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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3章 夜風習習 文 / 九月歡顏

    安蒙在心裡把顧興林罵了個體無完膚,滿肚子憤怒地掛了電話,

    她在孟謹行面前撂狠話,目的是嚇嚇孟謹行,看他會不會為老丈人的面子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偏孟謹行油鹽不進,讓她好不懊惱,

    電視台新台長白雪與她同為三九社社員,受翁燦輝牽連,被擠出市電視台剛剛到縣台任台長,一到任就遇上施工單位堵門討債,白雪請她幫忙救急,她便找了顧興林,得知財政廳剛劃下來一筆錢,心想著發到下面這點錢也幹不成多大事,先拿來幫白雪倒是一樁大人情,

    在安蒙看來,白雪這種女人被排擠肯定是暫時的,沒多少時日一定會東山再起,她用得著白雪的地方太多了,這忙是一定要幫的,

    所以,她根本沒問這筆錢怎麼弄來的,就給白雪批了條,白雪拿到錢後,還特意到縣招給她送了一萬塊表示感謝,

    當時她覺得一點都沒什麼,現在她是千悔萬悔,

    孟謹行這個人,現在在申城是出了名的難搞,連老丈人的面子他說不給照樣不給,至於那些整過他的人就更不要說了,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官大如翁燦輝、高根榮,不都倒台了嗎,

    孟謹行坐她對面時,她是硬著頭皮擺足架子,心裡其實早已經寒得夠嗆,

    還好孟謹行沒有堅持把這事捅財政廳去,只是話裡有話地提醒了一下,算是彼此留了一份薄面,

    安蒙想想都覺得後怕,

    她考慮再三,得讓白雪把這錢吐出來,「小雪啊,有個事情你得想法解決一下啊,」

    「蒙姐,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白雪柔柔地說,

    「財政廳最近可能要下來檢查專項資金的使用情況,咱們各條線上都要開展一下自查啊,」

    安蒙順著先前孟謹行設的道道,同樣對白雪撒了個小謊,

    「這……這幾時過來啊,蒙姐,」白雪有點吃驚地問,縣電視台就是個狼窩,她正焦頭爛額呢,安蒙怎麼才幫了忙就來討錢啊,

    「就是這幾天的事吧,」安蒙加重語氣說,「我也不知道給你們劃的那筆錢,是葛書記的女婿小孟搞來的,聽他的口氣,是要把事情捅大啊,」

    安蒙歎著氣說:「小雪,不是大姐不幫你,實在是大姐和你一樣,剛到長豐,屁股底下還沒坐穩呢,誤動這筆錢,也是有人存心給我設套,」

    「蒙姐,這錢真是孟謹行要來的嗎,」白雪輕聲問,

    「是啊,」安蒙試探著問,「我記得你跟他打過幾次交道,要不你找找他,」

    「我試試吧,」白雪說著掛了電話,

    ……

    孟謹行一出縣政府就接到鄺陽電話,讓他去香韻樓吃飯,

    趕到香韻樓,他才知道是縣委縣政府一班老人兒給鍾敏秀辦的送行酒,她申請援疆批准了,下周就要去省委黨校參加行前培訓,

    他剛坐下給鍾敏秀敬了酒,鄺陽就問他:「教育扶助金的事解決了,」

    「我哪有本事解決,至多幫著先把人勸走,」孟謹行嘴上這麼回答,心裡卻對鄺陽的特別關注打上了問號,

    「安縣到底是女同志,考慮問題顧此失彼啊,」人大主任曾樹志搖著頭說完,馬上又衝鍾敏秀道,「小鍾啊,你別多心吶,你是女中丈夫,做事比這個安蒙到位多了,」

    政協主席俞立新接道:「也不知道市裡怎麼想的,鄺陽幹得好好的,要讓這個安蒙來耍大棒,要我說,女人嘛,像敏秀這樣搞搞組工就到頭了,搞經濟建設,始終還是要男同志上陣,」

    楊楓笑道:「就是,戰爭讓女人走開,」

    「你們這些人,嚴重的歧視女性啊,」鍾敏秀還是提出了抗議,

    鄺陽一語雙關地道:「敏秀,你還別不服,花木蘭畢竟是少數,女同志心細這點我承認,但大局觀始終差了點,做做黨委工作合適,搞政府工作的確不太適合,」

    孟謹行心裡立刻有些不舒服,鄺陽明擺著是說鍾敏秀搞的那出「礦脈烏龍事件」缺乏大局觀,

    「鄺縣,我要替鍾大姐抱不平了,」他似笑非笑地說,「大姐當初做的事,我直到今天還是感激不盡,我相信換成我們男人,沒幾個有她這個膽魄做這事兒,再說援疆,這是咱們縣第一批吧,估計也沒幾個大男人肯舍下這裡的大好前途去報名吃那個苦,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沒大姐這個覺悟,」

    鄺陽立刻有些訕訕的,掩飾地笑著端起酒杯要敬鍾敏秀這個女中豪傑,

    孟謹行跳出來維護自己,讓鍾敏秀心頭又淌起熟悉的暖流,鄺陽敬酒,她便喝得分外豪爽,

    酒盡人散,很久沒有主動與鍾敏秀聯繫的孟謹行,這回毫不避嫌地提出送鍾敏秀回家,

    江南開車,孟謹行坐副駕駛,鍾敏秀坐後座,車開一路,此時無聲勝有聲,

    還是老縣委宿舍那幢樓,孟謹行下車替鍾敏秀開了車門,看著她吐出兩個字:「保重,」

    鍾敏秀點頭後緩步上樓,

    直到那個熟悉的窗口亮起燈光,孟謹行才重新上車離去,

    途經豐水河,帕薩特打著雙跳停於路旁,同樣的夜風習習,樹葉沙沙,孟謹行獨自下車,立於河灘上默默地抽著煙,

    ……

    老柴坐在燕京某派出所的走廊上打手機,心中充滿沮喪與自責,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讓馬民和自己一起過來截龍三等人,

    「行啦,別唉聲歎氣了,」馮林在電話裡安慰老柴,「馬民那小子手黑,又不是你手黑,好在把人給控制住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這事兒怕沒這麼簡單,」老柴緊捏著手機道,「龍三要是知道馬民打他那一槍是因為我們要截訪,這賬還不得算在謹行身上,」

    馮林一怔,喃喃道,「他應該也知道其中厲害,不然他明知自己身上還背著案子呢,怎麼會編出那些理由,在燕京自首,」

    老柴歎氣,「我是不擔心馬民,他再怎麼走邪的歪的,但不會害謹行,我是擔心龍三嗅出味來,知道咱們來幹嗎,」

    「不管龍三嗅不嗅得出味兒,反正咱們幾個守緊了嘴巴,啥也不要說,尤其在孟頭兒面前更是半個字都不能吐,」馮林說道,

    他倆在商量此事的同一時間,龍三躺醫院床上,正跟自己兄弟咧咧著,要把打自己那小子查個底兒掉,

    「……他就是自首,我還是不解氣,」龍三摸著自己的腿說,「幸虧沒殘,否則,我一定讓這小子死個透心涼,」

    「三哥,這種事,你就甭操心了,我來辦,」五大三粗的龍四坐在床尾大聲說,「先找人進去揍一頓解解氣,」

    龍二咬著煙道:「拉倒吧,這是燕京,你以為是咱們長豐啊,你們知道這小子什麼來路,」

    「什麼來路,」兄弟幾個同時看著龍二,

    「被孟謹行從下灣石場救出來的,海之藍的老闆之一馬民,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問了門口那倆警察才知道,」

    龍三嘴一斜,「我說怎麼那麼湊巧,大晚上的,在一片空地上打鳥,是孟謹行這瓜娃子截訪啊,」

    「咱們沒證據,說出去沒人信,」龍二說,

    「管他有沒有證據,」龍三惡狠狠地說,「他孟謹行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他好過,如今這年月,當官的就怕告狀的,不然截個屁訪,證據,說你有就有,說你沒有就沒有,先告了再說,鬧大了,沒證據也能讓他這個官當不踏實,」

    龍大跟道:「姓孟的小子一看就不是地道人,娘的,表面上說得賊漂亮,背地裡盡干缺德事,」

    龍四道:「三哥,要不我找人做了姓孟的,」

    龍三瞪他一眼道:「愚蠢,做了他,你還不得躲起來,跟你說啦,當官的就怕人告,咱們把他告狠嘍,回過頭來,他還得乖乖兒來跟咱談條件,到時候,礦上怎麼改制還不是咱說了算,」

    「三哥就是三哥,諸葛孔明轉世啊,」龍四對自家哥哥也是馬屁拍到位,

    「少給我灌蜜糖,」龍三小眼兒一彈,「我聽說,海之藍的幕後老闆折了,馬民在這兒犯事,輕易別想出來了,咱要是趁這機會收了海之藍,倒是多了一條生財路啊,」

    「好主意,」幾兄弟同時讚道,

    龍四朝病房門望了一眼,「門外那倆警察討厭得很,要不找人弄走他們,」

    「你省省吧,」龍三道,「咱還得通過他們告御狀呢,」

    ……

    詹福生在孟謹行門口抽出一堆煙蒂,總算把孟謹行等了回來,

    「喲,老詹,在等我,」孟謹行上前開門,把詹福生讓進屋,

    「主任,王慶平那個孫子,真把我告啦,」詹福生苦著臉說,

    「你收他錢財了,」孟謹行點了煙問,

    「沒有,絕對沒有,」詹福生舉著手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我給退回去了,」

    「既然退了,你還擔心什麼,」孟謹行瞟他一眼,「是沒能讓他把股份退回去,」

    詹福生點頭,「主任,我真沒轍了,王慶平和龍三那些人不一樣,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動不動就跟我講合約精神,打官司啥的,」

    孟謹行呵呵一笑說:「沒事兒,村民那些股份既然是自願賣的,就讓王慶平收著吧,」

    次日孟謹行召集班子成員、龍平礦產經營公司負責人、正源礦產職工代表和在家的股東開會,正式推出正源礦產改制方案討論稿,

    詹福生看到討論稿,立刻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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