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娘子請上座

第16頁 文 / 馥梅

    「莊主、二莊主,您們可回來了。」醉陽山莊的管家典祿立即跑了過來,看見被他家莊主牽著手的姜綺瑤時楞了一下,顯得頗為吃驚,再看見後頭的姜小路時,更是驚得差點跌在地上。只要不是瞎子,一看就知道那絕對是莊主的孩子,怎、怎麼莊主才離開三個多月,就冒出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吹氣的嗎?

    「典祿,老爺呢?」帶著家人往懺園去,一邊詢問跟在身旁,似乎有什麼事要稟告的管家。

    「回莊主,老爺在房裡歇著呢。」他立即說。

    「這個時間?」司徒逸訝異。

    「喔,是這樣的,老爺昨兒個不知道為什麼跑到後山去,結果不小心摔斷了腿。」典祿解釋。

    「摔斷腿?嚴重嗎?」他望向弟弟,看見他眼裡有著同樣的疑惑。

    「大夫說,骨頭長好之前不能勉強下床,否則那只腿可能會廢了。」

    司徒逸皺眉,跟弟弟若有所思的相視一眼,最後司徒烈轉身先行離去。

    「我知道了。」他露出一貫的溫和笑容。「阿爹、綺瑤、小路,我派人帶你們到懺園去休息,山莊裡的任何地方和任何東西你們都可以去、都可以使用,任何人也都可以使喚,毋需拘束,好嗎?」

    「不用擔心我們,你去探望你爹吧!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姜老爹揮揮手。

    司徒逸輕撫妻子略帶不安的臉,再拍拍兒子的頭,轉頭吩咐管家。「典祿,他們是我的岳父、妻子和兒子,你帶他們到懺園去。」

    「是,莊主。」典祿一拱手,朝姜家三口道:「岳老爺、夫人、小少爺,請跟小的來。」

    司徒逸轉向衛琛和狄瑮。「你們跟上去,好好守著,知道嗎?」

    「是,莊主。」他們恭敬地說。

    「我去探望我爹,等會兒就過去。」司徒逸對他們淺淺一笑,目送他們離開之後,立即轉往戲春園。

    戲春園在醉陽山莊的東側,出了邸宅東門的探春亭便可入園,園裡共有三閣五軒,是他爹梁和修的院落,其中尋春閣便是他的寢房。

    尚未踏上尋春閣的台階,便從敞開的大窗望見立於窗前的弟弟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進屋。

    「爹呢?」司徒逸低聲問。

    司徒烈向後比了比。「在裡頭躺著,兩個美婢在一旁伺候。」

    「你認為呢?是真是假?」

    「呵,你人都在這裡了,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司徒烈冷笑。「他們呢?」

    「一路顛簸,他們都累了,我讓典祿先帶他們到懺園去休息,衛琛和狄瑮跟著,不用擔心。」

    「這下可好,爹有話可挑剔了,你應該先帶妻子來這裡『拜見』公公的。」他又是嘲諷的一笑。

    「無所謂,他們的身體比較重要。」司徒逸並不在乎,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麼做,他爹對姜綺瑤都有意見。

    「莊主、二莊主。」裡頭的美婢款步走出,風情萬種的朝兩人一福。「老爺有請。」

    「看來已經準備好了。」司徒烈挖苦的低語。

    司徒逸無奈的一笑。「進去吧!」

    一個時辰後,兩兄弟才表情不依的走了出來,來到司徒烈居住的影園。

    遣退幾名僕從,兩人在湖中亭坐下。

    「我差點以為你又要當一個『孝順』的乖兒子了。」

    司徒逸瞥了一眼弟弟,扯開一個無奈的苦笑。

    「你不是說了,想想他們母子,我就會知道該怎麼做。」他遺憾的說:「我只是沒想到爹竟然會這麼……」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大言不慚?不知羞恥?」司徒烈主動提供形容詞。

    「烈!」這個性子到底像誰呢?「你對爹真的沒好話呢。」

    「抱歉,這也是爹從小身教教得好,耳濡目染之下,變了樣也不能怪我。」司徒烈聳肩。那個爹啊,以為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在他面前從來不避諱,所以很多事他都清楚,卻因為不想大哥離開,選擇了沉默。

    「你覺得在我拒絕爹之後,爹下一步會怎麼走?」

    「既然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我想他不會介意把你出賣給鷹幫吧!」司徒烈理所當然的說。

    司徒逸一震,實在很難接受自己的親爹竟然會做這種事。

    「還是不相信?」司徒烈挑眉,斜睨著他。

    「是不太能接受。」

    「那麼我再告訴你一件前塵往事,我想你就會相信了。」司徒烈背過身,閉上眼,「七年前,你之所以中毒,以至於無力反擊,被楚流雲逼落懸崖的事,咱們的親爹就是主謀之一。」

    司徒逸踉蹌地退了一大步,跌坐在石椅上,一臉震驚。

    「為……為什麼?!」臉色蒼白,他表情沉痛地低問。

    「你忘了那年發生什麼事嗎?」司徒烈似乎對他的震驚沒有什麼感覺,淡淡的提醒,「那年外公去世,你接掌莊主之位,爹要你做什麼?而你是怎麼回應的?」

    「爹要我把莊主令牌交給他。」他驀地想起當年的事。「然而外公臨終前囑咐過,如果有一天我不打算坐莊主之位,莊主令牌只能交給你,除了你,絕對不可以交給任何人,包括爹,所以……我拒絕了爹的要求。」

    「然後不到一個月,就出事了,只可惜莊主令牌和你一起失蹤,楚流雲和爹為了掌控醉陽山莊,只能留下我的命。」司徒烈躍上欄杆,語氣像是在說什麼不相干的人。

    「當年我回來時,為什麼你什麼都沒說?」

    「我為什麼要說?」他嗤笑反問,「說了,你會大義滅親,殺了爹嗎?不,你不會,你只會以德報怨,原諒爹的作為,既然結果還是一樣,那我為什麼要說?」大哥不像他這麼冷血,說了,只會讓大哥痛苦,那又何必說?

    「我真不該帶他們回醉陽山莊。」司徒逸沉痛的說。

    「現在終於瞭解我不贊同你的提議不是因為鬧彆扭了吧!」他斜眼嘲弄。

    「原來你聽見了。」

    「說得那麼大聲,死人都聽得見。」司徒烈不滿的撇開頭。

    「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既然回來了,又知道了這件事,我便不能什麼事部不做就離開。」

    「我就知道。」司徒烈有點不耐,「請你搞清楚,在你將莊主令牌塞在我的枕頭下,然後離家出走的那一天開始,醉陽山莊就不是你的責任了,尤其剛剛你又拒絕爹的『建議』重新掌理醉陽山莊,就更不應該多管閒事。」

    「沒辦法,誰叫你是我的弟弟,我無法坐視不管。」司徒逸一臉愛莫能肋。

    這讓司徒烈整個火大。「你這種個性真讓人受不了。」

    「沒關係,你不討厭就行了。」他有點皮的回應。這個弟弟啊,其實是面冷心熱——雖然「熱」也是要看對象就是。

    「誰說我不討厭,我討厭死了!」司徒烈氣呼呼的賞了兄長一個白眼。

    「那接下來呢?烈,你有什麼打算?」

    沉下眼,他的眸中滿是蔑意,「我猜想,爹在你這邊得不到好處之後,一定會和楚流雲聯繫,我們現在的優勢就是,他們似乎忘了當初有這麼一個小男孩見證了他們的所作所為。」真是愚蠢得要命,以為十歲的小孩什麼都不懂嗎?「我們有了防範,就能以不變應萬變,從現在開始,一切吃食都要注意,免得他們故計重施。」

    「烈……」司徒逸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司徒烈望著他,他太瞭解這個大哥要說什麼了。

    「只要爹這一次能安分不惹事,那我便不會對他怎樣,他還是能留在山莊裡享盡榮華,我只能做這個讓步。」

    司徒逸微微一歎。他知道以烈的個性,這的確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可是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個爹,不可能安分守己。

    正事談完,司徒烈開始趕人。「你該回懺園去了。」

    「是該回去了,免得綺瑤擔心。」司徒逸順從的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烈。」

    「幹麼?」

    「烈,你不是一個人,知道嗎?」

    司徒烈撇開臉,好一會兒,才低低的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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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懺園,是一處獨立的宅園,與司徒府主宅相隔著兩座大院,以及一池碧藍。

    由西側的月洞門入圍,門額上,龍飛鳳舞的書著「懺園」兩宇,一入園,便是一個雅致的庭院,南面沿牆堆築土石小型假山,座北則有花廳三間,平日有客來訪,便是擇其一招待。

    繞過花廳東側往北,景觀為之一變,忽見假山流水,高大的假山有走道可登山,山頂建有八方單簷小亭,名為「納涼亭」,坐於亭中可鳥瞰懺園東西兩半部的全景,也可以遠眺園外,天氣晴朗時,還可以看見遠方的仙暇山山巔。

    這裡,是姜綺瑤最愛待的一個地方,除了能看見仙暇山之外,還能看見庭院裡,司徒逸教兒子練劍的情形。

    「綺瑤,妳覺不覺得阿逸有心事?」姜老爹端著一盤點心和一壺酒來到亭裡,放在石桌上,視線望著庭院裡練武的父子,低低的問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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