白衣儒裝的中年人則是化靈門內堂堂主陳祖全，他們二人來到坐忘峰前，在離觸發坐忘峰防禦法陣三步距離的地方停住了。

    於掌門看著矗立眼前的黑色峰石，嘴角動了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他猶豫不決的一會兒點頭，又一會兒搖頭。

    在他身後躬身站立的陳堂主卻神色坦然，紋絲不動，但從他呼吸中急促吞吐的白氣來看，此時的他想必也是緊張異常的吧。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想必沒有什麼特別為難之事，你們也不會上來找我。」一個空靈的聲音忽然從高峰上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