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馥梅
唉,早知道這兩顆石頭是說不通的,所以才遣開他們,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被姓谷的那傢伙給擺了一道,讓他們給纏上了。
「好吧!既然你們執意,我也無話可說,不過要跟可以,從此刻開始,我不想再聽見『莊主』這兩個字。」
「是,公子。」
「走吧!」他將包袱丟給衛琛,率先縱身沒入黑暗中。
衛琛與狄瑮緊跟在後,眨眼間,三人便消失在夜色中。
須臾,一名僕從喘著氣跑進降霄樓,來到門前,恭謹的敲著房門。
「莊主,老爺有請,請莊主到大廳去。」只是他等待了好久卻不見回應,疑惑的再重複一次,結果依然一片寂靜。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門,結果那扇門竟然咿呀一聲開啟,狐疑的探頭進屋,雖然燈火通明,可卻不見人影。
眼尖的僕從看見廳裡中央的桌上放著一封信,心生不好的預感,衝進屋拿著信便跑。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莊主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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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逸望著不遠處那傾頹的木屋發呆。數年的時間,讓一間溫馨的小木屋變成如今荒廢的狀態,只因為它那匠心獨具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是觸景傷情吧。他忍不住抬手捂上依舊泛疼的胸口。這裡頭,也如這棟破屋一般千瘡百孔,只因為裡頭的主人已成一縷芳魂……
為什麼他還要來到這裡?
緬懷過往?
那只是徒增傷感罷了,可……他卻在出了城之後,三天不眠不休,毫不遲疑的往這兒而來……
或者是因為,這個地方一直是他亟欲前來的,只可惜,人事已非,他只恨為何當初不能拋下一切,早一點回來!
他的摯愛,他唯一認定的妻啊……
衛琛和狄瑮站在司徒逸身後交換了個眼神。莊主站在這山頭,望著那間破敗的小木屋已經整整兩個多時辰了,他們無法瞭解,為什麼這樣一間破屋子能吸引莊主,讓他像失了神般,眼也不眨的直望著它。
雖然他們很不想打擾他的冥想,可看看天色,不僅夜即將蒞臨,那陰霾暗沉的烏雲也顯示不久之後,此處將降下一場大雨。
「莊……公子,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客棧?」衛琛揚聲,恭敬的問。
對於他的差點「失言」,司徒逸沒有追究,深知以他那耿直的個性,這叫了十年的稱謂,要完全改過來恐怕還得多花些時間。
沉默了好久,他才答非所問地道:「衛琛、狄瑮,你們認為這兒風景如何?」
他倆相視一眼,最後由狄瑮開口,「此處背山面水,山高水長,風景秀麗,宛如一處桃源仙境。」差就差在那間破屋子壞了整體美景。
只不過,莊主看的偏偏就是那間破屋子,而非四周的環境。
「那……如果我說我們就在這兒落腳,你們認為可否?」他終於邁步,緩緩往那間破屋子走去。
在這兒落腳?兩人一陣錯愕,隨即跟上。
「公子的意思是今夜不回客棧,『暫時』在這兒住上一宿?」衛琛問,兩人心裡都祈禱著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不,我的意思是,往後我們就住在這兒,至於要住多久,端看到時候我的心情決定,如果沒有不速之客找上門的話,就這麼住下來也未嘗不可。」
就這麼住下?不會吧!
「可是這間屋子……看來不怎麼適合居住。」
「無妨,反正這兒景色怡人,屋子雖然有些破舊,但是稍事整理,還是能住得舒適……」司徒逸站在小屋門前,輕輕地推開木門,誰知木門竟然砰地一聲,整扇門板倒在地板上,揚起一片塵上。
三人皆是一楞,久久——
「看來光是『稍事整理』是不夠的。」狄瑮看著那扇門板,輕聲咕噥。
衛琛的視線從沒了門板的門口望進屋內,下了結論。
「公子若真要在這兒落腳,得『大興土木』才成。」
「既然如此,咱們就來大興土木吧!」司徒逸笑了笑,不以為忤,且說做便做地將衣袖綁縛,走進屋裡開始準備清理。
「咳咳!」只是才一動便塵上飛揚,立時引來一陣嗆咳。
「公子,這些雜事屬下效勞便成,您到外頭歇著吧!」衛琛急忙道。
「不,我另外有事要你們去張羅。」他環顧室內。「勞煩你們去幫我準備建屋的材料和工具,我要親手重建這間木屋。」
「什麼?!」衛琛驚愕。
「公子,屬下可以請工人……」狄瑮道。
「不用了,我想親手整修這裡。」司徒逸打斷他。
「這……是,公子,不過採買材料和工具的事,屬下一人去辦便可,讓衛琛留下來保護公子。」狄瑮立刻接口。
司徒逸沒有異議,踏出屋子抬頭遙望著前方那座山。記得那裡有一處隱密的山谷,那是他是與她初見的地方,在材料和工具齊全之前,看來自己還有時間可以舊地重遊。
第二章
山林寂靜,靜得連一聲蟲鳴鳥叫都聽不見,恍如山雨欲來,又好似能聞到危險的氣息。
一名年約二十三的女子,眉宇間英氣颯颯,單膝跪於粗壯的樹幹上,手上搭著弓與箭,蓄勢待發。
她身著獸皮勁裝,暴露在獸皮外的手腳呈現出健康的麥芽色,小小的巴掌臉五官清麗、純美,明亮有神的精銳大眼緊盯著不遠處的獵物,那是一隻長著長長獠牙的野豬,正衝撞著一棵大樹,暴烈且危險。
箭矢破空而出的聲音倏響,林中雁鳥驀地高飛,逃命去也。僅眨眼間,就見那銳利的箭尖嗤地一聲,沒入突然感到凶險而抬起頭來的野豬胸口,一箭命中,野豬只來得及慘嚎一聲便倒地不起。
女子沒有多做等待,立時從樹上躍下,直接來到野豬屍體旁。
「終於讓我逮到你了。」她踢了踢野豬的屍體,然後蹲下身子,「嘿咻!」一聲嬌脆的吆喝聲響起,她便將那頭比她重上好幾倍的野豬給扛上肩,準備回家。
「綺瑤!」山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呼喚女子的聲音。
「是大斧。」姜綺瑤眉微蹙,停下腳步,將肩上的重量卸下,等著來人出現。
果然,只一會兒,伍大斧高大敏捷的身軀便躍過幾個陡坡來到她的跟前,被陽光長年洗禮的古銅色粗獷五官在看到她腳邊的獵物時,不悅的皺了起來。
「我不是說了,要獵大豬一定要找我一起來嗎?難道妳不知道牠有多危險嗎?!」他又擔憂又惱怒的瞪著她。
「你也看到了,倒下的是牠,現在說這個不嫌多餘嗎?」真是怪咧!獵物都倒在腳下了,還在對她說牠有多危險!
「萬一有意外呢?到時候妳應付得來嗎?」伍大斧氣她不懂得保護自己,她是有一身狩獵的好功夫沒錯,但是總有萬一吧!如果野豬沒有一箭斃命呢?她敵得過受傷發狂的野獸嗎?
「可是沒有意外啊!」姜綺瑤聳肩,「別這麼瞧不起我,大斧,我的能力可不比你遜色。」她直覺他是瞧不起她。
「我沒有瞧不起妳,是……」
「沒有就好啦!這樣好了,既然你來了,大豬就交給你扛回我家,順便分一半肉讓你帶回去吧。」她豪爽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背,率先離去。
伍大斧只能無奈的瞪著那嬌小卻活力十足的背影。從得知她自己上山獵野豬到這追來的一路上,他的擔憂彷彿是個笑話般。
「大斧,你還發什麼楞啊?不想扛的話說一聲,我可以自己扛回去。」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她回過頭來,看著還在發楞的人說。
「就來了。」他彎身,毫不費力的將野豬扛起,趕上她的腳步。
「姜老爹的傷勢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他打破沉默。
「要不是小路擋著,阿爹早就下床到處晃啦!我想傷勢的確是好得差不多了。」
他恍然大悟。「難怪妳急著上山獵大豬。」
「就是嘛!我如果不趕緊將這頭傷了阿爹的大豬給獵回去,等阿爹傷勢一好,他肯定不知死活的又要來找這頭大豬報仇,到時又傷了哪裡事小,死了倒有可能!」
年紀大了又不服老,加上傷勢剛好,不死在野豬長長的獠牙下才怪!
「妳確定是這頭大豬嗎?」
「當然確定!看看牠的左眼眉,不是有條傷疤嗎?」
伍大斧側頭望了一眼。的確是有條傷疤。
「那就是阿爹上次送給牠的。」
「姜老爹肯定會很高興。」
「高興?才怪咧!阿爹會很失望、很生氣!」姜綺瑤皺皺鼻子,對她爹的個性瞭若指掌。
「為什麼?」他疑惑。
「因為這大豬是阿爹發誓一定要獵到的,這是一種自我挑戰,結果我多事把牠獵回,他當然要失望生氣啦!」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還要問咧?像她,就發誓一定要獵到仙暇山那頭巨大虎王,如果有人早她一步獵到,她也會非常失望的。
「可是妳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