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黑田萌
她一震,「什……」
「你放了火,影響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他繞過長几,大步地走向她,然後用力的攫住了她的肩膀。
迎上他熾熱又慍惱的目光,她心頭一悸——
「跟你在一起後,我的智商彷彿只剩下個位數,隨時都想牽住你的手,隨時都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如果可以許一個願望,我只想天天看見你,跟你在一起。」他一口氣說完他心中的話,「你放的火都已經燒到我腦袋了,到底是誰不管誰的死活?」
聽完他這些話,琉衣傻住了。
這是他們交往以來,他所說過最激動、最深情、最肉麻,卻也最打動她的話。
雖然此刻的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生氣,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畏懼害們。
她怔怔地看著他生氣的臉,眼底泛著感動的淚光。
見狀,恭兵眉心一皺,「老天,你別哭……」
他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淚。她只要隨便掉兩滴眼淚,就足以將人高馬大的他淹沒。
很快地,他露出「我投降」的表情。「是我不好,別哭好嗎?」
看見他心疼她、憐惜她的溫柔神情,琉衣突然覺得為此事暴跳如雷的自己,實在太不成熟了。
她不是一個人,就算外面有排山倒海而來的臆測或批判,他都會成為她的靠山、她的依靠,他不會放她一個人獨自面對。
她到底在怕什麼呢?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可靠,如此的真心,又如此的愛她,她為什麼不敢往前跨步?
想著,她深深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而他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
噙著淚,她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他一震,驚訝地看著牢牢環抱住自己的她。他真的被搞迷糊了,她不是在生他的氣嗎?她不是……
「對不起。」此時,她軟軟地說了句。
「琉衣?」
「我不是故意發脾氣,不是故意找你麻煩,我……我只是……」她微頓,「我只是慌了。」
他伸出手將她擁抱,沒有說話。
「一切來得太快,我常常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怕只是一場美夢,醒來了,一切也都結束了。」她哽咽著說:「我真的可以擁有這樣的幸福及好運嗎?」
他輕歎一記,「擁有幸福及好運的,不只你一個……」說著,他溫柔地端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視著她,「讓我們一起擁有這樣的幸福跟好運吧。」
她激動地,感動地點點頭;她說不出話,也無須再多說。
低下頭,他在她唇上印下了一記承諾的、真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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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英國。
「快,快,快,別磨蹭了。」
「那邊的花再整理一下,酒窖裡的酒都弄好了嗎?」
百年農莊前的大片草坪上,佈置得典雅又溫馨,工作人員及恭兵的母親津川結子正忙著張羅一切。
這是津川家位於英國鄉下的農莊,也就是跟蓼科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座。
因為恭兵跟琉衣閃電宣佈喜訊而引起極大的騷動,他們最後決定將整個婚禮搬到英國去舉行。
為了讓兩邊的親戚朋友都能到英國去參加婚禮,津川包了飛機,將所有人一次「運送」到目的地。
在決定結婚之後,琉衣忍痛辭掉秘書室的工作,畢竟頂著「津川恭兵未婚妻」的頭銜,讓她在辦公室裡的立場變得相當奇怪。
再說,她已有了一結婚就準備生小孩的打算,既然早晚都要辭,那麼現在辭跟以後辭,實在沒太大差別。
坐在房間裡,看著化妝師跟髮型師把自己當芭比娃娃一樣打扮著,琉衣還是覺得一切都像是夢般。
「哇!」這時,津川結子跟琉衣的母親芳月一起走了進來。
結子兩眼發亮地看著美得像花仙子般的琉衣,「琉衣,你好漂亮。」
「媽,津川伯母。」琉衣嬌羞地喊道。
「叫什麼伯母?」芳月皺皺眉頭,「你這孩子真是的。」
「可不是嗎?」結子莞爾一笑,「你該改口叫我媽媽了。」
「可是都叫媽媽,我怕你們兩個會搞混了。」她說。
「這倒也是,不然……」結子想了一下,「你叫親家母媽媽,叫我媽咪好了。」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芳月極為贊同。
結子有點得意地笑著,「呵呵,我反應不錯吧?」說完,她又細細看著鏡中的琉火,彷彿越看越滿意似的,「唉呀,真是漂亮,待會兒恭兵一定看到兩眼發直。」
芳月聽著也笑了起來。
看兩個媽媽感情如此之融洽,琉衣感到相當高興,也深感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
恭兵的母親跟她的母親一見如故,兩人還常常以越洋電話聯絡感情及事情,如今已像一對感情深厚的姊妹般。
儘管兩家的家世背景懸殊,但津川家沒有富裕人家的傲氣及架式,當然也讓各方面都差人家一大截的裡見家壓力驟消。
「你在這裡準備,我們先出去忙了。」結子說完,拉著芳月離開。
琉衣繼續坐在鏡子前,乖乖的任髮型師及化妝師擺佈。
約莫又過了十分鐘,髮型師及化妝師終於結束了她們的工作。
正當她們打開房門準備離開,一名陌生的高挑女子走了進來,手邊還牽著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
「ㄜ……」琉衣心想她大概是津川家的親戚,立刻起身,「你好,請問你是……」
「恭兵的眼光真不錯。」女子走向她,抿唇一笑,「我是端木芽子,不知道恭兵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她一走近,琉衣就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那是跟恭兵一模一樣的味道。
她心頭一跳,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是恭兵在美國的朋友。」芽子說。
得知恭兵的喜訊,她為他高興也給予祝福。當初他們分手沒有惡言、沒有爭執,雖然沒了情人的身份,卻多了偶爾聯絡的朋友。
趁著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她也順便拜訪了她嫁到英國的姊姊,而身邊的孩子則是她姊姊的兒子。
看見琉衣用一種疑惑的、不安的眼神看著她,她知道琉衣肯定對她的現身,感到錯愕又狐疑。
「你好,我是裡見琉衣。」琉衣一欠,「謝謝你撥冗參加我們的婚禮。」
「哪裡的話,我還要謝謝你們邀請了我。」芽子說,「接到恭兵的電話時,我相當吃驚呢,想不到他居然早一步結婚了。」
「ㄜ……」琉衣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你還沒結婚嗎?」
恭兵曾提過他在美國工作時,曾跟一名日僑子女交往並同居,琉衣猜想眼前的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前女友。
「我還是單身。」芽子說。
「那……」琉衣看著她身邊的孩子,試探地問:「這個小朋友是……」
芽子看她一臉擔心惶惑,突然心生逗她的念頭。欺負一下前任男友的准妻子,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我的小孩。」她說。
她姊姊的兒子從小受的是英國教育,日文完全不行,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麼。
琉衣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那漂亮的小男孩。那孩子約莫三、四歲,回溯一下,當時芽子應該還跟恭兵在一起吧?難道……
看見她那彷彿天快塌下來似的表情,芽子真的覺得有趣極了,她實在沒想到恭兵的新娘子是個這麼單純、這麼好騙的女孩。
「我不是帶他來跟你示威的。」她繼續演戲,「他並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我也絕不會跟他說。」
聽芽子這麼說,琉衣已經幾乎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恭兵有個兒子。
再過半小時就要舉行婚禮,幸福就在眼前,只要她伸出手就能牢牢抓著,但現在……
這對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無法呼吸。
這不是真的,老天爺不該這麼對她!它給了她幸福,為什麼卻在最後一刻無情的奪走?
見她似乎是認真了,而且還一臉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芽子心想該是告訴她實情的時候了。
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要是過火了而惹出什麼麻煩,恭兵一定不會饒了「欺負」他嬌妻的她。
「裡見小姐,其實我……」
「我要臭臭。」突然,小男孩拉著芽子的手,一張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我要臭臭。」
「啊?」芽子一怔。
看他一副就快憋不住的表情,芽子只好先帶他去上廁所,回來再好好跟琉衣解釋。
「裡見小姐,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回來。」說著,她抱著小外甥,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終曲
草坪上擺置了清爽又典雅的白色椅子,而賓客們郡已就座。
津川敦也夫婦倆忙著招呼親朋好友,臉上充滿了笑意。唯一的兒子就要完成終身大事,他們兩老比誰都高興。
身著白色燕尾服,猶如王子般的恭兵站在司儀台前跟司儀討論著事情,大家正等著新娘從另一頭出現。
突然,婚禮統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湊到了恭兵耳邊,低聲道:「津川先生,新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