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吉兒
「對了,你來當我的愛情軍師吧!」他忽然要求。
「不要。」她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
「為什麼?」
好問題!要她當愛情軍師?他真以為她是個沒有心緒的木頭人嗎?
「你剛剛說了,她是個日本人,還滿傳統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至少會比我瞭解吧?第一,你們都是女人:第二,我記得你好像有一點東方血統,這多少使得上力吧?」他說著荒謬的理由,神情卻認真地看著她。
她曾祈求上天,讓賽巴斯丁給她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哪怕僅是一秒,她都會珍惜在心。但她要的不是這樣,不要他是因為別的女人而這樣望著她。
夠了!一切都太夠了!潔絲忽然無法呼吸,巨大的痛楚擠壓在胸口。
他猶未覺。「如果你找到真命天子,我也會當你的軍師,這樣很公平……」
何來公平可言?他愛過她嗎?愛得像她這麼深嗎?
「離開我的房間!」
她突如其來的要求,令他困惑。「你還沒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你是追求女人的高手,還要我幫忙出主意嗎?」她頭痛欲裂,抓起被子,往頭一蓋。「既然她是你想要的女人,你何不乾脆送戒指比較省事?」
他硬是把她挖出來。「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更不舒服了。」
「聽著,我誠心誠意恭喜你,但我現在很想睡覺,床邊故事就當說完了,好不好?」這是她最後的耐性,他最好別再要求更多,她會失控。
見她這樣,他只好站起身。「好吧,我走,但如果你還是不舒服,就叫我過來。」
她把被子搶回原位,緊閉雙眼,隨便點頭。
她氣若游絲的模樣令他心中一緊。「我看,我還是在這裡守著你吧。」
潔絲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也把眼淚一併埋葬。
「只要你離開就好,我想一個人安靜的休息。懂嗎?我,一個人。」
見她如此堅持,他在無奈又擔心的陌生情緒中,踏出她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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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半夜,潔絲拿出藏在更衣室的兩隻大皮箱,拋在房間地上。
不管少夫人准不准她的辭呈,她都要走人。她拉開皮箱拉鏈,有些粗魯地把衣服從衣櫃裡抱出來,扔進敞開的皮箱裡。
這時,有人敲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
「潔絲,開門。」
是她?!她心口一窒。「抱歉,我不舒服,已經睡下了。」她回喊。
「我看到門縫下有光,開門,不然我就自己來了。」鑰匙搖響傳進來。
她歎了口氣,環顧室內——
兩口敞開的皮箱那麼大,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往哪裡塞,算了,反正事情早晚會爆開,是早或晚又有什麼差別?
她硬著頭皮打開門,來人踏了進來,看到皮箱與衣物,眼底閃過瞭然。
明鳳舞把房門關了,問道:「想逃了?」
「是。」她不想費心掩飾什麼。
「就因為那個笨男人大剌剌地說,他找到了讓他觸電的女人?」
雖然很不爭氣,雖然很難堪,雖然很丟臉,但是……「沒錯。」
明鳳舞定到床邊坐下,拍拍一邊,示意她過來坐。
「告訴我,這麼多年來,你為你們的關係做過任何努力嗎?你曾經試圖引起他對你的注意嗎?」
潔絲心裡掙扎了一下,但對上她堅定的眼神,也只好招了:「我努力讓自己成為他的左右手,找出他的需要,滿足他的需要。」
「聽起來不錯。」明鳳舞冷靜地評斷。「但那樣還不夠。」
「你說我『做得不夠』?」
她跳起來,完全忘了身份之別,為自己辯解。她激動地告訴明鳳舞,從小到大,為了迎合賽巴斯丁的需要,她付出多少努力、她做了多少改變。
「我才是全世界最懂、最愛他的女人,其他巴在他身邊的女人連他的脾性都摸不清楚,何況是一個、一個……」今天受到的委屈全然爆發。「一個害羞到連話都不敢跟他說的日本女人!」她抽抽鼻子,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明鳳舞抽張面紙,安靜地遞給她。
潔絲恨恨地揩去淚水。
「我不是怨他愛上別人,我只是不服氣!為什麼我為他做了這麼多事,他都一無所覺,而一個狗屁的命中注定,就能奪走我努力過的一切?」她把面紙團丟進垃圾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些,我以前總能自己處理得很好。」
「也許就是因為你自己處理得太好了,沒有抒發過情緒,這次反應才會這麼劇烈。」老實說,明鳳舞也有點被她嚇到了。
「隨便啦,反正我要離開了,以後他再遇到狗屁倒灶的事都跟我沒關係!」她蹲下身,開始整理行囊。
明鳳舞靠過來,一手按住她折衣服的動作。「你不能走。現在才是關鍵時刻,若你走了,以前的努力就白費了。相信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沒有什麼關鍵時刻,一切都結束了。」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潔絲,聽著,這是贏得他的最後一戰,干萬別放棄。」
既然要走人,她也沒什麼話說不得了。「你這是在鼓舞我嗎?如果是,之前為什麼要求我離他愈遠愈好?」
明鳳舞微微一笑。「因為我要砍斷他的右手。」
她悚然一驚。「什麼意思?」
「你為他做得太多了!他的牛肉羹不加醋會怎樣?餐桌上沒有他愛吃的菜會讓他餓死嗎?咖啡不加糖會噎到他嗎?統統不會!他依然會過得很好。記住一句話——讓你的男人過得太稱心如意,他就愈把你當空氣看待。」
「這就是你要我遠離他,用眼色警告我不准服侍他的原因?」潔絲吸吸鼻子,站了起來,不再抓著衣服不放。
聰明!可惜沒人及早點醒她。
「他不能沒有你,是事實。他缺乏這種自覺,也是事實。這是場拖了太久的戰爭,你要讓他明白——他的好日子是你給的,你可以讓他活得像個國王,也可以讓他像個乞丐,端看他愛你幾分。」
她思索了一會,終於咬了咬唇:「你也是這樣對待克裡斯少爺的嗎」.」
「我的詭計比你多。不過,是的,我插手你跟賽巴斯丁的事,讓他坐立難安,他怕弟弟被我大卸八塊。而我必須說,他的擔心絕對是有道理的。」
兩個女人對看著,一股笑意突然進了開來,化解緊張的氣氛。
「我應該要怎麼做?」潔絲心悅誠服了。
「你不要跟賽巴斯丁單獨見面,也不要跟他說話,你要躲開他,對他視如不見、聽如不聞,別想著你是應該服侍他的人,把你自己想像成女王,他才是那個應該跪在地上,親吻你裙擺的男人。」
「但……吉川百合已經出現,一切都還來得及嗎?」她紅著臉問。
「照我說的方法去做,我保證,他會一輩子愛你、尊重你,而且跟其他女人永遠無緣。」
這一晚,明鳳舞面授機宜,直到天際東方露出魚肚白,才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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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百合拉開紙拉門,走進吉川孝太郎的書房。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淡,不復人前慈父的形象。「你跟賽巴斯丁相處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不只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話,就連他,也常在自己起頭的話題中,陷入失神狀態。
她剛想回話,卻被吉川一手揮掉。「算了,你跟他相處得怎麼樣,都不重要。」
她又垂下頭,一樣沒有表情,就像少了靈魂的娃娃,整個人看起來幾乎是透明的,就像她根本不存在。
「記住,吉川家要在英國立足,就必須與奧波德集團建立穩定關係。」
「是。」她安靜地應道。
「我要你嫁給賽巴斯丁。」他下令。「這是接你到英國的唯一理由。」
「可……是。」她光想都絕望,她還念念不忘在飛機上認識的中國男子。
「女兒不像兒子一樣能幹,唯一有的就是聯姻這點利用價值。他毫不留情地批評。「我刻意栽培你成為標準的大和美女,這是你唯一能回報我的機會,不要讓我後悔花了大錢,卻養出個一無是處的女兒。」
「可……是。」
「記住,如果不能跟奧波德家族締結姻緣,你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而廢物,是隨時可以丟出家門的。出去吧!」
她是……廢物?她傻了一下。「……是,父親。」
雖然早知道,此番來到英國,是父親養「女」千日,用在一時,但她還是……
她輕歎口氣,不敢再往下想。
父親的命令是鐵律,她根本無法反抗。因為反抗,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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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賽巴斯丁終於確定潔絲變了。她近在眼前,卻像遠在天邊。
先前在莊園裡遇見她,她總是一副忙到最高點的模樣,彷彿多聊兩句都會耽誤到她的行程。接下來,連偶遇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