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夏衣
雪塊愈掉愈多,持續不斷的吞沒著兩人的手、足、身軀各個部位……
「你好重呀!」生怕遭到大雪活埋,雪珍珠慌亂的推著身上的人。「你先起來。」
「你先移開!」那人像是摔傷了,無法動彈。
「你壓著我,我怎麼起身?」
轟隆!禍不單行,又一波雪崩應聲爆發!
待在山腳的兩人難以閃避。
雪珍珠驚慌大叫,眼睜睜的看著洶湧的雪浪如沸騰的海水襲近,連綿不絕的淹沒向她!
「嗚,死定了!」她害怕的拍著身上的人,對方的體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不得不拚命推動他。「快壓死人了!」
「你再說一遍!」驚喜的男性嗓音響起,彷彿玉石砸在地上那般清冽。
他在高興什麼?「你會壓死我的……」
「珍珠?」他認出了她的聲音!
「翔鳳?」雪珍珠愕然,聽清楚了身上之人的嗓音,她的掙扎舉動不由得停止。「居然是你?」
周圍的雪像是有生命似的迅速流竄,侵襲著他們。
「咳咳,呀∼∼雪進到鼻子了,先別說話!」
「不要命令我!」龍翔鳳這回是死也不能平心靜氣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覺得奇怪呢!你又怎麼會從天而降?」雪珍珠感覺到他正嘗試著從她嬌小的身軀上挪開。
每一次艱難的挪移,都帶出奇妙的震顫,牽動著兩具肉體在冰冷的雪堆裡,因磨擦而生溫泛熱……
她死寂了一個多月的心甦醒了,又狂烈的跳動了起來!
「翔鳳……」若沒有他,她的生命真會缺少什麼似的,怎麼也填補不滿,空洞無趣。
認識他以前,因為無知,她能習慣單調的生活;可與他相識之後,她著迷了、淪陷了、沉醉了,為了他,再也尋不回從前無憂無慮的心態。
她想和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雪珍珠情不自禁的抱緊他的腰身。
「先別說了,再不起來,我們可要被活埋了。」龍翔鳳可不希望剛找到她,就馬上到地府報到。
「你能站起來嗎?」雪珍珠穩住呼吸,戀戀不捨的放手。
他們必須起身,或使雪堆鬆動,才能脫離困境。
兩人的身體上下緊貼,末讓冰雪侵略的細微空隙,留給了他們呼吸與對話的餘地,也使他們在摩擦中產生了異樣的悸動。
「我身上的雪太重了,動不了……」龍翔鳳感傷的歎道。
沒料到與她再會的第一面,他會如此狼狽,累積一個月的怒氣無處傾洩,害他意志漸漸消沉了。
雪珍珠看不見他的面孔,腦袋抵著他的胸膛,耳邊淨是他沉穩的心跳,她聽著,不由得有些陶醉。
「我沒受傷,我試試看起不起得來。」她動了動手指,在雪堆裡摸索,不知摸到什麼柔暖之物,她用力一握。
「那是我的手。」他震了,被她握住的手像是有蟲子咬過,一陣酥麻直奔心窩。「你這可惡的東西!」
「為什麼罵人?」
「你讓我回想起你強暴我的經歷!」只是當時,是有千千萬萬隻蟲子啃噬著他!
「哎呀!現在這種時候,你說那些做什麼!」
「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小壞蛋!」說著,他也顧不得脫身了,索性壓住她,用力聲討道:「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正在此時,覆蓋兩人的濃厚雪堆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人在這兒!」
「快,把雪堆撥開!」
「小心點,別傷到公子!」
充滿焦慮的談話,隨著各種解救行動,此起彼伏。
「有人來搭救了。」聽到人聲,雪珍珠安心的放鬆了身體。
龍翔鳳壓制得她難以呼吸,她有些尷尬的說:「我們能換個姿勢嗎?」
「密密麻麻的雪堆壓著,我動都不能動,你還想換姿勢?你是不是上次壓我壓上癮了?」
「外面有人啊∼∼你不要那麼大聲嘛!」
「你讓我成為全皇宮的笑柄!你還在乎別人知道?」
「全皇宮?」
「廢話!整個東宮的宮人都被你的迷藥奪去意識,東倒西歪的,能不引起外人驚疑,前來一探究竟嗎?」
「難不成他們一探究竟,不小心探到你……」
「是!」探到他昏睡在床上,赤身裸體,手腳還被綁著,身邊放滿鮮花,猶如一道可口的餐點,誘人垂涎三尺!
「……」
這時,堆積在兩人身上的雪,在眾人努力撥動下,逐漸散開。
「看見公子了。」
「快過來扶他!」
「行了,你們退開。」龍翔鳳得到自由,拍開隨從伸來的援手,自己慢慢撐起身,離開身下沉默不敢言語的姑娘。
無數片雪粉順著他起立的過程,掉到雪珍珠羞紅的臉蛋上。
她打了個噴嚏,身體沒了負擔,呼吸開始順暢,耳畔有許多關切的疑問,圍繞著那個男人。
他卻誰也沒理睬,頓在她身邊,俯望著她問:「你能自己站起身嗎?」
全身覆蓋著純白狐皮裘衣的龍翔鳳,只有俊美的臉和幾撮微卷的髮絲露在外,沒表情的他像冰雪一樣潔淨,帶著不染污垢的高傲。
雪珍珠把滿臉的雪片擦乾淨,睜大了雙眸迎接光亮,以及他奪目的身影。「好多天不見了……」
她看著他,貪婪的,捨不得轉開目光,躺在地上傻傻的笑了。
她真的好想他,即使他的表情有點兇惡,但屬於他的溫暖體溫,在無形的擴散,一陣陣的掠過她的身體,促使她發顫——不為冰寒,而是欣喜於得到了他的溫暖。
在風雪中,他是如此溫暖,雖然他面色冷淡,但她感覺得到,他的心和她一樣的火熱。
「公子!」旁人擔憂的圍著龍翔鳳轉。「您先回馬車內避寒吧!」
雪珍珠聞言,回過神,看見他不屑的睨了旁人一眼——
「叫什麼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眾人害怕龍翔鳳怪罪他們害他滑落山坡,各個表現得誠惶誠恐。
「公子,方才、方纔那是忙中出、出、出錯。」
「小的們已、已經派人,去找大夫過來……」
「……檢查您尊貴的身軀有沒有摔壞?」
「行了,閃遠一點。」龍翔鳳一個手勢,制止旁人的囉唆,接著他微微俯身,在眾多訝異的目光裡,親自扶起不安的雪珍珠。
眾人見狀,紛紛露出了意想不到的神色,在這貧瘠苦寒的雪山竟有如此鮮妍奪目的姑娘?
「總算找到你了!」龍翔鳳見她站穩,二話不說,狠狠抱緊她,像要勒死她一般令她無法再離開自己!「你住附近?」
眾人有默契的退開,當下明白了主子千里而來,在這冰天雪地裡找什麼。
「我住那裡。」雪珍珠指了指林邊的兩間屋子。「我姨娘也在。」
「你哥哥不在?他帶你離開京城走得真快!如今人到哪去了?」龍翔鳳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雪珍珠正小心的呵出熱氣,送到她破了皮的指尖。
「我哥哥出門辦事了。」她抬頭,剛好看到他困惑的臉色,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笑道:「這不是你弄的,我自己挖人參挖傷了手,你不必難過。」
「我沒有難過!」
「又說違心話了,像那天晚上,嘴巴說不要,身子卻纏著我不放。」她蒼白的臉上映著兩團紅艷艷的粉暈,為她增添了嬌麗的美。
「住口,不許提那天晚上的事!」龍翔鳳的胸口發癢了,難以解釋為何分別了一個多月,再見到雪珍珠,對她的熱情卻未消減,反而愈加濃烈?
「是你先提起的……」她好無辜。
龍翔鳳遙望蒼天,無語了。
他問過自己,得到什麼才能滿足?
成功的政見?君臣的讚賞?全不是,自小貴為太子的他,在超凡自信的維護下,什麼都不缺!
因為不知缺少什麼,他也不知追求,以致從未品嚐到滿足的滋味;而今望著雪珍珠,他的心卻漲得滿滿的,令他意識到以前有多麼空乏。
此刻迴盪在心窩又甜又酸的滋味,使他知道什麼是滿足!
「別杵在這兒,我帶你進屋子。」雪珍珠主動握著他的手。
他卻拉住她,一動也不動,舉起她的手指,細細打量,片刻後才開口道:「你就是用這雙手為我摘了一床的花,成為橫掃御花園的採花大盜?」
「採花大盜?這稱呼……不適合我吧?」
「寶貝兒,我會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的!」他重複了她強暴他時說的話。
「哎呀!別這樣,你真不知羞恥!」旁邊還有人在呢!
「……」
「你的臉色不太好,幹嘛咬牙切齒的,很冷咩?」
「……」他忍不住出手,掐住她的臉蛋。
她喊痛,他也不放手。
但他的力道卻不受控制的減輕了,擰弄漸成摩挲,他的氣息有些亂,為她羞澀的嬌態情生意動。
他喜歡這個姑娘,只有她能令他又愛又恨,念念不忘。
即使她沒有高貴的身份,即使她有一張令他卻步的臉,他還是要她,還是只想要她!「你的臉是發燒還是抹了胭脂,怎麼紅得像染了顏料一樣?」他好想咬一咬、親一親。
「你說這個?」雪珍珠點了點被他欺負的臉頰,納悶的告訴他,「這是凍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