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0章 申城水深 文 / 九月歡顏
孟謹行當晚對夏明翰的拜訪相當融洽,二人的話題並不涉及太多工作,最多聊的是桑榆的風土人情,光就這一點,夏明翰就在心裡給孟謹行打了高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夏清平還在書房看書,聽到開門聲出來,「回來了?」
「爸,還沒睡?」孟謹行換鞋迎上去。
「你還沒回來,我怎麼睡得著?」孟清平指指沙發,「坐下,和我說說你這段時間的情況。」
孟謹行最近發生太多的事,一直沒有跟家裡聯繫,傍晚的電話也只說會回家看看,也難怪孟清平擔心了。
孟謹行歉意地看著孟清平,避重就輕地將最近發生的事都大致說了一遍。
就算這樣,孟清平還是聽得心驚肉跳。
他跟兒子說過要心狠手辣的話,但這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他自己就是一直做不到。
「你砸了梁敬宗的生意,逼得他要用大哥、族侄的死來保住自己,這梁子結得深了。」孟清平不無擔憂地說,「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會這麼快被紀委帶走?梁家叔侄又為什麼剛被抓就都死了?」
孟謹行怔怔地看著父親,想了很久才說:「我就是覺得梁敬宗能這麼容易脫罪,背後的事情不會簡單,但到底是什麼,我現在也想不透。」
孟清平點點頭說:「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啊!從你前幾次打電話來說的情況來看,梁敬宗與鄭三炮、汪秋實的關係都不簡單,如果不是梁敬宗某些方面犯了他們的忌諱,我估計你這次不僅不會升職,而且還會惹上一身麻煩。」
孟謹行的臉色一下變了,「為什麼?」
「你說的那個刑偵隊長現在怎麼樣了?」
「姜忠華?」孟謹行喃喃地說,「停職反省的結果還沒有出來。」
「你想想,有你動手在前,有人如果要說梁暢的死是因為你打的,應該會有很多人信!但為什麼反倒是你陞官他停職?」
孟謹行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徐暘跟他提起梁暢的死時,他心裡就有類似的念頭閃過,但姜忠華的停職反省蓋過了這種靈光一現的想法。
「小行,申城這地方水很深啊!」孟清平不無後悔地說,「當初不去見夏明翰,說不定你不會被分到這麼複雜的地方。」
「爸,這種事誰能未卜先知?危險有時也是機會。你看,我不是因禍得福,半年就升科級了?」孟謹行盡量寬慰父親,「一個人能不能成功,天份、刻苦和機遇缺一不可,但我認為,機遇尤其重要。」
「也是!你自己多加小心吧。」孟清平拍拍兒子的肩膀站起來,「我先去睡了。」
他走出幾步又回頭問:「你能待幾天?你媽最近可以休假幾天,你燕京回來到現在,她一次都沒見過你呢。」
「估計兩三天吧。」孟謹行說,「實在不行,我去醫院看她。」
孟清平點頭不再說什麼,直接進了房間。
父親一走,孟謹行就撲向茶几,給雷雲謠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多遍,雷雲謠才接起來,口氣很不好,「誰啊,深更半夜?」
「我啊,這是我家的電話。」孟謹行笑道,「吵著你睡覺了?」
「你誰啊,我不認識!」雷雲謠沒好氣地說。
孟謹行一呆,「怎麼啦?聽上去很不高興啊,我得罪你了嗎?」
「我都不認識你,你怎麼會得罪我?」雷雲謠道,「有話快說,沒事我掛了!」
「別啊!」孟謹行道,「審判長,你得先升堂,我才能知道犯什麼錯啊!」
「我才沒這閒情!」雷雲謠輕哼道,「哪像你這麼空,又是買花,又是長途陪伴的!」
孟謹行明白了。
多半是自己在報社邊上給鍾敏秀買花,給雷雲謠看到了。
「原來是吃醋了啊?」他笑道,「你不會這麼小氣吧?男人送花,不一定只送給女朋友的。」
「好像有些人都沒給女朋友送過花!」
孟謹行不笑了。
聽得出來,雷雲謠是真生氣了。
「對不起,雲謠,是我不對!回去後要打要罰隨你,你千萬別再生氣了。你把自己氣壞了,我會捨不得的!」
「少嘴上抹蜜!」雷雲謠斥道,「謹行,不是我愛吃醋,但你知道我多沒面子嗎?鍾老師看見你買花正取笑我呢,一回頭卻看見你把花送給他妹子,這算什麼嘛!你哪兒不能買花送人,偏要選在我們報社門口?」
「我真不是故意的,因為趕路,正好那家最近。」孟謹行解釋了一句,又覺得這種時候越說越錯,「雲謠,對不起,原諒我,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你還想有下次啊?」
「沒,沒,沒下次了!」
孟謹行拿著電話苦笑,談戀愛果真麻煩,難怪以前班裡那幫同學,只要一談戀愛一個個都有異性沒人性,那都是被管制的啊!
孟謹行好話說了一籮筐,好不容易才把雷雲謠哄高興了,掛下電話一看時間,足足打了一個小時。
次日,孟謹行把鍾敏秀送到省委組織部,約好回頭碰面的時間,就去省人民醫院看望母親華蘊儀。
華蘊儀在查房,辦公室裡一名小護士在幫她整理資料。
「請問,華醫生在嗎?」孟謹行在門上敲了兩下問。
小護士回頭看她一眼,重新低頭整理桌上的資料,「看病去門診,私人事情請半小時後再來。」
孟謹行不由笑起來,「我在這裡等半小時。」
小護士抬臉看他一眼,撇撇嘴說:「隨你便,不要亂看亂動這裡的東西。」
孟謹行笑著走進去,拎了把椅子坐下來,看小護士走來走去,竟看出風景來。
一般的護士服都長及膝蓋下方一寸左右,眼前這位小護士的護士服卻一直短到膝蓋上部三寸,露出修長筆挺的腿部,在孟謹行眼前晃來晃去。
「你的女工活一定很好。」孟謹行閒得無聊,隨口搭訕。
小護士睜大一對丹鳳眼望向孟謹行,「你怎麼知道?」
孟謹行朝她的大腿呶呶嘴,「你很懂得展露自己的優點。」
小護士一驚,連忙用兩隻手遮在護士服的下擺上,臉漲得通紅,「你這人怎麼這麼色啊!」
「你改這麼短,不就是讓人看的?」孟謹行斜揚著嘴角壞笑。
小護士皺眉嘟嘴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找華醫生有什麼事?」
「啊,你怎麼像警察審犯人?」孟謹行覺得這護士有趣,閒著也是閒著,乾脆逗著她玩,「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猜猜。」
「猜?」小護士不屑地轉身又開始忙手上的活,「我又不認識你,管你是誰!」
孟謹行嘴一癟,挑挑眉,剛想開口,小護士忽然跳起來轉身指著孟謹行道:「你,你是華醫生的兒子!」
孟謹行一縮脖子問:「原來你認識我?」
「我看到過你的照片,對,肯定是!我們幾個同事當時都說你跟華醫生很像,尤其是眼睛。」
真被認出來,孟謹行倒不好意思了,他摸摸頭道:「是不是真的啊?」
「咦,小行?」華蘊儀突然出現在門口,「你回來啦?」
華蘊儀一身白大褂,髮髻乾淨地盤在腦後,幹練的臉上儘是見到兒子後的驚喜。
孟謹行推開椅子站起來,走過去把母親一把抱起來轉了一圈,「媽,有沒有想我啊?」
「臭小子,快放我下來,像什麼樣子?」華蘊儀嘴裡叫著,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喜悅。
小護士站在一邊捂著嘴笑,「華醫生,不知道的人啊,肯定以為是你小情人來了!」
「雨微,別瞎說!」華蘊儀笑道。
孟謹行把母親放下來,親熱地摟著她的肩膀,指指小護士說:「哎,這個你可說對了!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兒子當然也是媽媽上輩子的情人嘍!」
華蘊儀輕輕拍了兒子一下,嗔道:「你這張嘴啊,死的都說成活的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雨微,你慕叔叔的女兒。」
「慕叔叔?」孟謹行一皺眉,「你是指慕書記?」
「是啊!」慕雨微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撲閃著,笑容甜甜的,「我爸以前常到你們家蹭飯,他說你老愛纏著他講故事。」
孟謹行衝她乾笑一下說:「是嗎?這麼久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華蘊儀拉著兒子坐下來,「怎麼想到來看我啊?」
「我想你嘛!」孟謹行拉著母親的手,「從小到大,不是我出去讀書,就是你忙著進修、工作不能回家,咱們母子老是錯過見面的時間。」
華蘊儀鼻子一酸,「有沒有怪媽媽啊?」
「哪兒有!」孟謹行笑道,「怪你我還會來嗎?」
「哎呀,我不在這兒當你們母子的電燈泡了!」慕雨微笑道,「華醫生,我先去護士台了,你有事叫我。」
華蘊儀點頭朝她擺擺手,看她娉婷著扭出門,低聲問孟謹行,「小行,你覺得雨微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孟謹行不明所以。
「你都工作了,該找對象了啊!」華蘊儀道,「咱們跟慕家知根知底,雨微這孩子又乖巧……」
孟謹行連忙打斷道:「媽,我找誰也不會找慕新華的女兒!」
笑容立刻凝固在華蘊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