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小陶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要你勉強逼走任何人,為什麼你都不懂我的心?」仁娜的眸光閃過一絲落寞。「我不是不滿任何人,我只是慢慢發現,一個本來就不被期待的我強留在這裡,對任何人根本毫無意義。」
「誰說的?對我來說,你的存在是最特別的!」他的生命也因她而有所不同!
「對,或許是吧,你或許覺得我很奇特,與一般女子不同,行事大膽又不知世事,但時間一久,新鮮感一過,你便會對配不起你的我再沒任何興致吧?」
秦逸磊心裡沒來由的一酸,收緊雙臂,緊緊抱住她!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折磨我,難道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啊?」他在她耳邊輕輕道。
曾幾何時,她的存在對於他來說變得如此重要了,重要到連他也無法忽略!
他不要失去她,不管他對她所存在的這份感情是什麼,他就是不能失去她,也不想放開她。
「相公……」
「別走!」他感覺到那熾熱的液體滴落他的手,她也捨不得他的!
「不行,蒙古已有人來接我了。」而且她也不想因為一時的感動,而令兩人間繼續不明不白的走下去。
一個女人在哪一刻是最幸福的呢?擁有一個完美無缺的家?擁有一個疼惜自己的男人?
她曾經以為自己得到了,而且會直到永恆,可是她錯了,女人永遠是最貪心的,她不只要一個疼惜自己的男人,還要一個用心靈愛自己的男人!
而秦逸磊就是能愛她一輩子的男人嗎?她真的迷惘了。
「仁娜……」他正想說什麼時,突然感到頸後一痛,整個人馬上昏倒在地。
「相公!」仁娜嚇得高呼,卻有人在拉她的手臂。
「格格,我們快走吧!」原來是來找仁娜的索拉打昏了秦逸磊。「他已經不是你相公了,你還留戀這個男人幹嘛!我們快走吧!」
「可是……可是……」她的眼忍不住一直向後瞄去。「他不知有沒有大礙?」
「不會有事的,等下官差就會找到他,送他回秦府了!」索拉強拉著她離開窄巷,再坐上馬車。「我們快回去吧,王府差人來說蒙古來接我們回去的人馬已經到了!」
「天,那麼快?」不是明天才到嗎?
「快點回家不好嗎?格格,快走吧!」索拉再催促一聲。
仁娜不捨地看著地上的男人,盈著眼淚說:「我的秦大哥,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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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你沒大礙吧?」
秦逸磊感覺到有人拍打他的臉,慢慢從昏睡中醒過來。
「你們……」他認出是府衙的巡捕,也站了起來。
「不用,我們已把滋事份子抓起來了,你不用擔心。」
「謝謝。」他立即環顧四周,沒見到他心繫的倩影時,心跳幾乎停了!
「仁娜她人呢?」他急著追問:「我是說,格格她們呢?」
「現在大概已經走了吧?」巡捕理所當然的回答。「聽說她們今天就要回蒙古了……」
秦逸磊不待他說完,便飛奔衝到大街上,瘋狂地尋找她的身影。
沒有,人群內沒有她!
他幾乎失望得要大喊出聲!
當然沒有了,她已經回蒙古了,她要離開他了!
不,他說過不准她走,就是不會讓她從他生命中離開!她憑什麼說走就走?她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從來沒答應過要休她,當妻子又怎能離開丈夫到那麼遠的地方?
況且,他還未說出內心的話,他怎麼甘心被她誤會一輩子?
他要去找她,要親自去接她回他們兩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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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湖泊鑲嵌在碧綠如茵的草原上,遠處滿山遍野開滿了小黃花,高聳的峭壁懸崖和清泉小瀑布,既有草原特有的蒼茫格調,又有江南明媚秀麗的風光,景致甚為壯觀。
耳邊傳來騎射圍場的喝彩歡呼和馬蹄鐵的聲音,仁娜才能肯定自己已回到她的家鄉——蒙古科爾沁部落了。
這裡是她出生成長的土地,回到這之後,穿的是讓她更為嬌俏可愛的蒙古袍裝,吃的是她百吃不厭的羊肉乳酪,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熱鬧非常的比賽舞會,疼愛她的家人就守在身邊,她應該很開心才是,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心頭空空的,沒辦法開朗起來?
「格格,你還在想那個男人嗎?」在仁娜身後的索拉,看著終日笑容未展的主子,心裡也不好受。
當天她會急著催主子回蒙古,就是想趁機試驗一下秦逸磊對主子的心意,希望他會追上他們的隊伍,向主子表達心跡,令主子的疑惑一掃而空,可是回到蒙古一個月了,那個書生竟然仍沒有追來!
她還以為那個書生是真心待格格,看來她真是看錯人了!
「沒有,我沒有。」仁娜笑著否認。「我只是在想,今天要去哪兒溜馬。」
「真的?」
「真的。」仁娜走到身邊的馬廄,騎上她的愛馬。「我等下回來,你不用跟著我。」
看著主子騎馬遠去的背影,索拉不禁歎口氣。
仁娜在草原上馳騁,盡量讓自己的腦袋空白,直到來到河邊,她才下馬,放馬兒喝水。
看著西下的夕陽,她內心百感交雜,霧氣湧上眼眶。
她很清楚,她只是自欺欺人。她對秦逸磊的思念隨著時間,只會更深、像無底洞似的!
很難想像,假若她沒去京城找嫂子,現在的她會變成什麼模樣?少了牽掛,還會這麼想念一個人嗎?
她的愛馬似乎很有靈性,它走過去低頭磨蹭傷心的主人,好似在安慰她什麼的。
她輕撫它的鬃毛,哽咽道:「你也知道我傷心嗎?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我其實好想、好想相公,想到快死掉了,可是我和他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吧?」
她抱著馬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似乎想把這些日子的思念之情全宣洩出來。
「夜來酒醒清無夢,愁倚闌干,露滴輕寒,雨打芙蓉淚不干;佳人別後音塵悄,瘦盡難拼,明月無端,已過紅樓十二間。」
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的朗誦聲音,仁娜猛轉過頭。結果,竟讓她見到朝思暮想的挺拔身影!
「天,你怎會……」還來不及呼喚來人,她整個人就被秦逸磊猛地一把抱住,雙足離地。
秦逸磊雖不至於風塵僕僕,狼狽不堪,但那鬍子微冒青碴、消瘦不少的臉,更顯露出他曾經極為失意痕跡。
「娘子,你不覺得你應該抱的是我,而不是馬兒嗎?」他氣喘吁吁的聲音說道。「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仁娜埋在他頸側,情緒激動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我、我……」她又何嘗不是想他想得快死掉!
他真的來了,他千里迢迢地來找她了!她這些日子的想念,是否也代表沒有白費?
「以後不要再這樣離開我,好嗎?」他在她耳邊印下了一吻。「可是就算你走了,我也可以騎馬追你,追到天涯海角我也願意。」
「你懂騎馬?」她這時才發現,他們身後的草地不只有她的馬在喝水,還有另一匹黑亮高大的馬。而他再也不是一如以往的素色闊袍,而是方便騎馬的一身馬褂射裝。
「為了來蒙古找你,我特地向敬謹親王學習騎馬。」秦逸磊孜孜地彎起炫人的微笑,那除了溫文,也有英氣煥發的得意。「我不願意再讓你以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書生,我要學會你們從小自大都曉得的馬術,我要親自騎馬來接我的娘子!」
「為了我,你特地去學騎馬?」她詫異得移不開停留在他臉龐的視線。這對他來說,簡直比要她背完唐詩三百首還困難,然而他竟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學會了,就因為要來找她?
「不是只有你才會為我付出,我也能夠這麼為你的。」他的說法簡直輕描淡寫到了極點。
他不會告訴她,他曾從馬上摔過多少次,用了多少時間去練習。幸好他資質不錯,連紀先生也驚訝他竟能在短時間內學會騎馬,還騎得有模有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是你哥哥告訴我的。」他一抵科爾沁部,就先向她的兄長圖察爾親王負荊請罪了。
圖察爾見到他的來訪,似乎並不意外,卻一直沉默,直至聽完他的解釋和心情後,才找來索拉,要她告訴他仁娜的去向。
他倒沒忘記索拉見到他時,那副又吃驚、又憤怒的嘴臉。他猜,假如不是圖察爾在場,她早就上前替仁娜打了他一耳光了吧?
「不要再惱我了好嗎?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不要再惱我了好嗎?這幾個月裡,我早就已經後悔當初為何沒說清楚我的原意,為何會讓你從我身邊溜走!」
「對、不起……對不起……」仁娜摟著他,已經泣不成聲,幾滴熾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流到了他的衣襟上,留下了一絲絲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