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羽十三

    第四章

    喇叭傳來輕快的歌曲，閉上眼陶醉在音樂的搖籃裡，喬嘉琪躺在葉語凡的床上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看起來妳還滿悠閒的嘛。」

    聽見男人的聲音，她倏地睜開眼坐起身子，彷彿回到與男人初見時的那晚。

    「我看起來像是很悠閒的樣子嗎？」她的眼中射出忿忿不平的目光，直盯著眼前身穿白袍的男人。「我說你可不可以換件衣服啊，老穿那件床單你是把自己當天使嗎？」

    「又不是我愛穿。」拿鐵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這件是工作服。」

    「嗄，你們還有工作服？」

    「這學問可大的勒。像是去接死人的時候是要穿黑色的，那天妳看到我的時候，因為我是代班所以穿的是白色，然後啊，我們會穿白色則是因為——」

    「免。我對你們沒品味的穿著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問你，回到我身體的事情你處理好了沒有？」

    「妳別擔心，事情很順利，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看著葉語凡家中書櫃收藏的書籍嘖嘖稱奇，「這好人收集的書還真不少，有些都已經找不到了呢。」

    「你高興的話可以帶走，我相信他不會介意的！還有，既然你說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那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欽……這個嘛……還需要一點時間就是。」他面有難色的回答，「不說這個了。怎樣，這位好人的事妳處理得如何？」

    「哼。」喬嘉琪冷笑一聲，「沒有我喬嘉琪包裝過後賣不出去的商品，就連人也一樣。你知不知道陰森購物還來挖角我勒，要不是發生這次的意外，我早就跳槽去那邊上班了。」

    「果然分工合作是對的。」他笑得頗為燦爛，彷彿她幫他擺平了個麻煩似的．

    看著那張賊笑的臉，她不禁開始懷疑，或許這傢伙一開始就故意設下圈套來找自己幫忙，不過就算這是真的，這賊頭賊腦的賊「紅郎」也肯定不會承認。

    「話說回來，我們的好人男主角怎麼不見了？」他環繞著房內，就是不見葉語凡的蹤影。

    「他啊，哼，去隔壁幫人修水電。」

    「咦，數據上只寫他會計算機跟算命，沒想到連水電也會？」拿鐵翻著他一貫攜帶的檔案夾看著。

    「那是因為我的包裝太成功，隔壁的花癡女鄰居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這樣啊……」

    「那你到這兒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該不會是來跟我打個招呼，看他收集了哪些書吧？」

    「當然不是啦，我是來提醒妳一件事的。」

    「嗯？」她不解地望向他。

    「妳現在之所以可以擁有靈魂的型態，又可以像個人似的拿動實質的物品，是因為我向上頭申請妳成為我的代班者。」

    「麻煩你講國語好嗎？」瞥了他一眼，她一臉聽不懂的表情。

    「我是指，妳現在的身份就跟我一樣，是個紅娘或是愛神……反正妳知道我的工作是什麼。」

    「所以呢？」原來前幾天跟著拿鐵到一些奇怪的地方，登記像是表格的東西就是為了這個。

    「既然妳是暫時性的紅娘，就要切記一件事情，千萬不可以對妳的工作對像產生感情。」

    「嗄？你說什麼？」她聞言倏地從床上站起，「你這是在演哪一國的八點檔？什麼叫做我不可以對工作對像產生感情！」

    拿鐵跟著一臉疑惑，剛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國語沒錯吧？怎麼感覺自己講的比一堆注音文還難令人理解。

    「就是我話中的意思啊，我應該講得很清楚了吧？」

    「拜託！」她回給他一臉你也幫幫忙的表情，「什麼叫做產生感情？！我會對那個人產生感情？你當我喬嘉琪是什麼人，是飢不擇食或是感情線過於發達，還是說你把我當成跟隔壁的花癡女一樣，只要是男人都好？」

    「這很難說……」

    「什麼？！」

    「我是指難免會有意外嘛。」

    「我告訴你，從來只有我讓人喜歡，可沒有我主動喜歡上人過！」

    「哦，就算他喜歡上妳，那也不成。」

    「哈，這我可不敢保證。喬小姐我可是出了名的萬人迷，要向我告白的人手上領的號碼牌已經到幾千號了。」她毫不羞澀地搔首弄姿展露身材，彷彿自己真是枚SuperStar。

    「是嗎？我看看。」

    拿鐵取出一旁的檔案夾翻了幾頁後搖搖頭，顯然他檔案內的數據與方纔她口述的部分有相當的出入。

    「初戀，失敗，次戀，失敗，再戀，失敗中的失敗，談戀愛的次數已經少得可憐，還都是不了了——」

    不待他說完，喬嘉琪早已迅速打翻他的檔案夾，只見片片紙張散落一地。「那不重要，如果你來只是想講這些，那就快給我滾回去，安排我回到身體裡面的事情！」

    「好好，反正我都說只是來提醒而已。」

    「用不著你提醒，你最好在你的檔案上補上這段話，我喬嘉琪跟專業可是劃上等號，你剛提醒的事情是不可能會發生的！」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總之我只是想要告訴妳，萬一妳對妳的工作對像產生——呃……」見她狠狠地瞪著自己，拿鐵只好改口，「萬一妳的工作對像不小心喜歡上妳的話，那妳大概這輩子就得變成我的同行，而且別想回到妳的身體裡面，不過妳放心，我一定會幫妳保留5978這個編號的。」

    「這號碼你留著自己用！」

    當時，我根本不在意這段對話，直到那時，我才開始後悔……與他相遇……

    「既然妳沒什麼問題又一切順利，那我就繼續去忙妳身體的事了，掰掰。」

    「喂，等等，我還有問題要問啊！」

    可惜她慢了一步，拿鐵就像一陣清風，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惡！好一個生雞蛋無，拉雞屎有的……管他是什麼來著。」到底該稱他是死神？天使？或者是愛神抑或紅娘？她自己也不知道。

    抬頭看看牆上的鐘。葉語凡過去鄰居家裡修水龍頭也有段時間了吧，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看那王小姐擺明了一副餓虎撲羊的樣子，究竟放他一個人過去有沒有問題啊？只是，這樣不也好嗎？反正要是他早點遇上喜歡的對象，自己也可以快點脫離這種生活。

    可是……

    躺回床上的喬嘉琪，不知是因為耳際傳來的音樂都是一首首離別心碎的情歌還是怎麼了：心頭像是一條編壞的圍巾，思緒全部纏在一起。

    有種因為太在意一個人而在心中萌生的一股淡淡的憂、淺淺的愁，化了開來。

    「算了，去看看那塊木頭好了，誰知道把花癡跟木頭放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

    穿過一堵牆，再越過一道門，靈魂狀態下的喬嘉琪通行無阻的來到隔壁王小姐的家中。

    只見才剛穿過門，她瞳孔放大的程度便大概不亞於那天晚上醫生宣判她成為植物人的時候。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女人半蹲在地上，穿著一件因為沾滿了水而呈現半透明的白色短袖襯衫，扣子敞開至胸前，隱約還可看見若隱若現的雙峰，最糟糕的是，那女人居然還沒穿內衣！

    而那根木頭呢？他鼻子插了兩管衛生紙，正赤裸著上身閉著眼，且不知怎麼的居然躺在地板上。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嘛……且讓時間稍稍往前倒轉個十分鐘一下。

    「不好意思，麻煩語凡哥了。」

    「哪裡，鄰居就是要守望互助。」個頭還算頗高的葉語凡低頭看向王小姐的時候，一不小心便被那胸前的春光給灼傷視線，趕緊看向天花板，「呃……王小姐家的水龍頭不知道是哪邊有問題？」

    「語凡哥，人家是水龍頭有問題，不是天花板有問題啊。」

    「啊，是、是。」

    一見他抬頭看著天花板還臉紅的模樣，王小姐就知道不扣鈕扣這招絕對是有用的。

    「語凡哥，叫我美美就好了，王小姐、王小姐的聽起來好彆扭。」

    「呃，好、好。」

    「語凡哥這邊，就是這個水龍頭也不知怎麼了，水一直出不來。」王美美邊說邊捱近葉語凡的身邊。

    「我看看。」

    喬嘉琪早上說得沒錯，誰說是男人就一定會修水電？望著水龍頭不出水他也是沒轍，在跟王美美借了扳手之後，他打算取下水龍頭來研究看看。

    水龍頭啊……不過就是。Debug而已嘛。

    用扳手轉著水龍頭鎖在牆壁上的部分，他心中這麼想著。

    如同他寫程序常需要除錯，修水龍頭跟程序除錯應該是一樣的道理，反正一定會有造成的原因，只要找到原因自然可以排除。

    只是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程序出了錯誤，那些錯誤不會衝出屏幕跑到他的臉上，但是水龍頭拴住的水會——

    才剛將水龍頭從牆上取下，裡面的水柱頓時如洩洪般狂洩千里，而站在水龍頭旁的王美美更是首當其衝，一件白色的襯衫就這麼被濺得濕答答，而一旁的葉語凡也好不到哪去，伸手試著擋水柱的他上身也被噴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