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華甄
「不,這也正是小弟要跟兩位兄嫂談的事。」羅宏擎沉吟著對他們說道:「有人要綁架嘯月的事和我們今天找到那艘船的事目前都不要聲張,免得驚動了對手。依小弟看來,此事不單純,我會再暗中派人調查。」
秦嘯陽想起先前在江邊的事。「哦,這就是先前我們找到船時,你故意說不是那艘,還讓黃茳藏好那把鳥銑的原因嗎?」
「正是。」羅宏擎點頭,查到船和火器時,他確信這裡面一定有個陰謀,他得不動聲色地盡快查出。不過在那之前,他得將最不放心的嘯月安置妥當。
「小弟時間不多,所以需要兩位幫忙保護秦姑娘,她出門時一定得有人跟著,光五兒不行。另外,要多留心接近她的人。」
「這沒問題,我會安排。」秦嘯陽保證道。
「還有,嫂子是否知道,秦姑娘是否得罪過什麼人?」
秀雲馬上肯定地說:「不會,嘯月一向討人喜歡,不曾得罪過人。」
秦嘯陽也持同樣的看法。
「那好。」羅宏擎說:「如果有任何發現,一定要馬上派人告訴我。」
「行!」秦嘯陽和陸秀雲同時點頭。
羅宏擎再看著秀雲,遲疑地問:「秦姑娘還好嗎?」
「還好,就是說累。」秀雲想起了什麼,馬上笑著賠禮道:「羅大人千萬不要為嘯月妹妹今早的行為生氣,她從來沒有打過人,這是第一次。」
「打人?嘯月會打人?」秦嘯陽驚訝地問,他因為一整天都沒回家,所以還不知道嘯月在戒然居發生的事。
秀雲簡單跟他說了一下,因為當著羅宏擎的面,也沒有多說。
「喔,嘯月居然會打架?醋性挺大的嘛。」聽妻子三言兩語講完後,秦嘯陽仍難以置信地看著羅宏擎,而後者則是一笑置之。
「她就是在吃醋。」秀雲點頭。「可自己還不知道呢。」
「我可以見見秦姑娘嗎?」羅宏擎要求。
想到方才嘯月還很不平順的情緒,秀雲猶豫了,可面對他期待的目光又不忍拒絕,便說道:「我去看看,如果她還沒睡就讓她過來。」
可是當秀雲回到嘯月的房間時,看到她已經蒙頭大睡了,於是想輕輕掀開她頭上的被子讓她好好睡,可是被子卻被她緊緊地抓住了,說明她並沒有睡著。
她隔著棉被喊。「嘯月,快起來,羅大人來了。」
「誰?!」聽到她的話,被子裡的人猛探出頭來。
秀雲看到她閃著淚花的眼睛,驚訝地間:「怎麼哭了?」
「誰哭了,我才不為那個悶葫蘆冷性子的男人哭呢!」嘯月否認,可她的話已經不打自招地承認了在為羅宏擎落淚。
秀雲心中有數,也不點破她,逕自拿起她椅子上的衣服。
「來吧,快穿上衣服,羅大人在外面等著呢?」
「外面?他到家裡了嗎?」嘯月驚慌地指指房門。
「當然,跟妳哥一起回來的。」
「哥幹嘛讓他來?!」嘯月生氣地說,現在對他還有氣,她怎麼會見他?再說此刻她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就更不願見他了。「讓他走,我不要見他!」
說著,她又把被子拉上了頭,說什麼都不肯起來。
「嘯月,大人特意來想見見妳,妳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吧?」
「不給!」蒙頭躺著的嘯月賭氣說。
見她倔脾氣又犯了,秀雲知道這樣子逼她出去也不會有好結果,只好說:「那好吧,妳好好睡,改日再去跟大人見面。」
嘯月不答,心裡卻在想:見了面又能說什麼?
看到秀雲獨自前來,秦嘯陽問:「嘯月呢?」
秀雲搖搖頭,對羅宏擎說:「實在抱歉,嘯月妹妹不舒服,已經睡了。」
羅宏擎察言觀色,自然明白是嘯月不願見他,不由心情黯然,但心中還是有事放心不下。「嫂子可發現她身上是否有傷?」
秀雲點頭,尚未開口就被秦嘯陽插了話。「傷?嘯月怎麼會受傷?」
見他著急,秀雲忙說:「沒大傷,就是手腕、胳膊和腿上有不少瘀傷。」
「哪裡來的瘀傷?」秦嘯陽蹙眉一想,轉頭看著羅宏擎。「宏擎,她手上沒什麼力,就算對你或那位楊姑娘動了手也傷不了人,可如果你……」
聽說她身上有傷,羅宏早已心痛自責不已,此刻一聽大哥口氣,知道他誤以為自己對嘯月動了手,頓時急了,截斷他的話道:「大哥誤會了,宏擎永遠不會對秦姑娘動粗!」
秀雲也不滿地拉拉丈夫。「這事不能怪羅大人,嘯月說是她跌倒摔傷的,可現在看,應該是那兩個男人綁架她時碰傷的。」
「沒錯,那正是小弟詢問的原因,怕她有傷不說,耽誤了治療時間。」
「老弟莫氣,是大哥錯怪你了。」秦嘯陽向他道歉。
「大哥愛妹心切,宏擎何氣之有?只是秦姑娘那裡,還望嫂子多費心照顧。」羅宏擎對他們抱拳告辭,沒能見到嘯月,他感到很失望,可也只能如此。
送客的秦嘯陽看著一向灑脫,如今卻被自己的妹妹害得神情沮喪的義弟,憂慮地說:「你跟嘯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羅宏擎歎了口氣。「大哥,令妹是小弟今生最大的麻煩。可是無論怎麼麻煩,我一定要娶到她!」
他無奈又堅決的語氣讓秦嘯陽笑了。「很好,大哥定助你一臂之力!」
羅宏擎沒再說話,帶著黃茳、陳生往海衛所走去。
他得從近日海盜的活動查起,找出那幾個黑衣人的窩藏地點。
想到有人正將魔爪伸向嘯月,他的憂慮就如同這黑夜一般壓迫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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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沒用的歪瓜劣棗!」
就在羅宏擎為秦嘯月的安全感到憂慮難安時,遠離刺桐港的南灣碼頭附近一幢石屋內,一個紫銅臉的粗壯男人正對著跪在他面前的三個黑衣男人咆哮。
這三個男人果真長相不端,難怪被罵「歪瓜劣棗」。年紀最大的那個長了個朝天鼻,最小的有張歪嘴,介乎於兩者之間的,則是個獨眼。
他們原是一幫流竄海上搶劫作案的海盜,後來因為新來的提舉市舶司加強海上防範,幾次打擊使得他們東躲西藏,無處作案,剛好遇到紫銅臉帶領的倭寇,於是被拉入伙,為其提供陸地上的定居點,成為他們屠虐同胞的幫兇。
「什麼地方不行,偏要跑到人家眼皮底下去動手?!」紫銅臉繼續怒罵。
朝天鼻戰戰兢兢地屈身求情。「老……老大息怒……」
「息你娘的怒!主上馬上就到,見不到人,我就將你等交給主上處置!」紫銅臉男人怒氣勃發,一腳踹在他的身上,他立即往後倒下。
跪在中間的歪嘴見狀,頓時嚇白了臉,對紫銅臉說:「老大,這次不能怪屬下們無能,實在是那丫頭最近都不出門……」
「閉上你的歪嘴!你還敢跟老子說理由?把火器忘在船上,給官府留了底,你小子也活到頭了——來人!」紫銅臉殺氣騰騰地高喊。
立刻,他身後出現兩個壯漢和一隻大竹籠子。「按規矩處置!」
一看到竹籠子,歪嘴頓時面如土色,聲嘶力竭地哀求。「老大……求你,不要把我裝籠沉海!我去,我去抓那女人!我再去啊……」
可是他淒厲的叫聲很快就被一塊布堵住,變成模糊不清的「嗯嗯」聲,而他的反抗在那兩個壯漢面前就如同小雞在老鷹爪下掙扎。最後他只能將恐懼、乞求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另外兩個男人。
「求老大開恩,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被踹過一腳的朝天鼻伏地磕頭。
可紫銅臉毫不動心,那兩個大漢立即將被捆綁住的歪嘴塞進了竹籠裡。
「老、老大,請……請放過阿四吧,我們保……這次保證得手!」跪在地上一直沒吭聲的獨眼男子儘管瑟瑟發抖,但還是忍不住替同伴求情。
「蠢才!」紫銅臉對著他啐了口,凶狠地罵道:「若非看在你小子掌船有一套,留著還有用,老子一樣要你的命!」
他這聲怒喝,讓被罵作蠢才的獨眼哆嗦得幾乎要倒下。
紫銅臉再看他一眼。「好吧,這次就依了你!不要再讓我失望!」言畢,他猛地一腳踢在竹籠上,對那兩個執法者說:「放了他!」
籠子被打開,他又惡狠狠地對朝天鼻說:「記住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五日內如果沒把人帶上成至號,你們都得沉海!」
「謝老大開恩……謝老大……」朝天鼻磕頭如搗蒜。
「黑子!」
「是,屬、屬……屬下在……」地上哆嗦得如同在篩糠似的獨眼應道。
「不許發抖!」紫銅臉一聲怒吼,獨眼更加哆嗦,本來就瘦小的身軀更縮得像個球。
顯然,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怕極了這個凶神惡煞的老大。
「不中用的東西!」紫銅臉厭惡地命令。「這次得找艘能出海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