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3章 像我一樣威猛 文 / 九月歡顏
孟謹行當晚沒有與唐浩明一起回蘭芝,而是在國色住了一晚,與趙曉波聊了很久,
次日上午一大早,他就與趙曉波分道揚鑣,趙曉波去了羅家,他則與陳前進、葉琰偉、朱志白三個一起釣了一上午魚,然後在魚塘邊上的農家飯店吃了午飯,下午又分別看望了遲向榮和陸鐵成,
晚上,陳運來安排了小範圍聚會,請孫凌凱和孟謹行,
人少且熟,話就貼己,
酒過三杯,陳運來把併購二礦的所有資料都放到孫凌凱跟前,「領導,您幫著把把關,看看還缺些什麼,」
孫凌凱歎口氣,把手壓在資料袋上,分別看了孟謹行和孫凌凱一眼,「運來啊,你要併購二礦,我們廳裡上下是求之不得,不過,你真正的用意,你我心知肚明,所以,有個事,我得提醒你啊,」
「領導,您說,我洗耳恭聽,」陳運來的身子向前傾了傾,態度極其誠懇認真,
「今天上午,廳裡開會,老鍾提了個事,說軍區想在蘭芝征幾個山頭,已經跟省裡打過招呼了,省領導原則上都支持,讓我們幫著具體操作一下,」
孟謹行心裡咯登一下,脫口就問:「軍區征山頭幹嗎,搞打靶場,」
孫凌凱道:「這年頭會搞這個,是軍區後勤上提出來的,劃的區域就是老熊嶺一帶,而且是以軍民共建的名義,由都江市政府出面協調徵用,作為對地方建設的支持,軍區同意把都江北岸閒置的營房用地列入都江城市統一規劃,出讓作為民用商業用地,」
陳運來急了,轉臉就對孟謹行道:「謹行,軍區那幫公子哥兒,你不是熟嗎,」
孟謹行苦笑,這事兒他不用多想,肯定是朱意搞的鬼,
真是虧她心思密,想出這樣的招來,
他稍作沉吟問陳運來:「你昨天跟柴建談得怎樣,」
「柴建,他又不是軍干子弟,」陳運來沒明白,
孟謹行一搖頭道:「你還不明白,這事兒要想成,還得擴股,」
陳運來一愣,迅即罵道:「娘的,」
「你也別罵人,軍區早不征地,晚不征地,這個時候提出來征地,醉翁之意再明顯不過了,」孟謹行道,
孫凌凱點點頭說:「北岸閒置的那片營房,省裡出面跟他們談了有快十年了吧,一直不肯拿出來,這回,突然這麼爽快地提出來交換,自然是有道理的,」
孟謹行看著陳運來道:「運來,和氣生財,」
陳運來點了煙,「叭嗒叭嗒」地抽著,
孟謹行理解他心裡的想法,沒有再逼著談此事,而是問孫凌凱:「聽說,米國有個投資團過來,」
「不錯,都是搞資源投資的,上面安排下來,會去臨水、資縣考察幾條礦脈,」孫凌凱說著又補充,「本來把你們也報上去了,不過,華省長覺得不妥,說蘭芝礦山儲量不豐富,小打小鬧的不可能吸人眼球,去了有可能適得其反,」
孟謹行笑了一下,「看樣子,春節前應該會考察結束吧,」
「對,後天先去臨水,大後天到資縣,」
二人一邊說,一邊喝著酒,孟謹行信口道:「去資縣會路過蘭芝啊,」
孫凌凱的杯子停在半空,「你想幹嗎,」
「沒什麼,」孟謹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孫凌凱也笑著搖了搖頭,舉杯跟孟謹行碰了杯,「你呀,別給我惹麻煩,」
「不會,」孟謹行將酒一飲而盡,
陳運來這時伸手在煙缸裡重重地摁滅煙蒂,吐出嘴裡最後一口煙,「領導,二礦的事不能放,我一定得辦,既然軍區要搞軍民共建,那就共建吧,他征他的山頭,我辦我的併購,咱們把礦權先拿了,後面再跟他們談合作,」
「好,」孫凌凱抬手拍在資料袋上,「雙管齊下,你把辦礦權的資料和錢也備齊了,一併兒把這事辦掉,」
孟謹行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佘雄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你們回蘭芝了,」孟謹行接起問道,
「孟縣,我們剛剛到,有個事,我想先向你匯報一下,」
「你說,」
「老熊嶺突然由兩個雁蕩人帶了一隊人進來探礦,我和劉局讓他們出示相關手續,他們提供了局裡的備案文件,是新鮮出爐的,」
孟謹行皺眉看了正和孫凌凱說話的陳運來一眼,「備案就能探了嗎,」
佘雄在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才回答說:「按規定是不可以,但實際操作中,都是這麼搞的,」
「那要規定來幹什麼,」
「這……主要是我們縣局沒有審批資格,收資料審核是我們的工作,具體辦證必須由省裡操作,」
「等等……」孟謹行壓住話筒問孫凌凱,「孫廳,這個礦權辦理,省廳能收申請件嗎,」
「這個收件是屬地管理,」孫凌凱立刻指了陳運來一下,「對了,你得去趟蘭芝,把申請送進去,」
孟謹行一拍腦門,問佘雄:「那倆雁蕩人是不是一個姓王,一個姓姚,」
「對對,王槐安、姚存志,手續是儲縣打電話給聞局,讓他直接給辦的,」佘雄說,
「我知道了,」
孟謹行掛下電話沖陳運來苦笑,「你慢了一步,儲豐幫王槐安、姚存志把手續辦了,」
陳運來對此根本不以為意,「這倆孫子急成這樣,多半是帶人進山了,非法探礦啊,孫廳,」
孫凌凱酒足飯飽,拿了根牙籤,一邊剔牙,一邊說:「正好後天要去臨水和資縣,讓稽查大隊先行一步,到你們三個縣檢查檢查,清理整頓一下也好,」
這檢查,明擺著是去為難王槐安和姚存志,
孟謹行嘴張了張想說這樣做有點不光明,但細一想,這幾方力量沒有一方是光明的,便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心情卻大受影響,鬱悶得不行,
與陳運來、孫凌凱分手,孟謹行讓陳暢原地待命,自己一個人沿著都江的大堤慢慢地走著,
自從陳運來在老熊嶺發現馬蹄金,儘管沒有確定這兒一定有金脈,但各方人馬都已經大顯神通,要把老熊嶺收入自己囊中,
對於這樣的勢力角逐,孟謹行盡最大可能使自己跳出圈外,以便於更清楚地看清其中每個人所扮演的角色,
但是,由於和陳運來的過命交情,他不可避免的,從一開始就將感情天平傾向了陳運來,
認識到這一點,就是在剛剛的飯局上,這讓他心生涼意,
父親曾對他說過,要想做一名合格的官員,就必須時時刻刻把個人情感拋諸腦後,
用直白點的話來說,要當好官就得學會六親不認,
這讓孟謹行感到前所未有的割裂,
他在大堤上無人處坐了下來,從兜裡緩慢地摸出煙點上,煙頭上微弱的火光在暗夜中撲閃,忽明忽暗,
雷雲謠的電話像閃電劃過長夜,驚得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謹行,我到了,你在哪兒啊,」
他這才想起雷雲謠今天到都江,說好了要接機,
「路上堵車,你再等等,很快就到,」他扔了煙,飛速往回跑,
陳暢看到他氣喘吁吁地上車,立刻發動了車子問去哪兒,
「機場機場,快走吧,把老婆給忘了,」孟謹行邊說邊抹汗,「一會兒見了我老婆,就說堵車,」
陳暢嘿嘿一笑,「知道,」
緊趕慢趕到機場,雷雲謠與劉愛嬌拖著行李箱,還是吃了四十多分鐘的冷風,
看著兩個大肚子撐著腰捂著腹部吃力地靠在那裡,孟謹行連連道歉,雷雲謠的嘴撅得能掛上油瓶,劉愛嬌倒是微笑著一邊說沒事,一邊勸雷雲謠趕緊上車,
「什麼堵車,這個點都江哪一段堵車啊,」雷雲謠當甩手掌櫃先上了車,嘴裡不停嘟囔,「我看啊,不知道鑽在哪裡花天酒地,樂不思蜀呢,」
孟謹行和陳暢兩個搬好行李上了車,雷雲謠還在嘀嘀咕咕,劉愛嬌笑道:「沒見到呢,你想得不行,見了面呢,你又數落個不停,何苦啊,」
「讓她說,是我不對,我道歉,」孟謹行態度出奇端正,擠到雷雲謠邊上,伸手撫在她腹部,「我兒子有沒有踢你,」
雷雲謠一把撣了他的手,「誰跟你說兒子了,難道就不能是女兒,」
「女兒好啊,」孟謹行連忙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多溫情貼心啊,」
「還上輩子情人,」雷雲謠伸出食指在他腦門上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你滿腦子想些什麼啊,」
孟謹行抓了她的手,笑道:「還能想什麼,反正生男生女都好,生個兒子呢,像我一樣威猛,生個女兒呢,像你是的漂亮,」
他話說完就發現車裡一下安靜了,雷雲謠和劉愛嬌都盯著他看,好一陣,連駕車的陳暢一起爆出一陣笑聲,雷雲謠手指著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逗死我了,威猛跟你掛得上邊嗎,」
他先是一怔,繼而也笑,「誰說威猛就必須身板厚實啊,我是力量型,」說著還抬起胳膊比劃一番,把雷雲謠和劉愛嬌引得又是一陣笑,
許是笑得太猛,忽然之間,二女同時捂肚、擰眉「哎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