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得比你瀟灑

第23頁 文 / 季可薔

    孟霆禹自嘲,雖是坐立不安,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能為自己解套,只得順著餐桌上的話題,盡量表現自己友善幽默的一面。

    歐陽跟墨未濃倒還好,男人本來就不會有太多的小心眼,何況他相信這兩人是同情自己的,沒幾分鐘,彼此便能接上話,再多深入聊幾句,幾乎要惺惺相惜了。

    「你說你已經跟譚昱提出辭呈了?」

    「是啊。」

    「你打算在台北找工作嗎?」

    「嗯,已經有幾家公司在跟我談了,應該很快就有結果。」

    「你不覺得可惜嗎?離開華爾街回到台北。」

    「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他簡單地回應,但墨未濃跟歐陽卻彷彿都能明白他真正的心聲。

    因為沈靜在台北,所以他當然要留在這裡。

    「那就恭喜你了。」兩個男人舉起水杯,朝他敬了敬。

    他也舉杯相碰。

    所以說啊,還是男人大度,氣味相投的話只要幾杯酒下肚就心知肚明了,哪像女人啊?彎彎曲曲的心思讓人永遠摸不透。

    好不容易,一頓飯熬完,餐後上飲料跟甜點時,莊曉夢忽然細聲細氣地開口。「我說孟霆禹,你知道我們三個女人是怎麼認識的嗎?」

    聽她這一問,餐桌上另外兩個大男人立即身子一僵,表情緊繃。

    孟霆禹心內警鈴聲大作,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

    「靜告訴過你嗎?」童羽裳接口問。

    「她沒詳細說過。」他坦白地回答。「她只有告訴我,她是搬到淡水那間公寓後,才認識你們的。」

    「沒錯。」

    「那你想不想聽聽我們認識的過程?」

    「當然想。」孟霆禹盡量表現出熱切的神態。他直覺這是一道靜的姊妹們出給他的考題。

    「來了。」墨未濃咕噥。

    來了?什麼來了?孟霆禹一愣。

    「我們去那邊看看風景吧。」歐陽提議,端著飲料起身。

    孟霆禹怔怔地望著兩個大男人匆匆撤退,臨走前還同情地瞥他一眼,他心一沉,不祥的預感一寸寸佔領脊髓。

    「靜,你要不要去一下化妝室?」童羽裳問。

    「對啊,你頭髮很亂,去整理一下吧。」莊曉夢也催促。

    別走!

    孟霆禹轉頭看身畔的佳人,湛眸不覺流露出一絲懇求。

    她卻只是甜甜一笑,對男友的求救視若無睹,只伸出桌下的玉手,安慰地拍了拍他。「我去去就來。」

    語畢,沈靜盈盈起身,毫不留戀地離去。

    連她也丟下他了!

    孟霆禹自嘲地想。唉,他又何必吃驚呢?上回她跟他那些下屬吃飯時,不也因為吃到一半,接到安親班來的一通急電,便拋下他走了嗎?

    現在在靜的心目中,親人跟姊妹排第一,安親班那些小鬼排第二,他恐怕只能排第三吧。

    既然第一名的人要求她暫避,她當然會犧牲他這個第三名了。

    「孟霆禹!」莊曉夢突如其來地喊了他一聲,口氣很像軍營裡的班長在點名。

    他不覺坐正身子。

    「現在跟你說說我們三個女人認識的經過,你可要仔細聽好。」

    「是。」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

    在沈靜還未搬到那棟單身公寓以前,童羽裳和莊曉夢已經搬進去了,而且對彼此,相當的不順眼。

    起因是一個誤會。

    「曉夢以為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童羽裳坦率地說。

    孟霆禹一怔。「水性楊花?」

    童羽裳人長得漂亮,又身為國際線空姐,他相信追求她的男人應該不少,但水性楊花?以她今日和歐陽的親密互動,他真的很難想像。

    看出他的疑惑,童羽裳櫻唇一抿,似笑非笑。

    「因為曉夢常常看到歐陽來我家,以為歐陽是我男朋友,可是又常常看到不同的男人開車送我回來,所以誤以為我劈腿。」

    「那樣不算劈腿嗎?」他很不識相地問。

    「當然不是!」童羽裳狠狠白他一眼。「那時候我只把歐陽當弟弟,那些送我回來的男人都是追求者,可我從來沒有一次邀請他們上樓。」

    「喔。」孟霆禹頷首,懂了。

    看來歐陽曾經有過一段在你背影守候的悲慘日子。他在心裡默默為今天剛認識的朋友哀悼。

    「我那時候覺得這女人真可惡,竟然辜負那麼一個好男人。」莊曉夢解釋。

    「對啊。」回憶起過去,童羽裳輕聲一笑,諧謔的目光調向好姊妹。「我懷疑曉夢暗戀過歐陽。」

    「我是挺喜歡他的。」莊曉夢倒很坦然。「有一次我忘了帶鑰匙,進不去家門,又不知道附近哪裡有鎖匠,歐陽剛好經過,開車幫我請了鎖匠過來,我想請他喝杯咖啡道謝,他拒絕了,只說鄰居本來就該彼此照應,還說他的好朋友有點小迷糊,萬一有事時,請我也幫她一下。」

    「曉夢一聽,更火了。」

    「對啊,我那時好想告訴歐陽,知不知道你女朋友都背著你亂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所以她更討厭我嘍。」

    那又怎樣?孟霆禹略微茫然地望著眼前兩個一搭一唱的女人。雖然這故事目前聽起來還算有趣,但他不明白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為何要特地跟他講這段往事。

    他只能盡責地扮演聆聽者的角色。「然後呢?」

    「然後我聽到歐陽幫過曉夢,也不太高興,除了我以外,歐陽很少會主動跟女人說話。」

    「童童吃醋了。」這回,換莊曉夢打趣童羽裳。

    童羽裳風度也很好,只是聳聳肩。「那時候也不太明白為什麼,不過現在想想,我的確很吃醋。」

    「偏偏不曉得怎麼回事,我們常在電梯裡碰面。有一次更倒楣,竟然被困在同一座電梯裡。那時靜也在,是她剛搬來的第一天。」

    「喔?」聽到女友現身在故事裡,孟霆禹總算有點興致了,追問:「怎麼會困住的?」

    「誰知道!那時大樓的電梯經常在保養,可能一時秀逗吧?總之我們按了好久的警鈴,都沒人來救我們。」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只好等啦。可是電梯裡空氣很差,又悶熱,等著等著火氣就忍不住上來。」

    「所以曉夢就對我開炮啦!」童羽裳微笑,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濃濃的奶茶。「她勸我應該要好好把握身邊的幸福,不要有了張三,還想著李四。」

    哇喔∼∼

    孟霆禹揚眉,悄悄吹口哨,雖然沒明白指名道姓,但這話還說得真犀利啊!

    「我可火大了,什麼張三李四的?把我說成個朝秦暮楚的女人似的!所以我就反唇相稽,某些人也應該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不要到最後變成那種讓大家傷透腦筋的孤單老人。」

    這個更毒!

    孟霆禹暗暗一嗆!女人,果然不可小覷她們。

    「我們倆針鋒相對吵半天,靜像木頭人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結果我們更火了。」

    「為什麼?」

    「難道你不會火嗎?你氣到完全失去平日的形象,卻有個旁觀者從頭到尾都裝聾作啞,自顧自當她的高貴淑女,你不懊惱嗎?」

    是挺懊惱的。孟霆禹同意地頷首,有時候他都覺得靜過分冷淡的反應令人心碎。

    「本來是兩個女人的戰爭,這下變三個女人的仇恨了,總之那天被救出來以後,我們都巴不得別再見到彼此,偏偏我們住同一棟樓,想不碰到都難。」

    「後來呢?」孟霆禹愈聽愈有興味。

    莊曉夢繼續說故事。「有一天,我因為加班太累,坐公車時坐過了站,等我下了車,卻發現自己走在一條很暗的道路上,後面還有個陌生男人一直跟著我。」

    「那時候我剛好坐計程車經過,」童羽裳接口。「發現有個奇怪的男人跟在她後頭進了一條巷子,本來想叫司機跟過去瞧瞧,但巷口被車子擋住了,進不去,我只好下車。」

    「那個男人想強暴我,我嚇得尖叫,童童聽到了,衝進巷子,那男人慌了,拿出刀子來威脅要砍我們。」憶起那個恐慌的暗夜,莊曉夢仍心有餘悸,深呼吸一口。「童童脫下自己的高跟鞋,往那個男人身上丟過去,然後拉著我一起逃出巷子。」

    「那男人抓狂了,拿刀追在我們倆身後,我們拚命跑、拚命跑……」

    孟霆禹吊著呼吸,彷彿也能感覺到當時緊張的氣氛。他盯著莊曉夢與童羽裳,初次意會到這兩個女人是靜最要好的手帕交,因此對他而言也是非常重要、必須付出關心的人。

    「後來,童童絆了一下,跌倒了,眼看那個男人就要抓住她,我嚇得一直尖叫。」

    「雖然曉夢很害怕,她還是回來救我了,用她的皮包用力打那個男人後背。」童羽裳甜甜地微笑,兩個女人交換了一個充滿親暱與信任的眼神。

    孟霆禹心弦一扯,慢慢地開始懂得這三個女人的姊妹情誼是怎樣形成的了。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靜。」莊曉夢敲敲水杯,笑聲也如同玻璃一般清脆。「她開車經過時發現了我們,用一種很誇張的速度一百八十度回轉,開亮大車燈,直直朝那個男人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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