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錯過 文 / 玉飛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離家上學，在放假前的兩天，很多大一的新生都產生了歸家心切的心情，像顧雨這樣提前回家的是大有人在，甚至女生也出現了曠課現象。
方婷上午也沒有出現在教室中，不過她卻是在寢室中上了一堂漫長的思想教育課。
「我都說了什麼都沒有了嘛，你怎麼還不讓我出去！」方婷站在那裡，氣呼呼地看著堵住門口的姐姐。
方芳平日那溫柔的表情不見了，代之的是堅毅倔強的神情，如同鬥牛般的一讓不讓的靠在門上，道：「沒有？你跟我說沒有，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外面那些人呢？你難道還能一個一個跟人家解釋？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已經傳成什麼樣子了？」
「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關我什麼事，我又不能堵住他們的嘴！」方婷脾氣也上來了：「你電話不讓我打，又不讓我出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想都不要想？從現在起，你不許再跟他說話，更不許找他！」
方婷眼珠一轉，道：「不找就不找，我現在去上課總行吧？你總不能不讓我去教室啊！」
方芳哪還不知道她心裡的那點小心思，心中惱怒這小丫頭不知輕重，哼了一聲，道：「出去也行，先寫個保證書給我。」
「方芳，我告訴你，你不要太過分，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著！」方婷高聲的叫了出來，這還是她第一用這樣的語氣跟姐姐說話。
方芳當即眼睛就一紅，指著她，道：「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我告訴你，那個顧雨不是什麼好人！」
本來話一出口，方婷就後悔了，再看到姐姐傷心的樣子，她心裡就更軟了，但是方芳這一句話立即又把她火氣澆起來了，一下跳了起來，道：「我不知好歹？我最少沒出去弄一身傷回來，你別忘了是誰救了你？你出去約會時我可沒管你，你也不要管我的事，你只不過比我早出生那麼一會而已，少那姐姐的派頭教訓我，哼，我看那個吳亮才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方芳氣的全身發抖，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妹妹，這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妹妹麼？這還是那個一直聽自己話的妹妹麼？傷心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流了出來。
方婷心中有些慌亂，卻倔強的站在那裡沒動，再她心中，堅定著自己沒有錯，所以她咬著牙，高高的抬起頭來，努力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
「好，我不管你！從今往後我再也不管你了！」方芳用一種空洞的語氣一字一字的說出話來，緩緩地挪動了腳步，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方婷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伸手慢慢把那彷彿有千斤重的木門打開了。
方芳聽著那腳步聲一點一點的遠去，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的碎裂了，她忽然用一種歇斯底里的聲音喊了出來：「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腳步聲頓了一下，忽然以一種更快的頻率傳來，樓道中迴響著那急促的跑步聲。
方婷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跑，她此刻心裡充滿了恐慌與無助，只想撲進那個寬廣而溫暖的懷抱大哭一場，想起那張帶著溫和而自信笑容的臉，想起那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忽然之間，方婷覺得沒有什麼可怕的，只要見到那個人，一切苦難就全過去了。
到了教學樓前，方婷又患得患失起來，她心裡有種擔心，擔心顧雨會不在教室裡，這一刻，她開始後悔忘了把手機帶出來，要回去拿吧，又害怕再面對姐姐，一時間，竟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界。
「方婷！」忽然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字，這讓方婷心中一喜，她聽的出來，這是王潤發的聲音，他們四人向來都是同進同退的，王潤發在這裡，那顧雨一定也在。
回過頭來，方婷的笑容就凝固了，她只看到了王潤發和王西晨，並沒有見到顧雨，這時她心中的擔憂更強烈了。
「顧雨呢？」沒有一點矜持和忸怩，方婷是用一種顫抖的語氣問出來的。
可惜王潤發並沒有聽出來，他一拍王西晨的肩膀，得意地道：「我沒猜錯吧，果然是方婷，今天中午的飯你請了。」說完轉向方婷：「你來遲了一點，顧雨和李雙偉剛剛走，還是我們送上車的。」
「他們去哪了？」
「回家了，他們提前給自己放假，下午的火車，現在已經向火車站去了。」王潤發這時看出了方婷的狀態不對，有著前車之鑒，他也不敢在胡說了，回答的中規中矩。
「回家了？」方婷拚命地控制著自己的眼淚，可是那淚水還是不聽話的流了下來，心裡生出苦澀而又酸痛的味道：他是躲著我麼？他一定是在躲著我！
王潤發和王西晨這下慌了，一向自吹對女人很精通的王潤發也手忙腳亂起來，語不達意地道：「你，你別哭啊！你怎麼了？那個，你別哭啊！」
「他們是下午三點的火車，現在追還來得及。」王西晨忽然冒出的話讓方婷眼光一閃。
「謝謝你們。」
看到方婷向學校門口跑去，王潤發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幸好你小子機靈，要是讓人看到了，指不定那謠言怎麼變味呢！」
「你這流氓也怕謠言麼？」王西晨絲毫不給面子的問道。
「我靠！我警告你啊，不要老把流氓掛在嘴邊！」王潤發惱羞成怒，他一直堅信，自己是很正派的人，這流氓的名聲要傳出去了，那可比顧雨現在的狀態還要糟糕。
「不說也行，中午aa制。」王西晨嘿嘿暗笑，等顧雨他們回來了，到時三比一，那才好討價還價。
「你是想挑戰寢室長權威是吧？小樣，就你一個人了還敢張狂……」
……
公交車上，顧雨硬是把李雙偉從齊燕身邊拉開了，讓他一個人單獨坐一個座位，自己則是坐在了這小魔女的身邊。
與王西晨一樣，李雙偉在剛見到齊燕的那一刻就被她的美麗擊昏了，平常能說會道的嘴忽然就患上了結巴，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而且讓顧雨發現了他的一個小秘密——這小子一跟女孩說話臉就立即紅的像猴子屁股一般。
這齊燕也不知道是犯了哪根神經，一見到李雙偉居然熱情的不得了，彷彿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那親密的樣子，要是讓王西晨看到，非與李雙偉決鬥不可。
上車之後，齊燕硬要李雙偉和她坐在一起，本來顧雨也沒打算阻攔，反正他們是從起始站上車的，車上空位又不少，讓兩人坐一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顧雨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聽著齊燕不停地誘惑李雙偉說話，那話題卻硬往自己身上帶，他立即就明白了這小魔女的企圖，她敢情想從李雙偉口中得到自己什麼把柄，就說這小魔女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呢！
這美人計是極有殺傷力的，看著李雙偉暈頭轉向的樣子，明顯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顧雨哪敢再讓齊燕進行逼問，連拉帶拽的把李雙偉弄到了另一個單獨的座位上。
「你給我老實點！」顧雨狠狠瞪了齊燕一眼。
齊燕笑瞇瞇地道：「我怎麼了？難道聊天也犯法麼？顧雨，你不是做賊心虛了吧？」
顧雨再次把李雙偉的頭扭了回去，道：「哼，我又沒作賊，有什麼好心虛的，我告訴你啊，你少給我沒事添亂。」
「呵呵，顧雨，你鼻子紅了，一定有事！」齊燕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盯著顧雨：「你每次生氣都是這樣，肯定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吧？」
「咦？你鼻子還真的紅了。」李雙偉又把頭扭了回來，眼睛盯著顧雨的鼻子，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般：「嘿嘿，我還真沒注意過。」
顧雨使勁揉了揉鼻子，閉上了嘴，雙拳難敵四手，李雙偉已經完全站到了齊燕一邊，這時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不說話，心下卻是十分惱怒這鼻子，怎麼這老毛病就改不了呢？
不過他不說話，不代表那兩人不說話，齊燕向李雙偉展示了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然後道：「偉哥，你快說說，除了軍訓，你們學校還有什麼好玩的事沒有？」
李雙偉絲毫沒有覺得這聲「偉哥」有什麼不妥，頭點的像小雞叨米般：「那可多了，從軍訓開始，我們寢室名氣就一直高漲不下，就說籃球賽的事吧，本來我們信管是最弱的，誰也沒把我們放在眼中，嘿嘿，誰又能想到，我們會把學校第一、第二的隊伍拉下馬來！而且每次都是在大比分落後的情況下扳回來的，在場邊看球的人，那臉上表情可精彩了，本來耳邊都是歡呼聲，卻突然變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那種感覺，你要是不身臨其境是根本體會不了的。」
顧雨忽然發現，李雙偉很有說評書的潛力，除了齊燕聽的興致勃勃外，坐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居然也都豎著耳朵在聽，他相信，如果現在讓李雙偉閉上嘴巴，這些人非用目光把自己吃了。
反正球賽的事也不是什麼秘密，說就說唄，最好能說上一天，這樣齊燕也分不出心來關心其他的事，想到這裡，顧雨乾脆閉上眼睛，安心地聽李雙偉在那吹。
一直坐到火車站，李雙偉才剛剛說到了與經管的比賽，顧雨還真是佩服他，與計算機系的比賽不算，總共就三場比賽，他居然能說這麼長時間，照這個速度，火車上的時間應該不會無聊了。
「到站了，下車，下車，等上了火車再接著吹。」顧雨塞了一個大包給李雙偉，自己拎起了另一個大包。
兩人這次回去基本上就是兩手空空，只有齊燕弄了兩個超級大包裹出來，結果正好兩苦力一人一個，公平的很。
「哎呀，我怎麼坐到火車站了，我要在南明下車的啊！」
「光顧聽他說話了，我也坐過頭了！」
「我也是，我也是……」
車上響起了一些不是很和諧的聲音，另外產生了一些哀怨的目光，看著這些坐了一路的傢伙，他們真是欲哭無淚啊，難怪一路佔著座位的沒一個下車，敢情是聽吹牛聽入迷了。
不過三個當事人可沒有理會那麼多，顧雨把三張車票往李雙偉手中一塞，道：「你去改簽，我們去把包裹寄存一下，時間還早，先在周圍逛會再去等車。」
「為什麼叫我去？我又沒改簽過。」李雙偉不滿地抱怨了一句。
「我陪你去，待會到候車室我們接著剛才的說。」齊燕跑到了李雙偉的身邊，挑釁地看了顧雨一眼。
「好！」李雙偉大喜過望，把手中大包往顧雨手中一塞，道：「我們先去了，一會見。」
「我……」還沒來及抗議，兩人已經一溜煙跑開了，弄的顧雨只能一臉鬱悶的把兩個大包抗了起來，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沒有車票連候車室都進不去，也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改簽個車票怎麼會這麼長時間，眼看周圍溫度一點一點的升高，顧雨在心裡把兩人狠狠的罵了一番。
不多時，齊燕竟一個人跑了過來，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繞著顧雨轉了兩圈，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顧雨，你還真行啊，沒想到，沒想到！」
顧雨被她笑的心裡發毛，不知道李雙偉到底跟她說了什麼，沒好氣地道：「你少在那故做神秘，有什麼話就說，看你那樣子，活脫脫一小狐狸！」
齊燕眉頭一挑，道：「真的還要我說麼？你還是自己老實交代吧！」
「哈哈哈哈。」聽她如此說，顧雨反而笑了出來，騰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道：「我說燕子，你就不能換一招麼？從小到大，總是這一招，你煩不煩啊？」
齊燕臉色一變，伸手把他的手打到了一邊，怒哼哼地道：「你別得意，我很快就能把你的小尾巴揪出來的！」
「嘿嘿，我光明正大，沒什麼尾巴讓人揪的！」顧雨得意地笑著，一臉讓人看著很不爽的表情，被這小魔女牽著鼻子這麼久，總算把局面扳回來一些。
正好這時李雙偉拿著改簽後的車票過來了，這小子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邊走著，一邊回頭在人群裡搜索著什麼。
「看到美女了？走路也心不在焉的。」顧雨拎個包往他懷了一塞。
李雙偉收回了目光，奇怪地道：「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好像是方婷。」
顧雨心中一驚，忙向外看去，可是火車站這人頭洶湧，找一個人不啻於大海撈針。
「方婷是誰？」齊燕十分警覺，看到了顧雨的神情變化，不由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