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子心
幾乎雙腳才一著地,龐子夜即慌張的推開他,好似他身上長了跳蚤一樣,急急退開。
「你的手下去問過我?」大眼直盯緊他,她連喘息都靜止了,因為緊張。
莫非,他已摸清了她的底,知道了她的身份和任務?
龐子夜戒備地一手摸到大腿上,隔著柔滑的布料,她探到了習慣性繫於大腿內側的短型手槍。
那是她最好的防身武器,過往也曾經助她在幾個案子的危險過程中,化險為夷。
貝威廉看著她的神情,不疾不徐地開口,甚至沒遺漏她極細微撫過身下衣料的動作。
「是去問過了,不過好可惜,因為你沒告訴我姓名,所以我的手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飯店的經理說,清潔組的人員也愛莫能助,因為這幾日找的一些年輕清潔工,多半都是打工性質,有的做半天、一天,就不做了,想找到人,反而有點困難,何況……還沒有姓名。」
如果龐子夜能再細心一點,其實不難發覺貝威廉嘴角微微掀動,揚開一抹淺淺弧度。
他在笑,淺淺地、不易查覺的笑。
為了逗她,他掰假話掰得挺開心的,看她時而因他的話而面露緊張,時而又為他的解釋而突然鬆懈,他就忍不住地希望自己的邪惡升級、升級,再升級。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末了,他還不忘明知故問一下。
「我……」龐子夜差點因他的話而順口報出自己的姓名,「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彼此姓名?」
輕輕一咳,緊繃的神情較鬆懈了下來,龐子夜將原本壓在手槍上的手移開,順便撫了撫裙擺。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我倒是覺得我們挺有緣的。」
只是不知道這是善緣?還是孽緣?
貝威廉衝著她咧開嘴,笑開一口白牙。
誰跟你有緣呀?我只想搜到你的犯罪證據,送你去坐牢!
龐子夜看著他,不喜歡他的笑,很想這樣告訴他,然而,她也知道不可能,所以唯有虛假的擠出一抹僵硬的笑。
「我不喜歡油腔滑調的男人,尤其討厭洋人。」
睨了貝威廉一眼,龐子夜暫且忘了洗手間外有炎門的長孫炎和他的手下,居然大剌剌地越過他,就要朝外頭走去。
貝威廉突然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我父親是香港人,母親才是英國人。」
所以,他可一直是以半個中國人自居。
龐子夜停下腳步,一對靈動眸光似雷達,火速移到被握著的手上,「我才不管你的雙親是哪裡人,你的外貌一看就是個洋人!」
所以她討厭?才怪!在中情局裡工作多年,她的同事幾乎清一色皆是洋人,要真討厭他們,早就做不下這份工作了。
「原來你有種族歧視的觀念!」一抹笑深深地鐫烙上貝威廉的頰靨,抓著她的一手驟然使力,他就是要讓她掙不開來。
他的力道、他溫熱的掌溫,不住的透過被扣得死緊的指節傳過來,龐子夜幾度掙扎,仍甩脫不了。
她告訴自己不慌,不是因為甩脫不了他,而是他的力道、他的溫度是那麼的明顯,明顯得似一張網,一張會蠱惑人心、魅惑人為他心動的網,就像擅於勾撩之術的惡魔一樣,只需在頃刻間,就能教她沉淪得永不見天日。
「就算是,又如何?」她執意抽回手,然而他卻抓握得更牢。
「這樣不公平!」他臉上的笑依然散漫、慵懶且有點雅痞味。
「放手!」龐子夜已漸失耐心與他周旋。
貝威廉怎可能如她所願,對於大掌中握著的纖柔手掌,他可滿意極了,「要我鬆手也可以,除非你答應我,公平以待。」
公平你媽啦!龐子夜好想對他罵髒話,如果她的修養再糟一點的話,她肯定會。
「你放不放?如果不放,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在中情局裡幾年的訓練
下,一些手腳功夫,她也習得了不少。
「喔喔喔,你生氣啦?」她發起脾氣,靈動的眼中似點上了兩簇火花,讓貝威廉的心驀地一顫,不禁看得有些著迷,「要鬆開你也行,用一個吻,換你一手的自由。」
龐子夜一聽,烏亮的眼張得更大,雙眸瞪他瞪得更用力,「你要是真敢吻我,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她的要脅根本起不了作用,貝威廉凝睇著她,握著她的一手驟然使力,突然間將她給扯近,力道之大,讓人措手不及。
「親愛的可人兒,對不起了,我似乎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從小到大,我最不怕的就是人家的威脅!」說著,他的俊臉移近,陰影罩上了她,頭一低,狠掠地吻住她。
有威脅,才有挑戰性;有挑戰性的東西,掠奪起來才會有成就感!
「嗯、嗯、嗯……」龐子夜左閃右躲,怎可能乖乖迎合他。「我警告你,你這個混蛋,要是再不放開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打爆你的頭!」
「我期待那天的到來。」貝威廉抬起俊臉來,只有在初時輕輕的銜觸過她的唇瓣,對於她接下來極端不配合的閃躲扭動,他視為一種挑戰。
她已徹徹底底的挑起了他對她的興趣,有挑戰才有獎賞,有征服才會有征服後的快感,他一定要馴服她,馴服這一頭極具挑戰性的小母獅。
「你不用得意,或許就是等一下!」龐子夜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說。
「Anytime,Anywhere!」迎著她瞪視的眸光,貝威廉嘴角的笑仍舊燦爛耀眼,一低頭,這一次,他準確無誤地攫住她的唇。
龐子夜仍想閃避,不斷搖晃著腦袋。
「該死的你……唔……唔唔……」
他用一手箝住她掙扎的雙手,壓制在她的頭頂,另一手則托撐住她的後腦,讓她無法掙扎,甩脫不開他的侵略。
「唔、唔唔……」龐子夜還在掙扎,因為心悸、因為害怕、因為他舌頭的侵入,她渾身漸漸虛軟,心跳與他一致,一股奔放的熱流縈繞全身,勾引出她心靈深處的渴望。
終於,她以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別沉淪,哪怕她已虛軟,幾乎在他的懷抱中投降,任其為所欲為。
「喔,該死的!」咒罵聲突地拔地而起,貝威廉突然鬆開箝制著她的雙手,退開一大步,用一手搗住嘴巴,一雙水藍湛亮如海的眼瞳,不可置信地直盯著她。
她咬他?!她居然敢咬他?!
就在他完全沉浸在甜美、誘人到足以讓人沉淪的溫熱氣息中,甚至為此顫慄、驚歎、歌頌著前所未有過的驚愕感觸時,她居然咬他?!
貝威廉的一手搗著薄略的唇,點點血珠由指節間的縫隙滾出,滑落。
「是你自做自受!」看著他指縫中的血漬,龐子夜驟然心虛。
有一點點的不捨,但很快地被逼迫拋棄,她的理智主宰一切,同情和愛只給正大光明的人,不是這種登徒子。
貝威廉看著她,目光灼烈。
鬆開搗住嘴巴的手,他移回眸光,盯著掌中血紅色的痕跡。
該生氣的,不是嗎?然而,他沒有,不但沒有,反倒以極緩慢的速度,微微揚開唇瓣,高掛起他一慣慵懶散漫的笑。
那笑容讓人頭皮發麻,心生畏懼。
「如果,得拔光你的牙,以後才能吻你的話,我一點都不會猶豫!」
他的話、他的表情之認真,讓龐子夜嚇得往後倏退了數步,一手才摸到門板,她連思考都來不及,拉開門就要往外逃。
「喂,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的好友就是台灣黑道中最有名的炎門的門主——長孫炎,現在還在咖啡館裡。」貝威廉整整衣衫,語調輕鬆地在她身後喊。
既然她是CIA的人,他相信她不至於沒聽過炎門的長孫炎。
果然,龐子夜馬上頓住腳步。
氣憤地握緊雙拳,她甚至將指節握得發白,纖細的節骨暴突了出來。
貝威廉望著她的身影,故意深歎一口氣,朝她走過來。
「你在這兒等等,我看今天咖啡也喝過了,不如就由我出去跟我的好友說一聲我們該走了,然後你視情況再出來吧!」
他來到她身旁,伸來一手欲拍拍她的肩。
然而,龐子夜仍然是不領情,她閃他,如避瘟神一樣。
「不用你假好心!」她惡狠狠地瞪他,似在警告,你如果敢再吻我,我一樣會咬得你滿口是血!
貝威廉哪會在乎她那不具任何威脅性的警告,相反的,她的話撩動他更想馴服她、佔有她的渴望,倒是挺成功。
「我不會放過你的!」他嘴角仍掛著一貫的笑,無聲息的將俊臉移近她,在她耳邊輕聲說。
龐子夜嚇得退開一步,渾身竄過一陣顫慄。
「乖,我走了,聽話,幾分鐘之後你再出來。」他伸來一手欲摸她,龐子夜又是一閃,避他避得遠遠的。
貝威廉看著自己落空的一手,再度調轉視線看著她,哈哈笑了數聲,隨即轉身離去。
「我一定要逮你去坐牢,要不然,我就不姓龐!」
耳畔迴響著他誇張的笑,腦中迴盪著他輕佻戲弄的動作,龐子夜氣得一遍遍用力抹著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