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容之
「總裁領導有方，我很佩服。」葉妍希很快的回答。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一個制式化的回答。」
「總裁？」
辛令宇瞇起眼。「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總裁的意思我不明白。」
「來玩一次真心話大冒險，如何？」
葉妍希停頓了一會，為了確認，重複一次他的話：「真心話大冒險？」
「是的。」辛令宇嘴角微勾，展現魅力十足的姿態。「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我對總裁當然沒有任何懷疑。」葉妍希很快就回答，「但是，玩這個遊戲的代價是什麼？調職？或領資遣費走人？」
「你很聰明，懂得為自己爭取。」
辛令宇撫著指關節，臉泛微笑。「放心，你會得到你該得的。」
是這樣嗎？
葉妍希斟酌著他的措辭。好吧，反正再慘也慘不過這一個多月以來充滿無聊上司騷擾的工作經驗。
「說說看你對公司的觀感？」辛令宇很快便切入正題。
「很不錯。大體上來說規模夠大，整體組織也很有規畫，在經營運作上可以提升效率。」
「這是優點吧。說說缺點如何。」辛令宇點了下頭，表示對她觀察的肯定。
本來嘛，在他和方成的共同努力下，飛鷹幾乎是以一飛沖天的氣勢稱霸業界，她對他有所崇拜也是自然的啦。
「總裁，我真的不想破壞上司和下屬的和諧……」葉妍希欲言又止。
「說。」
辛令宇沒讓她午退縮的機會。
「好吧。實際上，我覺得除了您，公司的一切簡直可以說是完美到底。」
「是喔。」辛令宇點點頭，隨即後知後覺的拍桌吼出：
「你說什麼……什麼叫除了我，公司的一切簡直可以說是完美到極點……」憤怒難抑的提高音量。
「您剛剛才要我說真心話，現在卻又在這邊生氣。」無辜的回應。
「如果你說的話是對的，我當然會肯定你。問題是，你現在根本就是在鬼扯！」
「總裁先生，請您放尊重點，我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我看是一派胡言！」
「公司的體制、規模、政策方針，有哪一項出過問題？你良心被狗吃了嗎？居然說我是公司的老鼠屎！你有看過這麼帥的老鼠屎嗎！」
「總裁，如果您要說您自己是老鼠屎，我也不敢多說什麼。」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若您謙稱是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辦公室裡戰火正熾，就見辛令宇像一隻盛怒的獅子，正用惡狠狠的眼光盯著眼前的獵物！
「你最好能說出個道理來！」
氣死他了！生平第一次有人這麼批評他！
這個外表風騷、內心古怪的小白菜秘書，這次是決定要和他正面槓上了是吧？而他，當然是奉陪到底了！
他一向自詡冷靜優雅，處事作風圓融且善於交際。為什麼這個小女人總是有辦法逼得他失去理智？
他才不信合夥人那狗屁倒灶的推瀾，他絕不可能對她有絲毫動心！
葉妍希見桌上的東西全被眼前情緒失控的男人掃落，心裡已有背水一戰的打算，所以她沉靜回應：
「如果總裁給我足夠的空間，我就敢。」
「我哪裡沒給你空間了？說呀！」只差沒齜牙咧嘴而已。
「總裁，您真要我說？」葉妍希做最後一次確認。
「你——說！」
他轉過身去，一腳踩過剛剛掃落的文具盒，險些摔跌。
還好他身手矯捷，及時收勢，否則給這小白菜看到了，豈不又折損了氣勢！
「在公司業務作業上，您的放任態度，無疑助長了底下人的權力氾濫、私相授受。」
她誠心的繼續勸諫：
「就拿您那前幾任女友三不五時打電話來佔線的事來說，私人電話幾乎癱瘓公司總機線路，這對公司業務的推展的確有『很不良』的影響。「
葉妍希對這種因私毀公的事至今難以忘懷、餘悸猶存；電話接到手軟、廠商卻抱怨電話打不通……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完這一團亂，當天回家後，竟發現自己的手「勞累」到必須冰敷！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個花心上司的後果會這麼慘。
「……好吧，這也不跟您計較。但身為總裁的專屬秘書，卻把時間浪費在處理私人信件、電話、送花、買禮物，以致必須時常超時加班處理公事……」
「至於您前任女友上公司來踢館，那一巴掌我不怪她也不怪您，頂多把保全換成另一家就是了……」
葉妍希說得心平氣和，辛令宇卻越聽越心虛。
那些事確實是他招惹來的。可是，人見人愛有錯嗎？
要是他把時間、精神都放在應付那些女人的事上，那他豈不累癱！身為他的專屬秘書，當然就要以大局為重，替他擋掉麻煩是她份內的事不是嗎？
只是，說是這麼說啦，但還是無法掩飾心虛。「就這樣？」
他才不信她會只叨念這些「小事」。
「我要說的是，當我忙著接您私人電話的時候、在我被呼巴掌的時候、在公司被廠商干譙的時候，那時，您在哪？」
辛令宇沒有回答。
鎮定。鎮定。
「我當然是在為公司打拚！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
問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這裡有您行程的所有明細。」
啊？他愣了下。
葉妍希冷靜的自抽屜中取出一份工作日誌，裡面記錄著長串關於上司的主要活動——
「這裡寫得很清楚，五月十日下午三點，型男專屬美體按摩；五月十一日，髮型沙龍年度體驗大放送；洗加染燙，老主顧大優惠；五月十二日，知名品牌服裝發表會，邀請您擔任貴賓；五月十三日，近郊溫泉旅館重新開幕，您因是老主顧，獲得一次免費溫泉之旅招待；五月十五日——」
「停、停，，」
聽她一長串「說明」令宇冷汗涔涔的及時喊停。「至少其中有一天沒有安排任何活動。」
這至少可以堵住她的嘴吧？哼。
葉妍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同意。
「您說的是。不過，那天好像是公司員工旅遊，老闆去不去應該不會影響公司事務的推展，因為那天根本無公事可言。」
「……」
他瞪著她，眼裡像點燃了一把火，那把火彷彿要將兩人同時燒焦！
☆☆☆☆☆☆☆☆☆☆☆☆☆☆☆☆☆☆☆☆☆☆
「你又輸給小白菜秘書了。」
不折不扣的直述句。男人一邊使用免持聽筒，一邊雙手不得閒的打開會計部傳來的年度盈餘報表。
「唉……」一聲喟歎。「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對吧？」
「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封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
辛令宇終於忍不住開罵——
「你說！我放手讓公司的幹部去進行業務規劃、讓每個員工都發揮專長，又什麼不對？！每年的業績績效和年終獎金一發下去，每個人都高呼萬歲，我這種無為而治的做法，按理說是沒錯……」
「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惡！每次她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在說我只是個混吃等死的浪蕩公子哥兒！可是，這世上要像我這樣帥，這樣有本事的男人，放眼台灣能找到幾個？！」真是不識貨、不知道好歹！
「你這樣說也沒錯……」
「那個小白菜，竟敢當著我的面指責我私人活動太多，並且認為那些活動的開銷不宜用公關費支出！」
另一端沉默了半晌，直到辛令宇發現自己說溜了嘴。
「令宇，這件事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喔，我想那些消費金額不高，沒必要讓你費心處理……」
「你的意思是，那些費用在千萬以下？」
「沒、沒那麼多啦，不過幾百萬而已……」聽起來就很心虛的聲音。
「幾百萬？」
「……七百萬……吧。」
「所以說，你的陰莖是黃金打造的？」
「你講話真難聽。」辛令宇嚷嚷出抗議；「可以請你講話時稍微修飾一下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粗俗。」
「你確定不是因為男性賀爾蒙分泌過盛，才需要花七百萬去『治療』？」
「季方鹹！」
辛令宇吼出不滿：「那不過吃些『點心』的花費！若要論實力，誰人甲我比！」
「下回記得提醒我也去試試。」
直接忽略好友話中的譏刺，辛令宇堅決捍衛自己的權益：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一文一武的組合，正是公司制勝的利器？」
「哦？」
「你負責動腦，處理重要決策；我呢，則是周旋在各個廠商間以及各種應酬上，型塑專業精英形象，為公司業務推展加分不少。」
辛令宇很自得的說：「只要我出馬，要不成功也難。」
「是，這方面我的確不如你。」
「知道就好。跑業務，不是我愛臭屁，功力一把罩啦！人嘛，只要放下身段，認識的人就會多啦！然後一回生兩回熟，再來就變朋友了嘛，朋友有通財之義，生意自然就做成啦……」說得口沬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