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5章 千里會沁 文 / 九月歡顏
第二天上午,市旅遊局、縣旅遊局組織專家,對桑榆旅遊示範區的自然生態、人文生態進行考察、座談,崔牛、何其豐分別作為兩部門的領導出席。
下午,孟謹行帶蔡匡正和包天龍去北雲飯莊見了夏明翰,離開前,接到鍾輝的電話,稱西南環境報社已經登報申明報道有誤,孟謹行與夏明翰同時覺得心中略鬆。
晚上宴請投資商後,孟謹行回招商大樓,史雲海一直在等他。
「弄清楚了?」
孟謹行與史雲海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他一邊脫大衣一邊問。
史雲海關門開了暖氣,「弄清了。仲娟成立的項目公司仁和房產,巍峨房產佔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以二號地南面那塊地的一半土地作為投資。」
「也就是說,那塊地如果轉成國有土地,將會由巍峨和仁和兩家共同開發?」
史雲海點了煙說:「對。我還查到,巍峨的股東結構很複雜,除了賈家父子,嘿嘿,好像都是領導家屬!包括仁和,也是這樣!」
孟謹行看著他問:「能知道是哪些人嗎?」
史雲海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過來,孟謹行接了一看,心跳驟然加快。
「還有誰看過這份東西?」他問。
「就我。」
孟謹行有點不相信,「給你的人呢?」
史雲海呵呵笑著拿出一支錄音筆晃了晃道:「靠這傢伙記下來的,不然開口問他們要,誰肯給我?」
孟謹行失笑,這傢伙歪點子不少。
「把錄音也給我。」孟謹行說。
史雲海遲疑地說:「我還想靠這個換回那份領養證明呢!」
「你要真拿這個去換,我估計你死得更快些。」孟謹行不屑地說。
史雲海怔了一下,隨即訕訕地把錄音筆扔給孟謹行,「看你平時做的事都挺上路,真他媽沒人敢相信打人威脅這種事也是你做的,你分裂不分裂?」
孟謹行道:「你心裡明鏡似的,就少拿這種話來為自己長面子了。」
「得,我說不過你!」史雲海搖搖頭,「接下來怎麼做?蔣松林打了我好多個電話了!」
孟謹行想了想說:「敢不敢背次黑鍋?」
「什麼意思?」史雲海警惕地看著孟謹行。
「給你個處分。」
「不是吧?」史雲海叫了起來,「你耍我玩啊,有事沒事老給我按處分?」
「不然,怎麼讓蔣松林放過你?」
史雲海恍然大悟,朝孟謹行舉起大拇指,「你比我滑頭!」
孟謹行不理他這套,「做逼真點。」
「行。那後面呢?」
「後面就是我的事了,蔣松林肯定會來找我。」
……
孟謹行次日突然說帶三股的周芷一起去燕京出差,替觀山村爭取國家扶貧貸款打前站,把一辦一局的工作全數交給曹萍負責,並與曹萍作了重點交代。
在前往都江機場的路上,孟謹行給雷雲謠打了電話。
雷雲謠對他突然去燕京出差頗有微詞,但同時又囑他路上小心,注意冷暖,反正是一堆嘮叨。
周芷平時就話不多,一路上除了工作上的問題,倆人基本全程無交流。
趙濤送他們登機後就返回長豐。
到燕京已是深夜,二人入住王府飯店,孟謹行第一時間打鄔雅沁手機。
「睡了嗎?」他第一句就問。
「沒呢。這麼晚?」鄔雅沁的聲音很輕快,不似前幾回透著濃濃的疲憊。
「看來你的難關熬過了,是嗎?」
「呵,你怎麼知道?」
「猜的。」他說,「你住燕京哪裡?」
那頭頓了一下,「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給你寄點東西。」
「什麼?」
「告訴我地址。」
「這麼神秘!」鄔雅沁輕笑,報上住址,希爾頓2501。
孟謹行記住地址,用頭和肩膀夾著手機,開始穿外套向外走,「什麼時候回申城?」
鄔雅沁明顯有點遲疑,「沒想好。」
孟謹行聽出她的聲音突然有些暗淡,「不結婚了嗎?」
「反正證都領了,形式無所謂。」她說,「這麼晚打給我,就是為了盤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結婚?」
「不是。鄔老把無極基金的文件給我了,謝謝!」
「呵,沒什麼好謝的。原本想讓你有活絡錢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你視金錢如糞土,我要硬塞給你,就太不知趣了。」
他聽出她話裡的揶揄,「生氣?」
「沒有。」她突然歎了口氣,「這樣是不是我又欠你賬了?」
「咱倆能不能不這麼計算?」他突然有些不滿,「幹嗎什麼都用錢來衡量?」
她不出聲。
孟謹行意識到自己說得重了,她說過不用錢的方式,但他沒應承。
一陣沉默,他在路邊打到車,捂著話筒對司機說去希爾頓,然後又對她說:「我掛了。」
沒等她反應,他就合上手機。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當他看到史雲海拿出來的名單上有鄔雅沁的名字時,他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燕京,讓她不要嫁給翁燦輝,免得越陷越深。
可是,他又很清楚,他其實沒有任何立場阻止鄔雅沁嫁翁燦輝,尤其是在他們已經領證的情況下,這樁婚姻早已成了事實。
他把目光落向車外流光溢彩的街道,看著繁華城市中匆匆而過的車流,心裡空落落的找不到落腳點。
四十多分鐘的車程,孟謹行在希爾頓酒店廣場下了車,抬頭望著燈光璀璨的酒店大樓,他突然有些猶豫。
凌晨一點去找她,合適嗎?
在寒風中茫然佇立十多分鐘,他咬了咬牙走進酒店,直奔電梯上了25層。
鄔雅沁在孟謹行放下電話後輾轉難眠,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時,卻聽到「叮咚叮咚」的門鈴聲,驚醒起身看看時間,滿心詫異地去門口,朝貓眼裡望出去,孟謹行被凹凸鏡扭曲的臉出現在她眼中。
她一把拉開門,怔怔地看著他。
「速遞到了。」他說。
「我不是做夢?」她喃喃地說。
孟謹行握拳伸到她面前,「允許你咬一口,確認到底是不是做夢。」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打掉他的手,「快進來!」
孟謹行跟在她後面進門,脫了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環視房間笑道:「五臟俱全啊!」
鄔雅沁挑挑眉,「要待多久都不知道的地方,當然不能虧待自己。」她走到酒櫃前,回頭問他,「要喝什麼?」
「隨便。」他說。
「真好侍候。」她說著倒了一杯伏特加過來,「暖暖身子。」
孟謹行看著杯子笑道:「大半夜讓我喝烈酒,虧你想得出來。」
她撇撇嘴,把酒倒進自己嘴裡,他立刻愣了。
「千里迢迢過來,不會只是來看我這麼簡單吧?」鄔雅沁重新去冰箱裡取了檸檬汁,替他調了一杯檸檬水,看著他問。
他不由輕笑,她連試探他來意的方式都是與眾不同的。
接過水杯,他說:「我接下來提的要求也許有點荒唐,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氣。」
她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這麼嚴肅?」
他鄭重地點頭,她不笑了,坐進沙發裡望著他,「我坐穩了,你說吧。」
「不要參與翁燦輝的任何經濟活動,如果可能,與他把離婚手續辦了。」他認真地看著她。
鄔雅沁眸子中流露出震驚。
「不要問我原因,但我希望你能聽我的。」他在她面前蹲下來強調。
鄔雅沁突然胸中酸澀,眼淚幾乎不能控制,別轉頭去不再看他,「你特意趕來跟我說這個?」
他猶豫一下說:「我正好來辦事,順便來找你。」
她回過頭來盯著他的眼睛,彷彿想從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中看出真假。
「還是陪我喝幾杯酒吧!」她終於說。
孟謹行搖搖頭,「不要考驗我。」他說著從兜裡摸出創天國際的vip卡放在她手上,「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看到那封信,我那晚會去阻止你跟他結婚。」
鄔雅沁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孟謹行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雅沁,錯過了,我不能害你!也不願意看到你嫁給不合適的人!」
鄔雅沁捏緊手裡的卡,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你想什麼呢?我希望你那晚去,只不過是想聽你說幾句祝福而已。」
他心裡抽了一下,一眼看透她堅強的外表下脆弱的內心,幾乎就想把她抱進懷裡。
可是,他沒敢這麼做,他怕讓她看到希望。
「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站起來聳聳肩,故作調侃狀,「學姐,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
「傷心就躲起來哭唄。」她也強作笑顏取笑他,「這麼不禁打擊,你也太遜了。」
他朝她看一眼,「那我聽你的,躲起來哭一會兒,明天保證燦爛地笑,怎麼樣?」
她愣了一下,繼而點頭。
他心口微微一鬆,「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鄔雅沁坐在那裡沒有動,看他穿衣開門離開。
孟謹行在門外站了足足十分鐘,才大步消失在走廊。
……
翌日七點半,手機鈴聲大作,一夜未能入眠的孟謹行接起電話,傳來鄔雅沁頗為歡快的聲音:「懶蟲,起床了!跟我說說,你今天的工作安排!」
他一轱轆爬了起來,感覺胸口壓著的一塊大石正一點點碎裂,那種沉重感頓然消失。
「上午去華農銀行總部,下午去農業部……」他開始跟她說此行的另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