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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2章 妄自揣測 文 / 九月歡顏

    顧展向楊培義匯報專案組釋放孟謹行等三人的決定時,楊培義沉默了很久,最後只「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如果楊培義當場狠批顧展,顧展的心情反倒會踏實許多,偏偏楊培義沒有任何表示,這就讓顧展的心七上八下,像掛了十五六個吊桶一般晃蕩個不停。

    當付曉洋來向顧展匯報,因為擔心陳運來一出去掛掉,安排人把陳運來弄都江看病去了,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把所有的惱怒都沖付曉洋一股腦兒發了出來,直罵他是「豬腦殼」。

    付曉洋一張臉被他罵成了腦肝色,最後逼急了也開始駁他:「會上您本來就該頂住不放人啊!至少陳運來就不能放,要麼讓他徹底閉上嘴巴,要麼先把他治好了,除這兩條路,放出去就是一堆的問題!」

    顧展惱的正是這一點,他陰森地看著付曉洋,「所以說你豬腦殼!你審的時候不把每個環節敲死,留了那麼多漏洞,你自己沒感覺?你既然有本事在葉琰偉眼皮底下,讓人把陳運來弄走,就該有本事處理接下來的事。我當你沒來找過我,你也沒見過我,出去吧。」

    付曉洋愣愣地看了顧展半天,像是一口痰堵在胸口。

    這等於是把他往死裡推啊!

    審陳運來的時候,顧展給他下的指示就是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撬開陳運來的嘴,把孟謹行和陳運來之間的勾當落到實處。

    付曉洋按自己的理解,這個「無論用什麼方法」,自然是包括了對陳運來動刑,這在他而言是經常使用的一種方式,所以審訊一受阻,他就毫不猶豫地上了手段。

    他哪會料到,到頭來,顧展會頂不住壓力決定放人?

    讓他把只剩半條命的陳運來就這麼交出去,饒是他再膽大,還是會擔心陳運來有個三長兩短,給他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事到如今,明知顧展這是要讓他背黑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然的話,出了問題更沒有人會保他,麻煩會更大。

    離開顧展的房間,付曉洋連打幾個電話回都江,安排人手,務必把陳運來看死了。

    然後,他匆匆回房間收拾東西離開賓館,將車開至高速收費站靠邊停穩,站在車頭吸煙等候馮海洋。

    馮海洋一到,付曉洋就向他埋怨:「馮書記,這回麻煩大了!」

    「這話怎麼說?」馮海洋明知故問。

    「那個江波的材料並不可靠,我和顧廳在會上被葉琰偉他們駁得啞口無言,現在人放出來,陳運來半死不活的,要是有人借此鬧起來……唉!」付曉洋苦著臉將專案組開會的情況全部和盤托出。

    馮海洋聽完看他一眼道:「我早說過,你老弟太膽小。陳運來不過是外地來的生意人,畏罪自殺了也沒幾個人會過問。何況,葉琰偉查到的東西,只能說明製毒的另有其人,但誰能以此證明陳運來就一定沒問題?萬一他是於東父女的同夥呢?老弟,不放人的辦法多了,你大可不必擔心。」

    付曉洋聽到最後一句,眼睛立刻亮了,「還請老哥指點一二,兄弟不勝感激!」

    馮海洋面露為難道:「這事要不是你和顧廳在辦,我還真不願意搭手,孟謹行現在風頭很健啊,再怎麼說,我也算是葛老大提拔起來的,好歹要給他留幾分面子不是?」

    付曉洋見他突然擺架子,馬上接道:「老哥這次為我們提供了大量線索,顧廳在楊書記面前沒少提起你,楊書記對老哥大為讚賞。當然,咱們是紀檢幹部,眼中只能有黨紀國法,私人感情雖然要顧,但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要擺明立場的。老哥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馮海之所以提葛雲狀,目的就是要讓付曉洋和顧展明白,他幫他們不能白幫。

    聽了付曉洋的回答,馮海洋知道對方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拿架子,讓付曉洋把陳運來交給他,具體如何操作由他來辦。

    ……

    孟謹行和雷雲謠一番恩愛後,就第一時間給母親華蘊儀打了電話,請她幫忙與都江各大醫院聯繫,關注一個叫陳運來的雁蕩老闆的病情。

    葛雲狀回家後,翁婿二人在書房聊了很久,孟謹行於晚飯後返回佘山。

    徐暘等人晚上陪到示範區採訪的記者們吃完飯,齊聚辦公室等他到了以後匯報工作。

    詹福生第一個進入他辦公室,匯報旅遊區塊的建設工作,重點提到下灣巖溶景區的環保建設工作。

    詹福生腦子相當活絡,他通過孟謹行在礦區開採問題上的態度,充分意識到孟謹行對於環保工作的高度重視,因而當孟謹行把旅遊區塊的工作交給他之後,他立刻就著手針對區內存在的兩大問題進行調研和整改。

    詹福生侃侃而談,從「保景」與「富民」並行,到綠色旅遊開發,不僅指出目前示範區旅遊開發中的問題,同時也拿出了具體的對策,孟謹行邊聽邊記連連點頭。

    整個匯報過程中,詹福生一直在注意孟謹行的態度,當他發現孟謹行流露出極為感興趣的一面時,信心瞬間大增,匯報也就更加用心。

    「……對於各景區範圍內的廢礦,尤其是正在開採的礦山,我們可以採取邊開採邊恢復植被的方法……」

    詹福生一說完,便緊張地看著孟謹行。

    孟謹行對於詹福生的想法,從內心裡已經加以肯定。

    但是,他很清楚,詹福生在這項工作上是有投機取巧的態度的,其最大的出發點並不是要惠及百姓,而是要投孟謹行所好。

    所以,在詹福生講完以後,他並沒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

    詹福生與徐暘等人不同,並不是可以完全推心置腹的下級,他用詹福生,除了看中詹福生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他其實更希望聽到一些不同的聲音,而不是多一個揣摸自己心思的人。

    「設想是不錯。」孟謹行沉思一番後說,「但在具體措施方面,還需要有進一步完善,你得讓老百姓明白,你為什麼要讓他們這麼做,這麼做了以後,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這樣吧,你回去再想想,盡可能想細一點,然後形成正式的方案,我們拿到會上先討論一下,聽聽大家的意見。」

    詹福生有些意外。

    就孟謹行剛剛傾聽時的表現,他直覺認為孟謹行會當場拍板同意他的想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要他再作整理後拿到會上討論。

    他的心情立刻變得有些灰暗,離開時一直惴惴不安地揣測,是不是哪個地方做得不對,又或者是徐暘等人在背後打了他的小報告,以至於孟謹行對他看法加深了?

    徐暘在詹福生後面走進孟謹行的辦公室,恰好看到詹福生離開時失魂落魄的表情,進門便奇怪地問孟謹行:「你批他了?」

    「我為什麼批他?」孟謹行看徐暘一眼,指了指沙發讓他坐,自己也拿了茶杯走過去坐下來。

    「組織老百姓和新聞單位去專案組施壓啊!」徐暘扔了煙給孟謹行,回道。

    「哦?」孟謹行微一聳眉,「這事是他組織的?」

    徐暘點煙的手停在那裡,看著孟謹行道:「確切來說,這事雖然是他提出的,但我們最終都同意了。」

    「這事先翻過不說。」孟謹行擺擺手,「到示範區採訪的,有哪幾家新聞單位?」

    「西南日報、申城日報、申城電視台都來了,另外還有西南法制報、都江電視台法制在線欄目。」徐暘頓了一下,「不過,詹福生在晚飯的時候跟我說,西南法制報和都江電視台不是他請的,不知道為什麼也會去了專案組。」

    孟謹行一震,瞧著徐暘道:「你確定?」

    「他辦的事兒,究竟有沒有請這兩家,我沒法兒斷定,但這話他晚上是肯定說了,曹哥子當時也在邊上,應該也聽到了這話。」

    孟謹行沉默著不說話。

    晚飯後他向葛雲狀匯報在專案組的情況時,提到過記者與老百姓同去專案組施壓的事,葛雲狀當場就表示如果這真是自發的,只能對老百姓的舉動表示理解,除此之外,任何人做這件事,都是把孟謹行架火上烤。

    身處如此敏感的情況之下,孟謹行何嘗不知道,下午發生在專案組這幕感人的場面,真正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影響?

    如果西南法制報和都江電視台的記者真的是不請自來的話,那這背後的事情就更加難說了。

    他抬眼望向徐暘,想批評他沒勸止詹福生當時採取這種冒險的方式,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吞了下去。

    徐暘等人的心情他能體會,為這責怪他們政治上的幼稚,他說不出口,也覺得太傷感情。

    他抓抓眉毛道:「你幫我把海峰和曲素素找來。」

    徐暘從一開始就從內心對詹福生為孟謹行造勢的做法持保留態度,孟謹行的沉默更加肯定了他與孟謹行在這件事上的一致態度,所以孟謹行說要找肖海峰和曲素素,他一下就領會了孟謹行的意圖。

    「要不,還是我去跟他們說吧,曹萍他們還等著匯報工作,全部談完估計很晚了,你也該早點休息。」

    孟謹行看他一眼,點了下頭,囑咐道:「盡可能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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