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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4章 感情天平 文 / 九月歡顏

    陳運來沒有在廣雲多作停留,與孟謹行聊了個把小時,匆匆回申城.

    孟謹行最終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下,還是告訴了陳運來,廣雲政府機構遷建是勢在必行,無非時間早晚。

    當天快下班時,雷雲謠來電話告訴他,錢全部退賠了,案子也已經移交司法,就看最後法院那邊怎麼判了,「……還有,劉書記親自找爸爸談話了,希望他能主動退下來,給年輕同志創造更多的機會。」

    「年輕同志……」孟謹行喃喃重複。

    周平的年紀與葛雲狀不差上下,劉戰嘴裡的年輕同志必然不是周平,再看申城其他班子成員,顯然,不存在年輕一說,這是不是意味著申城又要空降一位幹部下去?

    這些倒是其次,孟謹行關心的是葛雲狀接下去的工作安排,以及葛雲狀本人的心態。

    「劉書記有沒有說怎麼安排爸?爸的心情怎麼樣?」

    「劉書記沒說。爸的心情很低落,他對申城是相當有感情的,也有著極為遠大的計劃,希望在五年內讓申城位列全省經濟前三,眼下一切都與他無關了。」雷雲謠黯然道,「我偷偷問過秦大姐,她說劉書記無意中透露過,可能會讓爸去省裡。」

    「省裡?」

    孟謹行有些意外,「不是去**或政協?」

    「好像是在申城不好安排,影響

    也不好,說乾脆在省裡安排,倒能避人閒言。」雷雲謠說,「大姐說,這是劉書記對爸的照顧。」

    孟謹行默然。

    「還有,如果爸真的調省裡,我還是到時候跟他一起過來吧,你也不要在這節骨眼上辦我的事了。」

    「也好。」孟謹行道。

    次日是週末,孟謹行去了都江,在父母家吃過晚飯後,前往看望羅民和羅家二老。

    與羅家二老嘮了半個多小時嗑,陪羅民下了兩盤棋,羅民指著一片蕭索的棋盤道:「你今天一路敗北,不在狀態。有心事吧?」

    孟謹行點頭,起身添了熱茶遞到羅民手中,「雲謠母親的案子快判了,我們都很忐忑。尤其是她父親,妻、子先後出事,自己也因此受到影響,心情可想而知。作這家庭一員,我如果置身事外就是虛偽,我不想瞞您,今天來找您,就是想請您幫忙的。」

    羅民捧著茶杯,正色打量孟謹行良久,「你的要求令我很意外!」

    孟謹行苦笑一下,「您別誤會,我並不是替岳母求情,她的事,岳父早說過,我們盡一切可能退賠,其他的事就由組織和法律去決定,岳母本人對此也是一樣的想法。」

    「那你想讓我幫什麼忙?」羅民問。

    「是為我岳父。」孟謹行說,「以他的年齡,本來還可以在重要崗位上發揮至少

    五六年的作用,他自己也一直是幹勁十足,相信這些您比我更清楚。如果就此讓他退下來,我覺得太可惜了!」

    羅民歎口氣道:「雲狀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的為人、能力我還是瞭解的。但是,作為一名合格的黨員幹部,尤其是重要崗位上的黨員幹部,不僅僅要自身素質過硬,同時還要約束要求家屬有過硬的素質,這是黨的事業對我們每一句黨員幹部的嚴格要求,誰也不能突破!不錯,雲狀從此退居二線是可惜,但是,哪一名幹部沒有這一天?我不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麼?」

    羅民對黨對事業的忠誠,以及對自身的嚴要求,孟謹行歷來看得清楚,因而這樣一番義正辭嚴的話說出來,於他毫無違和感,反而讓孟謹行自慚形穢,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羅民輕輕放下茶杯,手掌按在孟謹行交握在一起的手背上,語重心長道:「謹行啊,人的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踏出的每一步都足以影響到我們的未來,尤其對於像你這樣坐在領導崗位上的年輕同志,更要多思多想,撇除一切有礙於我們正確前行的思想,才能更好地為人民群眾服務。」

    從羅民家裡出來,孟謹行毫無回家的念頭,一個電話打給朱志白,想拉他一起喝酒,沒料到電話那頭傳來陳前進的聲音,讓他立刻去位於六公園的緣

    木居。

    揣回手機,打了輛的士,三十五分鐘後,孟謹行趕到位於都江西二環的六公園,找到了隱藏在園子深處的緣木居,一家別有洞天的素菜館,朱志白在門口迎他。

    二人穿過九曲迴廊,踩著沙沙樹葉聲,走進包廂,在座的除了陳前進,竟然還有章廣生。

    與章廣生熱情握手寒暄後,孟謹行連敬眼前三人各三杯,朱志白與陳前進交換一下眼神,同時拉住他的胳膊,朱志白勸道:「知道你酒量好,但不是這麼個喝法!」

    章廣生將煙點著遞給孟謹行,「是為葛老大的事吧?」

    孟謹行瞅他一眼沒作聲,只顧不停地吸著煙。

    「省裡老書記和劉老大都很器重你,雷部長和紅雲都已經折了,在葛老大這事兒上,你豁出面子去為他求個情,興許能替他有所挽回,為什麼不試試?」章廣生進一步問道。

    對於朱志白的這位同學,自己的老上級章廣生,孟謹行歷來有所保留,他很清楚章廣生這番話並非出於真正關心葛雲狀,而是在為自身的前途擔憂。

    陳前進的脾氣還是不改當年,說話像弄堂裡扛木頭,接過章廣生的話就說:「領導器重是一回事,能不能求情又是另一回事!你也不想想。老書記什麼人?那是出了句廉潔奉公的人,為了工作,他那麼多年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

    顧不上,為這種事找他求情,你覺得這話說得出口?至於劉老大,聽說是他親自找葛書記談的,他要是打算給謹行一個人情,這事兒還會自己出面?何況這種大事,不是我說話難聽啊,以謹行的級別,也沒資格到劉老大面前求這個情啊,除非他本人不在體制裡混了!」

    孟謹行深深看了陳前進一眼,說這傢伙粗,實則是粗中有細,不然也幹不了紀檢工作!羅民的為人品性,連陳前進都看得這般透徹,他剛剛卻還是找羅民求情了,雖然羅民體諒他的心情,他本人也不後悔開這個口,但他還是又一次感到在紀律與感情面前作抉擇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

    四人都沉默了一陣,章廣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人都混到這麼無情的份上了,官當得再大有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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