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白日夕
下一秒,他只覺得自己呼吸變得萬分困難,當他欲用雙手遮住難聞的煙味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動彈,伴隨著的是沉重的鎖鏈聲。周圍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才沒多久,他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水浸泡過般。
刺耳的聲音一邊又一邊的在耳邊迴響,終於,他奮力的睜開了眼,眼睫上似乎還沾上了汗珠,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忽然一盆水向他潑來,或許是水也染上了火的溫度,才讓碰到水的肌膚變得異常疼痛,彷彿被火所灼。
痛,無邊。
只是他不知道,這種疼痛到底是從心裡散到四肢,還是痛楚原本就已經泛在四肢百骸。
他甩了甩頭,甩去臉上不知是血水還是汗珠的東西。
入目的,是熊熊的烈火,在四周,盡情的跳躍著火花。
他痛,卻不曾害怕。
只是專注的透過火光,看向嘈雜的人群。
目光,是貪婪的。
因為心裡還有一絲最後的期盼。
那個讓他牽掛不已的人兒。
她是否無恙。
就在他幾乎快絕望的時候,就在那把閃著銀光的利劍高高舉起的時刻,他終於找到了他所眷戀牽掛的身影。
她沒事,她安全了。
他聽見自己安心的歎息聲。
下一秒,尖銳的銀劍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不是為了那刺骨的疼痛。
而是因為在最後一秒,他竟然看見那個讓他願意捨棄生命來護衛的女孩,奮力地掙脫出牽制她的人,帶著淚意地笑容,直直地向自己奔來,而她的面前,是無情地烈火……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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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隨著一聲慘叫,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歐陽曜登的彈坐起來。
黑夜裡,他帶著駭異地喘氣聲顯得異常清晰。
驚恐地看著自己汗濕的雙手,他無力地向後倒去,靠在床背上。幾近無力地閉上眼。
是噩夢吧。
搭在額頭上的手不禁握成拳。
夢裡的場景他已經記不清,但夢中的心痛和絕望卻依舊纏繞在他的心頭。
是什麼樣的夢,能讓他驚駭到如此地步,他的心到現在似乎都為那個夢而顫抖。
久久,歐陽曜的心才稍稍平和了下來。
口好渴,是他第一個感覺。
沒有睜開眼,隨手從床櫃上拿起杯子湊近口,沒有多想地就灌了兩大口。
然而,杯中異常的腥味和粘稠感讓他猛地睜開眼,他不敢相信地瞪著杯中紅色的液體。
他太清楚那是什麼。
血,少女的血。
而屬於少女獨有的味道,讓他很快就明白到這是誰的血,畢竟,他第一次所喝的,就是這個人的血液。
「唐瑗歡,出來。」歐陽曜冷冷地開口。
一陣極短的寂靜後,一個人影從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唐瑗歡微笑著走到歐陽曜的面前,深情地看著他。
「賽。」她柔柔地開口。
「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唐瑗歡完美地微笑僵硬在唇角。她注視著面無表情地歐陽曜,只覺渾身一陣戰慄,想起自己離開這裡的最後一幕,嬌媚的臉頓時慘白一片,然而一憶起自己最近的遭遇,她咬著下唇,壓下心中的憤怒和不甘,眼中楚楚動人地泛著淚光睇著歐陽曜。
「我,我知道這兩天是你每年的『特別日子』,以你的個性一定不會到外面覓食,但是如果不能控制的話,只會出亂子,所以我回來,就像往年一樣,讓我服侍你,好不好。」
唐瑗歡看著對自己的說辭似乎完全無動於衷地歐陽曜,四周靜寂地氣氛讓她感到萬分地不安。
想到如果歐陽曜不收回他先前的決定,自己所將面臨的困境,唐瑗歡一咬牙,猛地跪在歐陽曜地面前,雙手更是大膽地緊緊握住歐陽曜的手。
「求求你,賽,求求你,看在我們過去那些一起生活的份上,你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吧。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去惹夏珂萱,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美人垂淚,總會特別惹人憐愛,如果今天換作是其他人,或許會對眼前的唐瑗歡心軟不已,只可惜在她面前的是歐陽曜,一個素來就不曾把唐瑗歡放在眼裡,更是對她漠視到極點的人。
歐陽曜的雙手冷漠地從唐瑗歡的手裡抽離,卻不像上次一般,毫不留情地把她趕出去。
他撇了眼床頭櫃上那剩下的半杯鮮血,隨即垂下眼簾。
離開密黨的唐瑗歡會有什麼下場,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但有一點唐瑗歡是對的,即使他平日再如何用理智控制吸血的慾望,這兩天對他來說卻是一年一度的危險期。
想起今天早上在實驗室裡所發生的事情,他只覺一陣寒意。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願傷害的就是珂萱,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如果這兩天讓她和他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情,而這件事情他是絕對不願看見的。
不想在這兩天引起亂子,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把唐瑗歡留下來。
歐陽曜閉上眼,沉默地點了下頭。
沒想到歐陽曜會這麼快答應,唐瑗歡驚喜地睇著歐陽曜。
「只限這個星期。」
「嗯,我明白了。」唐瑗歡連忙點頭,心中卻暗忖:只要賽現在同意讓她留下來,不趕她走,她總會有機會處理那個夏珂萱,沒有那個禍水,賽自然還是會選擇留在她的身邊,畢竟她可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讓他肯接受的「血源」。
「沒事吧。」樂韶薰一腳跨過柵欄,兩手各拿一杯冰涼的西瓜汁走到爬在涼亭裡的珂萱。
「鮮搾的。」她遞給珂萱一杯,卻意外地沒有引來珂萱半分注意。樂韶薰向籐瑾羽投向詢問的一眼,後者也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樂韶薰受不了的猛拍了一下望著花園裡不知哪棵無名小草的珂萱,終於喚會了某神遊在外整個上午的妮子。
「搞什麼,歐陽那傢伙才兩天沒來學校,你就要死不活的啦,還真看不出來兩個月前某人還怕那個傢伙怕的要死哩。」樂韶薰打趣道。
沒想到,珂萱聽了之後除了給她哀怨地一眼以及憤憤的把吸管塞進嘴里外,什麼反應都沒有。
事情好像比她們想的要嚴重。
樂韶薰跟籐瑾羽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
「珂萱,你跟歐陽曜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籐瑾羽柔聲地問。前幾天還看這兩個傢伙還好的跟聯體嬰兒似的,她們還在抱怨那個歐陽曜太霸道,珂萱重色輕友。怎麼才兩天就風雲變色了?
珂萱抿抿嘴,一副欲言欲泣地委屈表情,樂韶薰頓時一陣火大,認識珂萱這麼多年,這妮子向來是少根神經的樂觀,今天會露出這副表情,不管誰對誰錯,她都要海扁那個罪魁禍首一頓。
「你什麼都不說,我們怎麼幫你啊!」樂韶薰不耐煩的對著珂萱大吼。
「薰……」
見夏珂萱可憐兮兮地揪著自己,一雙原本靈動的大眼裡已經飽含淚水,看上去隨時有決堤的可能,眼看要水漫金山了,樂韶薰馬上投降的舉起雙手。
「O.K.O.K是我的錯,我不該吼你,我不該叫,珂萱姑奶奶,你可千萬別哭啊。」
她樂韶薰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孩子的眼淚了。
神奇地是,聽樂韶薰這麼一說,珂萱還真把已經懸在外面半滴的淚水硬是給縮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珂萱掩飾似的低頭吸果汁,避來好友探究的目光。
她其實並不是不知道,只是礙於歐陽曜的身份,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告訴薰她們,更何況和她們討論。
自從三天前在實驗室發生那件事情後,她就感覺到歐陽曜不對勁,那天下午,他整個人都精神恍惚,每次無意中對上她的眼,他都會快速的避開,原本放學的時候她想找他一起回家,結果才轉個頭,那傢伙就消失不見,接下來的幾天也無故缺席,打電話到他家裡都沒有人接。
她隱約有些明白那天歐陽曜對她做了什麼,可是她並不在意,也完全沒有怪他的意思,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吸血鬼身份,會對血渴望又不是他的錯,再說,他自己也曾告訴她,她身上的血對他的誘惑有多大……
珂萱只絕對自己有些無力……
有些擔憂……
還有些恐懼……
因為知道歐陽曜的身份,所以明白如果他要無聲無息地離開這裡,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他不會那麼做吧……
就因為那麼一點小事……
她以她們多年的友情打賭,這妮子一定瞞了她們什麼重要的事情。樂韶薰對籐瑾羽無聲地比劃。
籐瑾羽若有所思地看著一副心虛卻又憂心忡忡的夏珂萱,半晌,她嫵媚地隨意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波浪長髮:「山不轉,水轉,他不來,你不會找他?你又不像別人,不知道他住哪裡。」
對啊,歐陽曜不來學校,那她去他家找他總可以吧。
「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自己去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