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樓采凝
唐容兒往上看了看,「的確很危險沒錯,不過你呢?」
「我?!」俞十七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我的事。」
「對呀!你不會無緣無故幫著『上寶樓」做事,這一定是你的工作,你攢錢的方式。」唐容兒在一旁托著腮,直想著能讓他推掉這份工作的方法。
對了!讓他來「唐巾客棧」幫忙不就行了?可……依現在客棧勉強經營的情況,這件事是絕對不會被三位姊姊容許的。唉∼∼為何他誰的工作不做,偏要幫「上寶樓」呢?雖然老闆換人了,可或許那個新來的老闆更會吃人,她絕不容許他在這兒助紂為虐。
「你怎麼還不走?」俞十七扛了幾根木頭回來,見她還在那兒發呆,忍不住對她說:「你該不會是想要在這兒找份差事做?」
說完,他又遲疑地看著她那副瘦弱樣,或許他連袋泥沙都搬不動吧?!
「差事?」她瞪大眼。
「要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愣在這裡?只有想等工作的人才會這麼做。」他拿起頸上的布巾擦擦臉,那張本來被灰泥掩覆的臉突然乾淨的呈現在她眼前,讓唐容兒不知不覺中看得有些癡迷了。
她想,像他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做粗工的。
「我在問你話。」俞十七有點無奈地又問了她一遍。
「呃……你問我什麼?」唐容兒忽地清醒,「哦!你問我是不是想要一份工作?」剛剛她依稀聽見他說了這麼一句。
「嗯。」看著她那副半帶憨傻的模樣,他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不是,我有工作。」唐容兒站起身,抬頭看著高頭大馬的他說:「我想請你別在這裡工作,可以嗎?」
「小兄弟,你真的很有意思,我並不認識你,你卻跑來這裡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是太無聊了還是蓄意找碴?」聽她這麼說,俞十七的表情有些難看了。說完後,他便走到另一頭,自顧自地搬起地上的沙袋。
「喂!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勸呢?你在這兒做事,以後肯定會後悔的。」唐容兒有些氣不過地跟上去。
「你是什麼意思?」這下他真的不開心了。
「因為「上寶樓」從不正當營業、因為他們的料理難以入口、因為──」
「夠了,「上寶樓」是前老闆的酒樓,根本與我無關。」他赫然打斷她,「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俞十七真搞不懂自己是哪時候得罪這個小子的,不然這人為何一直來煩他。
看他這麼不聽勸,唐容兒也很累,若不是看在他曾救過她的份上,她還懶得為他浪費唇舌呢!
「喂!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忙,好好聽我……」唐容兒朝他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上頭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她疑惑的往上一看,竟瞧見有塊天頂的大木板就從三樓高處往下直落下來。
「小心!」俞十七同時回頭,卻驚見那多話的小子就愣在原地,像是等著那木板砸向自己的腦袋似的。
然而,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他立刻奔向唐容兒,將她推倒在一旁,兩個人的身影就這麼狼狽的交疊在一塊兒。
「啊!」唐容兒張大眸子,看見的卻是他方正剛毅的下顎,還有他緊貼著她身子的結實身軀。老天!他……他怎麼可以……
「走開──」她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推到一邊,又羞又窘地說:「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怎麼了?活像個大姑娘似的。」俞十七俐落的翻身站起,指著已嚇壞的唐容兒,「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要怎樣?為什麼死纏在這裡不走?」
「我……」唐容兒摸摸自己的臉和發,幸好沒有露出破綻,於是接著說:「沒錯,其實我就是想找份工作。」
「剛剛你不是說有工作嗎?」俞十七不再給她好臉色,接著對上面的工人沉聲吼道:「你們在做什麼,這種事怎麼可以發生?」
「老闆,剛剛是一時失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這時工頭走了過來,直朝他又道歉又鞠躬的。
「你們走吧!工錢我會讓帳房算給你們。」俞十七做起事來向來乾淨俐落。
「俞老闆,我們一定會改進的,保證不會再犯。」如果真沒了這份工作,工頭還真不知該如何對底下的人交代。
「俞老闆?!」唐容兒這才恍然大悟的走到他面前指著他問:「你……就是這裡的新老闆?」
「你不知道?那你剛剛還一直纏著我做什麼?」俞十七終於證實他今天很不幸的遇到一個瘋子。「小江。」他轉頭對另一邊吼道。
「是。」小江是他店裡的手下。
「把這小子給請出去。」店裡現在出了這種事,開張之日必將延期,他現下已沒精神再應付他。
「你……你……」唐容兒已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個人居然是「上寶樓」的接手人,還打算低價營業?這也太奇怪了。她推開抓著她的小江,對俞十七說:「等一下,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俞十七閉上眼,對她點點頭,「有什麼問題快問吧!」
「聽說等你開張之後打算以半價營業三個月,這樣……會賺錢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就怕他瞧出她身份的破綻。
「朝廷或衙門沒規定,開店一定要賺吧?」這小子還真奇怪。
「是沒規定,可是你這麼做會害了其他人你知道嗎?」唐容兒癟著嘴說。
「我害了誰?」
「害了一些沒能力與你公平競爭的對手。」唐容兒擔心他懷疑,於是又補充了句,「我叔叔就在鎮東的酒樓當跑堂,所以……」
「我懂你的意思,所以你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俞十七勾唇冷笑,「如果連這點兒打擊都沒辦法撐過去,那我勸那間酒樓就如同「上寶樓」一樣早點歇業吧!」
「你真自私。」唐容兒直搖頭,「我錯了,竟然還當你是個大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是普通人,這下你該懂了吧?」俞十七說完又朝小江使了個眼色,接著對唐容兒說:「我不希望以後再見到你。」
「俞……」唐容兒的手臂被小江抓著往外帶,她只好揚聲喊道:「你叫俞什麼?」
「俞十七。」他定定的回睇她。
「俞十七……」唐容兒復誦了遍,但人已被抓了出去,重重丟在路邊。
「哎喲!你就不能輕一點呀?」唐容兒氣得瞪了小江一眼,委屈不已的小聲囁嚅道:「就只知道狗仗人勢。」
「你說什麼?」小江湊上耳朵,「你怎麼長得像娘兒們似的,就連聲音也是。」
「誰……誰是娘兒們,小心我去衙門告你。」經他一提唐容兒才想起她外表雖然變了,可是聲音沒變呀!她只好試著壓低嗓兒,盡可能將聲音表現得粗沉些。
「你去告吧!」丟下這句,小江也不再理她,趕忙回到裡頭幫忙去了。
唐容兒噘著嘴兒,氣呼呼地說:「你們以為我會就這麼罷手嗎?俞……俞十七,我看你也不像壞人,我一定可以說得動你的,一定得想想法子才行。」
咬咬下唇,她便轉身回「唐巾客棧」去了。
一進店內,她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這時二掌櫃唐甜兒見了她以為是客人,趕緊過來問:「請問這位小哥想點些什麼?」
唐容兒一聽她這麼說,之前的怨惱突然消逸,反而起了捉弄二姊的念頭,「咳,給我幾個肉包子,再來三兩白干。」
「是,馬上來。」眼看唐甜兒笑著回頭,唐容兒馬上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唐甜兒聞聲回頭,端詳了她好久,這才恍然大悟,「你……你是容兒?!」
「沒想到我連二姊都瞞騙過去了。」唐容兒掩嘴拉著她進廚房,「我剛剛去「上寶樓」了,小魯沒跟你說嗎?」
「小魯和大姊到後頭說悄悄話去了。」唐甜兒指著後門。
「哦!」唐容兒連忙走到後頭,果真見到小魯和大姊還在那兒說著話,「大姊。」
唐萱兒一見她回來才安下了心,「你……你還真是一身男裝打扮,剛剛聽小魯提起,可嚇壞我了。不過你可查出對方是誰?又有沒有發現你什麼?」
「是沒發現我什麼,不過……我很懊惱。」唐容兒有些喪氣地說。
「懊惱?怎麼了?」
「那……那個人明明就不該是個壞人,但為何他卻要那麼做,還是生意人都是如此呀?」唐容兒看著唐萱兒,「大姊,看來這整個金梅鎮只有我們最正派經營。」
「容兒,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小魯不解地問。
「呃!那是因為他曾經救過我。」唐容兒看著他們,「姊,讓我去勸他好嗎?我有信心定能改變他,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你就要這副樣子去?」唐甜兒指著她一身的男裝。
「當然,我怎能讓「唐巾客棧」丟臉呢?」唐容兒看看自己,很有自信地一笑,「不過我得向你們請個長假了。」
「長假?!」唐萱兒和唐甜兒異口同聲驚呼,看著這丫頭勢在必行的模樣,恐怕不答應她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