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夏洛蔓
「旭……下個月我高中同學會，你陪我去。」一道甜軟的聲音竄進他耳裡，隨後有雙手環上他的脖子。
「叫哥，說幾次了。」黎旭往他那老愛撒嬌的妹妹臉上一捏。
「才不要！」黎柔噘起嘴。「我那些同學一直吵著要我帶你去，好不好嘛！陪我去。」
「你都大學畢業了，一天到晚黏在我身邊，不怕嚇定你的追求者？」
「那些乳臭未乾的小男生我才看不上眼，除非有人比我的旭更帥。不管，爸說你要負責我的安全，所以你得陪我去。」
他笑著搖頭，對這個小他六歲的妹妹沒轍。「你們一群女生我一個大男人，不是很尷尬？」
「放心，她們一定會帶自己的男朋友去的，不過沒人比得上你。」她諂媚地說，事實上，在黎柔眼裡的確沒人比得上黎旭。
他捏捏眉心，重點不是這個吧！
「好不好啦！你不答應我要哭嘍！」
「好……」明知她說的哭是假哭，但是最後他仍舊會心軟。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她親了他臉頰一下。「對了，我要穿上次你買給我的那件鵝黃色洋裝，你的穿著要搭配我的衣服喔，不准穿牛仔褲。」
「知道……十二點了，你該上床睡覺了。」他拉開她一直環在肩上的手。
「遵命！」她笑吟吟地邊哼流行歌曲邊跳著回房。
看著永遠長不大的妹妹，又令黎旭想起個性獨立的蘇婉辛。
記得國中的營養午餐是由同學輪流搬運，其它女生總是嫌重，哎哎叫要男生幫忙，只有她硬撐著，堅持自己的工作自己完成。
她無需撒嬌，無需誇張的嬉笑，恬靜的身影卻總能緊緊抓住他人的眼光，或許她並不知道在當年那些「臭男生」的心目中，她猶如聖潔的女神，可望而不可及。
現在的她依舊端莊嫻雅，但是，他卻發現她卸下心防後單純的另一面，認真、專注還帶有小小的瘋狂行徑，她的反應是那麼的直接，小小的遊戲便能快樂地像發現新世界，而這發現令他萬分珍惜，令他小心呵護。
如果說投身於遊戲軟體這行業是出於興趣，那麼蘇婉辛的笑容便是讓他更堅信這是一份帶給人歡樂的工作。
只是，對她而言，他的吸引力還比不上「數獨大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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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才上班不久，蘇婉辛已經連續打了三個呵欠。
「說，昨天幹了什麼好事，瞧你睡眠不足的。」朱麗經過她的辦公室，難得見到蘇婉辛打呵欠，連忙進去打探之前沒挖到的「大新聞」。
「昨晚玩game玩得太晚。」她又打一個呵欠，真糟糕，擋都擋不住。
「啥？」朱麗瞪大眼睛。「玩game？」這可比蘇婉辛的戀愛八卦更驚人。
「別懷疑，我最近迷上了『數獨大師』，現在正挑戰困難級，絞盡腦汁，一不小心就玩到兩、三點。」她自己貪玩卻又怪黎旭害她「變壞」了，竟然讓玩樂影響睡眠。
「哇，聽說數獨現在超流行的，沒想到我們蘇會計師也迷上了。」
「咦？你也知道？」
「拜託，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只知工作不知玩樂？」朱麗看看自己的彩繪指甲，滿意得不得了。
「夫，我玩的跟平常人不一樣。」她可不承認自己是個不懂玩樂的人。
「是，天底下也只有你一個人把背法律條文、看財報當休閒活動。」
「誰說，我還會玩太鼓、玩線上遊戲。二叫一刻才懊惱自己「變壞」，這時又驕傲了起來。
這麼一說，突然發現自從黎旭出現之後，她的生活似乎正一點一點的改變。
「嘖嘖，婉辛，你變了——」朱麗用誇張的口吻說。「一定是戀愛了，只有愛情才有這種魔力讓一個女人徹底轉變，說啦！哪間公司的老闆，還是哪個企業第二代？」
「我是跟電腦戀愛。」她連忙澄清。「最近才發現原來電腦的功能那麼多，對了，你上個月買的那台筆記型電腦，電腦公司有沒有提供售後服務？」
「神經喔！哪有什麼售後服務？」
「咦？沒有教你怎麼玩game還有聽音樂、看影片、購物那些功能嗎？」其實她也納悶很久了，為什麼公司採買的電腦和幾年前買的那部，都沒有像黎旭提供的「售後服務」。
「哈、哈！」朱麗大笑。「那都要靠自己摸索，頂多買電腦送學習禮券，自己去上課。」
「這樣啊……」蘇婉辛終於弄懂，黎旭的「售後服務」其實是「特別服務」。
這個豬頭，居然騙她，還讓她愈玩愈著迷。
她雖心裡碎碎念，但又有一點甜蜜，然而甜蜜之中又帶著一點說不清的擔憂，會不會其實她著迷的不是遊戲，而是他的陪伴？
不行！不行！她連忙在心中喊煞車，不是已經想清楚了，他不適合她，不該再想這件事。可是，有一股聲音在心底深處響起——
黎旭真的不好嗎？
其實，她也不是重視物質享受的人，就算交往，真的會因此降低生活品質嗎？
心底的另一端又說話了——
難道你要倒貼小白臉？女人比男人會賺錢，這可是很傷男人自尊的，以後你們一定會為了要吃什麼、要到哪裡玩的小事大吵，買個東西也會猶豫再三。
另一股聲音也跳出來維護黎旭——
一個男人願意花這麼多時間陪伴你，溫柔體貼，帶給你歡樂，女人要的愛情不就只是這樣嗎？
「啊，煩死了！」蘇婉辛摀住臉，出聲阻止腦中兩道聲音的吵鬧，抬起頭時才發現朱麗還在她辦公室，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她。
朱麗的眼神中明白寫著！戀愛讓人抓狂？
「啊，哈，哈，沒事。」她尷尬地笑了。「我去沖杯咖啡提神。」
臭黎旭，都走你啦！
她又將自己的怪異行徑推到他頭上，自從他出現，她好像愈來愈習慣什麼事賴他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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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黎旭仍準時出現在蘇婉辛的家門口，而她還是一身套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我知道了，根本沒有售後服務。」她決心跟這個擾亂她生活作息，讓她困惑不已的亂源把話說清楚。
他像沒聽見般，突然伸手將她腦後的髮夾解開，讓那過肩的微鬈長髮，直瀉而下！
「啊……你做什麼？」她急忙將散開的頭髮以手指梳攏。
「這樣比較輕鬆，也比較舒服，來吧！教今天的課程。」他不讓她的手繼續忙碌，拉了就往書房走。
匆促間，蘇婉辛的頭髮勾上了鏡框的彎折處。「等等……」
「不等。」等了她可能要趕他走了。革命尚未成功，怎麼可以輕言退縮，他打定了主意，就算耍賴也要賴到底。
厚，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蘇婉辛坐到椅子上後，摘下眼鏡，將勾住的頭髮扯出，旋即仰頭瞪他一眼。
他卻看呆了。
嫣紅的臉蛋，細細的長眉，圓圓的杏眼幾乎只見黑瞳，瞪著他時不見怒顏反倒勾魂似地揪住了他的心。
「好美……」第一次，他知道了什麼叫做心臟被狠狠掐住，不能呼吸的感覺。
她聽見了他的讚歎，一時臉紅，急急想將眼鏡戴上。
「別戴……」他無法克制地握住她的手，拿走她的眼鏡。「我帶你去配隱形眼鏡，現在就去。」這麼美麗的眼睛，怎麼能讓眼鏡給遮住了。
「喂……等等，」她費好大力氣才扯住這頭笨牛。「我不要配隱形眼鏡。」
「為什麼？你不戴眼鏡更美。」
「反正就不要！」事實上，熟識她的人會用「艷麗」形容卸下所有「保守裝扮」的她，而她討厭「艷麗」這兩個字。
「咦？你這副眼鏡的度數好像不高。」他拿起來放在眼前比量。
「還我。」她想搶回來。
「等我回去時再還你。」他將眼鏡收到長褲口袋裡，料準她不敢伸手去拿。
「你很無賴耶！」她為難地看看眼鏡的位置又抬起頭瞪他，但是，這表情只會讓他更心神蕩漾，一點也不可怕。
「我不介意你叫我無賴。」
「……」什麼叫秀才遇到兵，什麼叫淑女碰上無賴，這下，她全懂了，只是他臉上儘是笑意，教人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我們來玩橋牌。」他像沒事人一樣，又將她按回椅子。
「不玩。」她撇開臉，倔著。
「那我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他促狹地笑說；「我是大眼，你是小眼。」
「噢……」這踩到了她的痛處，她一直嫉妒死了他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我要下逐客令了。」
「無賴是聽不懂逐客令的。」她生氣時的表情讓她整個人更耀眼、更迷人。
「你……」她這時才後悔自己引狼入室，雖然這隻狼並沒有危險性，但是，趕也趕不走。
「來嘛，我教你怎麼玩，教完就走。」他開始柔性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