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願望的盡頭

第1頁 文 / 凌淑芬

    人與妖凌某人

    在「哈利波特」、「魔戒」等奇幻小說當道的時候,其實傳統的東方奇幻小說早已行之數百年了。

    我真是愛「西遊記」、「白蛇傳」、「封神榜」等等古典傳奇小說啊!

    曾經有個心理測驗問:如果你能回到過去,你想回到哪個時期?我的答案永遠不是朝代,而是——我要進去西遊記的世界裡。

    我對西遊記的愛,遠從小學一年級起始。當時家裡有幾本專門寫給小學生看的注音簡易版西遊記。第一次讀完之後,就對那神奇的孫猴子、耳根軟的唐三藏,及千奇百怪、無所不有的法術和妖怪而神往不已。

    直至稍長接觸到白蛇傳,聊齋等纏綿悱惻的人妖愛情故事,更覺得狐仙精怪非但不可怕,反而充滿令人嚮往的情義。

    咳,當然,這只是想像中的世界啦!如果真的要凌某人住在一個有一堆妖怪的地方,我可能會半途就被嚇得心臟病發作了。

    可是我一直記得小時候的心願——如果有一天我能寫故事了,我一定要寫很多很多有情有義的「妖怪」的故事。

    沒想到長大之後,真的成了一個馭文為生的說書人,於是,小時候的心願得已成真……呃,會不會我身邊也藏著一個隱形的「如願」,真的在讓我如願以償呢?

    這個心願,陸續在幾本小說裡透出端倪過,例如有狐仙和聶小倩後代的「吳氏公寓」系列,以及本書所屬的「上真花坊」系列。

    吳系公寓雖然有許多身份特殊的「異人」,但是故事主結構仍然不脫正常世界的邏輯性,上真花坊就真的完全著重在花仙草精的世界了。

    在這個系列裡,有千年蛇王,有花仙草仙,有青蛙精,有許許多多在幻想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人物。很多電影裡的精怪或鬼魅都是來害人的,凌某人卻和蒲松齡大師一樣,相信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往往是人,最多情重義的反而是妖。

    所以,凌某人寫的靈幻世界裡,如果有壞人出現,那傢伙一定是「人類」,這個邏輯就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通常言情小說裡寫到鬼魅妖精的,似乎都以古代為主,好像古代有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比較不奇怪,可是我喜歡寫很突兀的故事——所以我喜歡寫一個美國人沒事突然變成有高深內力的武林高手(《自找苦吃》的男主角德睿)、或一個千年蛇妖的會計師(《蛇來運轉》的夏攻城)。我常覺得,許多故事的趣味性,就是從「不是在那個時間應該出現的人或事,卻出現在那裡」開始。

    所以,凌某人的精怪小說,絕對不會是古色古香的古代故事,那個……大家請忍耐一下,咳。

    「上真花坊」系列的第一本,其實是《蛇來運轉》,可是當時我並不確定我會不會寫成系列,也就沒有在封面上安上系列名,凌某人寫作完全未經計畫的惡形惡狀由此可見一班。

    這次,《願望的盡頭》算是孵出了系列的第二本,於是我就想啦,那就來安上系列的名字吧!(完全不負責任的想法)

    於是,我又很快樂的打電話告訴小鄭鄭啦!「小鄭鄭,小鄭鄭,我跟你說我跟你說,這本書是系列哦,而且是第二本哦,麻煩幫我在封面上標一下系列名稱,叫『上真花坊』。」

    於是,永遠甜美的小鄭鄭就甜美的說了:「真的啊?那第一本是哪一本?有註明是系列嗎?」

    於是,我又回答啦:「沒有耶!我這本才想到要開始加上去。因為我寫成系列了(跳跳跳),讓我加讓我加。」

    於是,永遠甜美的小鄭鄭,給我一個,長長的,長長的,長長的,沉默:「……」

    於是,我也經過一個長長的沉默,小聲的說:「請問,你那串點點點是什麼意思?」

    這時,不於是了,小鄭鄭直接斬釘截鐵的說:「我在想,如果你的系列又斷頭怎麼辦?你要加系列名嗎?真的要加嗎?真的要嗎?要嗎?啊?要嗎?」

    嗚!太傷我心了啦,人家的「壞男人啟示錄」不是已經打破「掛系列名卻沒出第二本」的魔咒了嗎?竟然這麼不信任我,嗚!

    好,為了報復,我以後每一本都要加系列名……(糟了,我覺得這種話講出去,死得很慘的應該是我自己,這樣有報復到嗎?嗚。)

    總之,「上真花坊」是我閒來若想到就會再寫下去的一個系列,我也不太確定下一本會在何時出現,但是,以凌某人對於古典奇幻小說的熱愛,我對精妖鬼怪的幻想,絕對不會僅只於此的。

    親愛的讀友們,若您在看過所有現代、古代及至於太空時代的愛情故事之餘,願意在您幻想世界裡,也騰出一些空間給有情有義有愛的小花仙的話,歡迎您一起加入上真花坊的行列。在這個世界裡,您可以天馬行空的想像,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誰知道呢!或許,某一天,當您轉過某個街角時,一家幽靜美麗的小花坊,也會在那個角落裡,靜靜等著您呢!

    ※凌淑芬的email:shufenlin@mail2000.com.tw

    ※寫信給凌淑芬:台北市南京東路五段234號樓之3凌淑芬收

    第一章

    他奶奶的!人若衰,搶劫也會搶到一個空手道黑帶!

    孫見善癱在死巷的角落裡,已搬不出一絲力氣檢查自己的傷勢。

    他用舌頭舔一下口腔內部,一陣尖銳的刺痛鑽心而入。該死!

    他的手必須按著胸口呼吸才能順暢,所以肋骨就算沒斷,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合身的襯衫勉強掛在身上,前襟全扯裂了,扣子掉得剩不到兩顆,嚴格說來已經變成一條白色的破布——但這件「破布」即使在未破之前也沒有比現在合身多少。因為這件襯衫是他逃獄途中,從某戶人家的曬衣繩上順手摸走的。

    同樣摸來的灰色長褲看起來比較完整一點,可是也因為多日未洗滌、沾滿污泥汗水,而開始發出異味。

    彷彿他的情況還不夠慘,老天爺這時開始幽幽地飄起黃梅細雨……

    「(@&*(#@!)」

    鼻青臉腫的男人仰天咒罵。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二、三歲而已,超過一八ま的身材在正常時候算頗為健壯硬朗,可是長久的飢餓將他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頭,還算清俊的五官也因為強烈的憤世嫉俗而扭曲。

    咕嚕嚕嚕——肚皮很不爭氣地唱著歌。孫見善苦笑。只要他不是真的死了,五臟廟就會自動跟他討東西吃。

    「見善、見善,見個屁善!這年頭當善人有善報嗎?」眉宇間充滿戾氣。

    想當初他不也是幫「大哥」一個忙嗎?說得好聽,結果呢?結果就是落到現在這種上下不得的窘境。如果他選擇乖乖蹲完苦窯,出來已經是四十二歲了,這還是指他若運氣好、蹲得到假釋期的情況。運氣若不好一點——像現在這樣——早在獄中被人家給掛了!

    「什麼狗屁兄弟、黑道義理!全是騙人的東西!」而且專騙他這種蠢材!

    他再喘一口氣。

    不曉得跟他同車的那個成勝福掛了沒有?

    四天前,他和那個姓成的一起被栘送到另一座監獄,誰知途中竟然會發生連環車禍,整輛囚車被撞入山谷裡。

    等天旋地轉平息之後,他們不但沒死,囚車的門已經被撞壞了。

    危機會激發人體無限潛能,他鼻青臉腫地爬出囚車外,望著四周綠茫茫的樹林。

    「喂,你不要顧著自己跑啊!拉我一把!」成勝福的腳被卡在扭曲的座位上,無法掙脫。

    孫見善下意識走向他,就在此時——

    「快!整輛囚車翻下山去了,裡面除了押送的警察,還有兩個重刑犯,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警方的增援已經趕到。

    孫見善瞄一眼成勝福哀求的眼神,心驀然狠了起來。

    「你要我幫你,怎麼就從來沒有人來幫我?我才二十二歲而已,橫在眼前的就是一串死刑,你再蹲兩年就可以出獄了,還是乖乖跟他們回去吧!不要拖累我。」

    他轉頭狼狽地消失在深林裡。

    接下來四天,他無時無刻不活在驚惶中。生平第一次的野外營宿、後有追兵、身無分文、口渴、飢餓、憤恨、恐懼……所有生理的、心理的磨難讓他疲憊到極點。

    最後,他已經餓到顧不得掩藏行蹤了,開始出入民宅後院,偷一點食物或衣服。

    可是這種方式依然無法取得足夠的食物,最後,也就是在三個小時之前,他躲在暗處,看到一個疲憊的中年男人,一副上完夜班回家的樣子。

    「雖然我這輩子好事沒做過多少,壞事也沒幹過幾樁啊!結果還不是落到鋃鐺入獄的下場。循規蹈櫃有什麼用?媽的,老子不當好人了!」

    孫見善猛然衝出,將那人揪進小巷子,大喝:「把你身上的錢全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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