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吉兒
賽巴斯丁一口將酒灌下,手背一抹。在別人的眼裡看來,真的是這樣?
「你不再是十六歲,潔絲也不再是十一歲,所以別用十六歲的方法處理感情,用成熟男人的角度,思考你們的關係。」
「你要我怎麼思考?我覺得現在很美好,我想潔絲也是這樣想。」
真是靈竅未通!克裡斯氣得想踢他一腳。「你們現在的關係,還停留在一起睡睡覺?那就帶她出去逛街、約會、兜風。我說的約會是真正的『約會』不是直接進飯店套房,享受客房服務。」
賽巴斯丁臉上難得出現忸怩。「那太奇怪了,別說是我,潔絲也會彆扭吧?」
「也許會很糗,也許會很窘,但你們裸裎相對十年,還怕在彼此面前丟一點臉嗎?」克裡斯真想把他的頭擰下來,摔一摔,再裝回去。
「我跟她是哥兒們,你卻要我用對待女人的方法待她?」他一臉猶豫。
「是『追求』她。」克裡斯糾正。
「但我為什麼要『追求』她?」他大惑不解。
「為了排除她是你的真命天女的可能。」他刻意說得狠一點。「如果她不是,就早早放她走,省得她被你耽誤了青春。」
賽巴斯丁下意識地說道:「我不希望她走。」
「那就搞清楚你的心意!」克裡斯站起身,重重放下酒杯,踏向門門。「也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答案等在那裡。」
☆☆☆☆☆☆☆☆☆☆☆☆☆☆☆☆☆☆☆☆☆☆
「喂,我問你,賽巴斯丁跟潔絲不是一對嗎?」
沐浴過後,明鳳舞坐在床邊,用頂級乳霜呵護腿部肌膚。
克裡斯香了香她。「怎麼了?才回到家,就找到御駕親征的目標了?」他清楚,賽巴斯丁對潔絲的忽視,有多讓她惱火。「他們理當是一對。」
那就是「還沒有」。「潔絲愛著賽巴斯丁的事,大家都知道?」
「有眼睛的人都會看吧?」他加了個但書。「除了我那個笨蛋弟弟。」
他居然以為流轉在潔絲眼中的情誼,叫做「哥兒們的交情」?
「她愛了他很久嗎?」明鳳舞若有所思地問。
「他們相愛的時間比你想像的更久。我想,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們就愛上對方了。」
「你是說,賽巴斯丁十六歲,潔絲十一歲的時候?」她不可思議地問。「那為什麼會搞成今天這樣?」
「一部分是天意,一部分是人為。」克裡斯知道,他出任務受傷,扭轉了四個男女的愛情命運。「如果戀愛到結婚是『定速』發展,他們現在可能有一打小孩了。但戀愛從不按規矩來,它沒有時間表,對嗎?」
他吻吻她的發旋,接過乳霜,以愛撫的手法為她按摩。
「但,我從沒看過戀愛進度表亂成這樣子的。」她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你想當他們的媒人?」克裡斯調侃道。
「很高興我在你的心目中,是個這麼善良的人。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弟弟在餐桌上對潔絲的漠視,太過分了。」她站起身,在床尾走來走去。
「你看到了嗎?他習慣讓潔絲站在一邊服侍他,他鼻子一努、眉頭一皺,潔絲就會替他灑鹽添醋,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所以……你生氣自己被冷落了?」他不怕死地開玩笑。
一記大白眼飛向他。「我是生氣!賽巴斯丁太不知好歹了。如果有個女人十年來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和他睡在一起,這個女人就算得不到『老婆』的位置,至少也不必坐在餐桌旁,替他添飯夾菜、倒茶送水,還聽他說一堆真命天女哪裡找的屁話吧?」她紅了臉,相當憤怒。
「親愛的,賽巴斯丁是因為羨慕我們,才會有那種感慨。」克裡斯站起身,給愛妻一個抱抱。「相信我,如果他不愛潔絲,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那麼久。十年耶!他對女人沒有那麼多耐心。」
「我想潔絲不需要他的耐心,她需要的是愛與尊重。」
「我剛剛跟他談過,他不是不在乎潔絲,只是沒想到那麼多,他以為這樣一直下去也沒關係。你沒辦法想像,有時男人的腦袋有多不靈光。」
「哼,身在福中不知福。」克裡斯跟她闊別再重逢,而賽巴斯丁和潔絲一路相守,誰該羨慕誰?不是很清楚嗎?「他的腦袋真該好好敲幾下。」
克裡斯明白老婆是行動派,尤其看不慣因愛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女人.
遇到這種情形,她表面上維持著「明小姐」的招牌冷酷,其實骨子裡早就奔流著Superwoman的血液!
「你要怎麼做?」他只能替弟弟祈禱,愈早開竅,愈少受苦。
「我要讓他的好日子停擺。」女人一定要幫著女人!
「應該很難吧?」
「不難。」明鳳舞微笑得讓人不寒而慄。「只要對症下藥就行。」
第七章
潔絲穿著高領衫,暗紅緞質背心,黑長褲,貼合頭型的短髮用一支小髮夾梳理得更加整齊,像影子一般,站在大廳偏僻處。
望著眼前笑語盈盈的賓客,她知道,這是場成功的社交晚宴。
場地的佈置豪華而不落俗套,服務生端著銀盤,四處供應點心酒水的動作嫻熟,態度禮貌,所有貴客都受到了最妥善的招待。
今天,是克裡斯與明鳳舞夫婦正式在交際圈中現身的大日子。
雖然奧波德家族還保有貴族爵銜,然而,比起那些一窮二白的落魄貴族,他們更有遠見,早早進軍商界,大有斬獲。現在,爵銜只是華麗的陪襯,他們早已脫離貴族圈,宴客名單上,受邀的多是商場上的重量級人物。
潔絲愉快地看著遊走在大廳,與眾人寒暄的男女主人。
讓他們成功地露面,就是她的任務。為了完美呈現這一夜,她可是用盡了巧思,因為……這很可能是她在此的告別作。
今後,莊園有女主人坐鎮,家務有叔父輔佐,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一陣嬌笑傳來,她往發聲處看去。幾個名媛圍著賽巴斯丁,不知在聊些什麼,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好幾雙玉手搭在他肩上流連不去。
他看起來也很樂,一個眼神也不曾飛來她這邊。
看著被他逗笑的女人們,伺機對他上下其手,她好想大喊——「那是我的男人,我的!我的!把你們的鹹豬手給我拿開!」
她動了動嘴唇,有那麼一瞬問,以為自己喊出口了,但她隨即想起,自己沒有立場聲張對賽巴斯丁的所有權。
何況,她的身份也不是貴客。她是助理管家,必須抓緊時間到廚房巡視,看食物流程是否妥當。
但是……可惡!有個超色女站在他身後,戴著大鑽戒的手在他背上來回撫摸。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啊?最可惡的是,那男人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好,她走,眼不見為淨!她轉身往側門走去,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光是看著他,他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
她轉過身,頷首致意,笑意淡淡。「冷先生,歡迎蒞臨。」
當年馬爾代夫一別,以為從此不再見,誰知後來冷御覺也到了英國經商,目前主持首屈一指的古董拍賣與藝廊經紀公司。
「潔絲小姐。」他微微一哂,風采迷人。
在外人眼裡,冷御覺很難親近,但對她來說,他卻是很特殊的朋友。
他們的友誼有點奇怪,但絕不曖昧。她感覺到,這位尊貴的中國男人喜歡跟她站在同一陣線。他們平時很少聯絡,但每次見面又不會變得生疏。
「喜歡就要主動爭取,別顧及面子,若是講究身份,那就更可笑了。」冷御覺拿著酒杯,輕輕搖晃。
「我不懂你的意思。」
「聰明的女孩,懂得裝傻。」他並沒有被她唬弄過去,相反的,他知道潔絲在迴避什麼。「但裝傻是有底線的。有的男人做事精明,但面對感情就傻了,如果不去點醒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失了多麼珍貴的東西。」
「冷御覺,你纏著潔絲做什麼?」
剛剛還在八爪女糾纏下的賽巴斯丁,忽然大踏步而來,眸底燃著火。
冷御覺輕笑,故意瞎說:「誰說我糾纏她?我不過是邀她改天一起吃頓飯。像潔絲這麼美麗的小姐,休假日不該孤伶伶地一個人過。」
「誰說她孤伶伶的了?」賽巴斯丁粗聲粗氣地問。
幸好他發現得早!自從知道宴客名單上有冷御覺之後,一整個晚上,他都在偷瞄她身邊是不是有這個野男人出沒。哼!果然被他抓到了。
「這種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轉向潔絲,質問:「你答應他了?」
冷御覺搶在她之前開口:
「我邀請潔絲到VillageTavern用餐。」
「我……」一個無中生有的飯局,怎麼會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約定?
「潔絲小姐,我記得你的休假日是單數周連休兩日。就這個星期日吧,下午六點,我會派司機過來接你。」冷御覺端著酒杯,欣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