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9章 怒為紅顏 文 / 九月歡顏
孟謹行急剎車並不是因為鄔雅沁長得太不安全,而是車頭前方現在站了一位孟謹行覺得安全的姑娘——雷雲謠。
孟謹行剎住車就直接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跑到車頭扶著雷雲謠的肩膀,前後看了又看,說話像連珠炮:「你幹嗎這樣竄出來?很危險知不知道?有沒有撞到,啊?」
雷雲謠扭扭肩甩脫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你很有大禹治水的風格啊,過桑榆而不入。」
「啊?」孟謹行沒明白,「什麼意思?」
「我上午在車站看你開過,喊都喊不住,那叫一個風馳電掣!」雷雲謠小嘴嘟得老高,鼻尖兒一聳一聳的。
孟謹行笑起來,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原來你看見我了啊?幹嗎,生氣我沒聽見你叫喚?」
「誰叫喚了?」雷雲謠打掉他的手說,「小狗小貓才叫喚呢!」
「你可不就是小狗小貓,沒被主人搭理就心懷哀怨。」孟謹行逗她,眼裡溢著笑。
「一邊兒去,什麼時候你成主人啦?」雷雲謠推他。
孟謹行笑著抓住她的手,「吶,你自己承認是小狗小貓的,以後別又賴我瞎說。」說著也不容她再分辯,拖她往車上去,想介紹她給鄔雅沁認識。
拉開車門,正要開口,他才注意到鄔雅沁頭上在流血,嘴角抽著,絲絲吸冷氣。
「你受傷啦?」他趕緊手忙腳亂找紙巾,幫她壓在傷口上,「受傷了怎麼不出聲啊?」
「我一出聲,豈不妨礙你們打情罵俏?」鄔雅沁揶揄道。
孟謹行大窘,才想起要介紹倆人認識,回身叫雷雲謠,卻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跑了。
「別看了,看見我就走了。」鄔雅沁揉著額頭說,「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孟謹行愣了一下,看向鄔雅沁,「你認識雲謠?」
「葛雲狀的女兒,我怎麼會不認識。」鄔雅沁白了他一眼,她心裡想著,難怪上午路過桑榆看到那女孩眼熟。
「她不姓葛。」孟謹行有點迷惑,雷雲謠會是市委書記的女兒?
「葛雲狀有一兒一女,兒子跟他姓葛,女兒跟她老婆姓雷。」鄔雅沁上下打量著孟謹行,「我看她跟你挺親熱的,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孟謹行心裡翻了鍋。
過去許多不明白的事,現在一下都明白了。
過去看著合理的事,卻一下變得毫無邏輯了。
「怎麼啦,這表情?」鄔雅沁伸過手來推他一下,「我們還去不去桑榆?」
「去。」
孟謹行跳上車,關門啟程。
好長一段路,孟謹行都不說話。
他不覺得雷雲謠的真實身份有多難以令人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雷雲謠始終沒有告訴他真相,他覺得自己在雷雲謠面前似乎成了傻子。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車到桑榆已是晚飯時間,孟謹行直接把車開到芸香樓門口,帶著鄔雅沁進去吃飯,又利用等菜的時間,給劉愛嬌打了傳呼。
鄔雅沁的出現,令這家小飯館一下沸騰起來,各種目光時不時瞟向孟謹行他們這張桌子。
孟謹行即使在男女之事上再不怎麼上心,這個時候也能體會幾分那些望向鄔雅沁的目光背後,所包含的猥瑣味道。
他隨手脫下自己的夾克,甩了一下披在鄔雅沁身上,低聲道:「下次來這種小地方,還是穿保守些。」
鄔雅沁心裡一暖,朝他點點頭。
老闆娘高聲叫小孟主任聽電話,孟謹行離座去接,沒注意到梁暢恰在此時進了門。
梁暢今天剛放回來,約了一幫兄弟來芸香樓去穢氣。
一幫人先是在門口看到福特,羨慕得眼冒金光,圍著車子又是看又是摸的,鬧騰了好一陣子,甫一進門,長了一對小三角眼的梁暢就瞅到了獨坐一桌的鄔雅沁,立刻驚為天人,晃著身體就走了過去。
鄔雅沁低頭扒著飯菜,對梁暢等人流里流氣的話語充耳不聞。
「嘿……,臭婆娘,有幾分姿色了不起?」梁學軍是梁暢的忠實走狗,「知道站你跟前是誰嗎?說出來可別嚇著你的小心肝!」
梁暢沒耐心,一直得不到應有的反應,心頭就著了火,直接上前探手往鄔雅沁的頭髮抓去。
眼看就能抓住這婆娘的頭髮,把她拎起來,他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狠狠地鉗住了。
「日你仙人牌牌的……」梁暢破口大罵著轉回頭,孟謹行的臉赫然呈現在他眼前。
「梁主任,你剛剛闖完禍回來,又想惹麻煩?」孟謹行輕輕往外一帶手腕,把梁暢直接甩到一邊,拍拍手坐下來問鄔雅沁,「你沒事吧?」
鄔雅沁淺淺一笑,「沒事。是你同事的電話嗎?」
「嗯,她馬上過來接我們去她家。」
梁暢此時已是怒火中燒。
他從梁敬祖口裡已經知道,讓梁坤去自首的,不是別人,正是孟謹行。
儘管兩位族伯族叔再三關照他,把這事暫且壓在心裡,找機會再收拾孟謹行,但此刻孟謹行為個婆娘再度讓他在大庭廣眾下不了台,他覺得這口氣實在嚥不下。
「姓孟的,今天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說話間,一張板凳被他高高舉起,向孟謹行猛砸過去。
鄔雅沁雖說見慣世面,但這樣說打就打的場面,還是把她嚇著了,看著梁暢把凳子砸過來,一把拉住孟謹行的胳膊,想說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瞪大了一對滿是驚恐的眸子。
孟謹行背對著梁暢,看不到梁暢的舉動,但鄔雅沁的表情讓他有了警覺,凳子砸到的時候,又夾了風聲,結果梁暢自然一點便宜都沒佔到,反而被孟謹行一個背摔,甩在桌面上砸得碗盤乒乓作響,也終於把鄔雅沁那點驚懼給嚇出了聲。
孟謹行一把摟住鄔雅沁,沉聲說:「我們走。」他的目光已經掃到呆立在門口的劉愛嬌。
老闆娘不知如何是好,想想得罪梁暢還不如得罪孟謹行,湊上前顫聲攔住他:「小孟主任,你砸了我的東西……」
孟謹行想也不想從褲兜裡摸出一張百元炒遞給老闆娘,「不夠的話,明天再算給你。」
離開芸香樓,帶著鄔雅沁和劉愛嬌駕車離去,孟謹行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向冷靜的自己,竟然在一天之內,兩次因為鄔雅沁得罪人,也算是絕無僅有了。
大洋村是個三面被丘陵環繞的秀美村落,桑榆鄉政府位於村中心位置,劉愛嬌的家則在村東頭的山岙裡,她的母親山玉嬌是一位樸實的村婦。
劉家後院有一片山丘,山玉嬌娘倆領著孟謹行他們進了山洞,沿著人工開鑿的台階下行十幾米,一個足有六十平方的地窖呈現在他們眼前。
穿行在滿地的罈罈罐罐間,孟謹行驚訝地問:「這些都是藥酒?」
山玉嬌自豪地點頭說:「山家祖上是方圓十里有名的行腳醫生,這些酒治各種病的都有。除了你腳邊那幾壇是我這些年泡的,其餘都有上百年了,一丁點就有效。」
「您會看病?」孟謹行以為自己遇到了高人。
「啥子喲!」山玉嬌憨厚地笑笑,「山家行醫術傳男不傳女,女娃出嫁才能分到一些藥酒當嫁妝,罈子上有紙片兒寫著酒的用處,這些都是愛嬌以後的嫁妝。」
孟謹行和鄔雅沁均是一愣,搞半天,這些酒竟然是嫁妝,這怎麼開口買啊?
劉愛嬌像是看穿了他們的心事,輕聲說:「有多少人家有地方存這些罐罐?你們想要,我送就是了。」
「那不行,你要是送我們,你媽還得給你另備嫁妝,倒不如我們買下來,錢你們還可以派用場。」孟謹行說。
「那你就看著給吧,反正是自家東西,值不了幾個錢。」山玉嬌並不扭捏。
鄔雅沁想了想問:「這些酒賣了就不再有了嗎?」
「每十年,我們都會倒出半壇,添入自釀的土酒另外封存。你只要不連壇底一起賣掉,幾輩子都能用下去。」山玉嬌說。
孟謹行一聽這話樂了,有另外封存的酒,何必把劉愛嬌的嫁妝賣了?
他把這話一說,山玉嬌立刻道:「那是因為這次年份沒到,你想要就得連底兒一起端。」
「這樣啊……」鄔雅沁遲疑一下說,「您另存的那些有多少賣我多少吧,我每壇付您五百塊錢。這些底兒您留著,絕對能讓您生財,千萬千萬別再隨便送人了!」
孟謹行讚賞地瞅了鄔雅沁一眼,取捨有度,不欺人根本,這是一個誠信商人的表現。
即便如此,山玉嬌還是傻眼了!這一窖酒,足足四十多壇,那可是兩萬多塊錢啊。
「這裡的環境很適合存酒,我每次只帶兩壇回去,其他的就寄存在這裡,我另外付您一些保管費,您看行嗎?」鄔雅沁問。
「哎喲,都拿這麼多錢了,還要啥子保管費嘛,反正這裡空著也是空著,你放就是啦!」山玉嬌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鄔雅沁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她隨即又問,「這藥酒中有一味叫赤虹蛛的蟲子,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
「赤虹蛛外面現在抓不到,早在幾十年前,我老漢兒就是自己在山洞裡養這個蟲子。」山玉嬌道。
孟謹行與鄔雅沁的眼睛同時一亮,山家人當真藏了寶卻自己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