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舒情
「石大哥?謝盂言醉眼惺忪地抬頭看了石寒一眼,然後咧嘴一笑,手不穩地拿起一個酒壺朝他大笑道:「你來得正好!來!陪兄弟我喝個痛快!咱們今夜不醉不歸!」語聲未落,仰首就是一大口的酒。
石寒見狀,連忙搶下他手中的酒壺,不悅地斥責道:
「盂言!你這是在幹什麼?事實就是事實,就算喝醉了,你還是逃避不了的!酒醒之後,你這是要面對的!」」好!那你告訴我,除了喝酒之外,我還能做什麼?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忘記那個女人帶給我的痛苦?你告訴我呀!「謝孟言一臉痛苦地朝他嘶聲怒吼。燕可風帶給他的傷害,就連酒精都無法讓他忘記,她真的是傷得他好深、好深……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燕姑娘冰清玉潔、出淤泥而不染,與你又情投意合、兩情相願,你又何苦計較於她的過去,自尋煩惱呢?」石寒的聲音十分平靜。對於燕可風出身於青樓一事,他雖感遺憾,但已經能接受了,畢竟一個人的一生之中不可能會完全沒有污點的;何況燕可風早已脫離了百花樓,何必再追究她的過去?最重要的是現在,不是嗎?
「她與我情投意合、兩情相願?」謝孟言自嘲地扯動嘴角,眼中帶著一絲埋怨的恨意。「你錯了!她根本不喜歡我!」
石寒愣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盂言,你是不是喝醉了?燕姑娘若不是真心喜歡你,怎麼會答應嫁給你,將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給你?」
「我沒有醉!她對我好、答應嫁給我、全都是有目的的!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是真心想跟我好!她只是想利用我在衙門裡的力量和謝家在縣裡的威信來對付李蘭芝而已,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我的!」想起傍晚燕可風在走廊上所說的那些冷言冷語,謝孟言心頭一陣絞痛,忍不住痛心疾首地一手將桌上的酒菜全掃落在地,好發洩他滿心的怒火與恨意!
石寒暗吃一驚!跟在謝孟言的身邊做事已經有兩年之久了,這樣失態的謝孟言,他是第一次見到,看來,燕可風的確在他心中留下很大的傷害,可是……
「孟言,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未經證實的事,於萬不可如此斷章取義、完全盡信。」石寒沉聲道,因為,他還是無法相信燕可風是這樣心思惡毒的女人。
「這些話全是燕可風親口比口訴我的,我能不信嗎?」他肯定的聲音充滿無限的悲哀……想他謝盂言一生灑灑瀟瀟,從不為任何情事所絆,沒想到頭次身陷情網卻跌得這麼慘!這叫他如何不恨燕可風?他可以忍受她是個妓女,可是卻不能忍受她玩弄他的感情!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事比這還要污辱人了!
「是她!」石寒心一驚,無法置信地睜大雙眼。
究竟燕可風和李蘭芝之間到底有什麼天大的恩怨?竟然能讓她有這樣可怕的念頭……
深思片刻,石寒總算從驚愕之中恢復冷靜,正色地直視謝盂言,語氣慎重地又說道:
「孟言,我相信燕姑娘絕不是存心要玩弄你的感情,也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也說不定。」
「石大哥,你別再替她說好話了!如果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跟我們坦白一切呀!憑我謝家在京縣裡的勢力,還有什麼不能替她解決的嗎?」受創太深,謝孟言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慰。他忿忿地拍桌站起來,厲聲又痛心道:「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跟我說過!從頭到尾她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不但對我隱瞞了她的身世,甚至還欺騙了大家!你醒醒吧!石大哥,她只不過是個感情騙子而已。根本不值得我們這樣真心相待!」
人在氣頭上,往往是口不擇言!不過。謝孟言完全出自一片好心。一個人生之中最痛苦、最悲慘的經驗,莫過於是失戀了!這苦果他已嘗過,那滋味苦不堪言,幾乎令他肝腸寸斷,忍不阻酒消愁。他不希望石大哥都和他一樣,為情傷、為情苦,只為了一個心如蛇蠍的美人。
石寒微愣!「多謝賢弟關心!她值不值得我真心相待,我自己心裡有數。」他語氣有絲不悅,雖然明白謝孟言此時難過的心情,但他這番話確實是過分了點,「不過事情真相如何,我想還是讓我去問問燕姑娘吧!也許我能問出些什麼,好化
♀你們之間的誤會。」說到底,他還是相信燕可風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不用再問了!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誤會!」他審過的案件何其之多,難
道燕可風有沒有說謊他會看不出來嗎?更何況就算她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他也不可能再與她在一起了;畢竟他是名門之後,又是一縣府尹,這背上所背負的枷鎖與責任實在是太多、大重了!就算他們不顧一切的反對在一起,燕可風和他依然得不到幸福,得到的恐怕只是眾人的不諒解與無盡的痛苦罷了!
從謝盂言的態度看來,石寒已經知道他和燕可風之間的這段婚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畢竟他要顧慮的事太多了;不像他,除了一個長不大的妹妹和精明能幹的弟弟以外,他根本不用想大多。燕可風和他在一起,絕對會幸福的!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自私,不過這樣的發展真的令石寒感到有些竊喜!畢竟他對燕可風的一片愛戀仍如海那樣的深,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用情之深?或許在前世,他們早有了來生之盟,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地癡戀不移吧!
「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跟她談談。」石寒一臉堅持。他相信燕可風一定還有很多事情瞞著他們,他一定要問個明白才行!「你若不想見她,那你告訴我她人在哪裡,我自己過去找她就行了!」
謝孟言愣了愣,臉上有著一絲愧疚,愁眉深鎖地猶豫不決……在石寒逐漸焦慮不安的注視下,他終於有些困難地低聲說道:
「我沒有留她,現在她人在哪裡,小弟並不太清楚。」
「什麼!你沒有留她!」石寒聞言大驚失色!這樣的結果出乎他所料,他以為謝孟言一定會想盡辦法挽留住燕可風,想不到他竟然錯了!
「該死!」低咒一聲,沒有多作耽擱,石寒掉頭便匆匆往燕可風的廂房吟風閣飛奔而去;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吟風閣裡哪裡還有佳人的芳蹤?屋子裡冷淒淒的一片,只留下那微寒的秋風,陣陣帶愁地吹透了他那顆懊惱莫及以及焦急不安的心扉……
第七章
燕可風收拾好東西,到帳房領了錢之後,便匆匆離開了謝府。謝老爺對她並不吝嗇,給了她三百兩的銀子過生活。燕可風拿著這筆大錢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之中,她竟出了城門!一陣秋風拂面,燕可風打了一個哆嗦,這才驚覺夜已來臨,大地已是一片漆黑。唯有天際的那輪明月高掛,散發著它美麗的光華。
城門雖然尚未關閉,不過燕可風也懶得再走回去找客錢;正想隨便找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落腳時,遠處卻傳出姑娘家的慘叫聲和嬰兒的哭啼聲。黑夜裡,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簡直是淒慘無比!
燕可風微蹙柳眉,好奇地抬眼循聲望去,那聲音竟是從楊玉仙的家中傳出來的!她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趕了去。
雖然楊玉仙為了錢而將她棄之不顧,但她到底還是幫過她;她就算再怎麼冷漠,也不能見死不救,這次就當是還恩吧!從此以後,她們就再也互不相欠了!
小小而黑暗的木屋裡,一個全身是傷的小姑娘緊緊抱著一個嬰兒蜷縮在角落裡直發抖,佈滿紅絲的大眼裡淨是無限的惶恐與淚水……三個大男人神色不善地團團圍著她,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一下又一下,打得她皮肉綻開、慘叫連連,就快暈過去了!
「劉大哥,娉婷求求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和孩子給您磕頭,求您別再打了!」奄奄一息地抱著孩子跪在地上,楊娉婷淚流滿面地朝著為首的劉大坤用力猛磕著頭,只盼他們兄弟三人放她們母子倆一條生路,別再苦苦相逼。
「你求我們兄弟放過你,那我們兄弟三人求誰放過我們呀?」劉大坤絲毫不動容地冷冷瞧著她,蹲下身、粗魯地一把掐住楊娉婷的下巴,生氣地又說:「娉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趁老夫人不在時偷跑!你自己跑了也就算了,竟然連小少爺也偷帶了出來!這下回去之後,看夫人不把你打死才怪!」
「劉大哥,這孩子是我的骨肉呀!夫人她根本不是人!她嫌他有病,竟要找人把他給活埋了!我是他親娘呀,怎麼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呢?」楊娉婷痛心嘶喊。她從沒見過比李蘭芝還要心狠手動的女人,將她囚禁在地牢裡將近一年還不夠,現在連她自己的孫子都不放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心腸毒辣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