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蕭宣
小室拓哉鐵青著俊美的臉龐,像尊石像似的,以居高臨下的姿勢俯看著她,他情緒雖激動,卻力持鎮靜,假裝她在他的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饒是如此,憐惜依舊一發不可收拾的染上他心窩。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很想念她,知道她再一次強烈地激起了他心中的佔有慾和保護欲……
該死!他在愚蠢個什麼勁兒?
忖著,他不禁生起自己的氣,大手整個緊握成拳,可怖鷙猛的眼中,驀地跳躍起兩簇懾人的怒光。
即使已闊別一年多,纏繞在心頭的那股怨氣,至今仍未完全消弭。
「你怎會在這裡?」
「我……我是這裡的女傭……你呢?你又怎會在這裡?喔!天啊……你該不會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吧?」玲瓏倏地發出痛苦的悲鳴聲,似乎很不想看見他。
見狀,小室拓哉的大拳頭握得更緊了。
那是當然,她當然很不想再見他這個舊情人,一年多以前,當這個女人選擇嫁給別的男人後,他就知道她已經狠心的背叛他的感情了。
他沒有一天不恨她,恨她的無情無義……等等!她剛說什麼來著?她是這裡的女傭?換句話說,她是他的女傭?呵,這下子有趣了!
「你猜對了,這棟別墅確實是我的,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只日本,在台灣,我也有很多棟別墅。」他俯視著她,唇角勾勒出帶著憎惡與鄙夷的笑。
玲瓏很意外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他,坦白說,她從以前就非常害怕他懾人的王者氣勢,尤其當他生氣時,她根本連惹都不敢惹他,只敢安靜的坐在一旁。
但,現下他們什麼都不是,她根本不用怕他,再說,他的話已經勾起她的回憶,燃起她心中的無名火,說什麼她都要勇敢的反抗回去,免得被他嘲笑!
「真好笑!你幹嘛告訴我你金屋藏嬌的地點啊?」
她語帶譏諷,以她舊情人的身份,不怕死的槓上眼前這位名聞遐邇的大企業家,完全沒把他今時今日在國際上的身份和地位放進眼裡。
還在交往時,玲瓏雖然沒到過他的住處,然而,她很清楚的知道小室拓哉不只是跨國際的企業界名人,還是個條件很優的豪門男人。
然而,在發現他的背叛後,小室拓哉的才能,在她眼中不過是拿來騙取女色用的,她始終認為小室拓哉是個不忠於愛情的男人,換句話說,他是個沒有真心的男人。
「你說什麼?」小室拓哉挾著足以奪人魂魄的目光,冷銳的掃瞪著她。
玲瓏急喘著氣,強壓抑下心中的悸動,悲痛的眼神落在他俊龐上。
「總之,不管這份工作的薪資有多高,我都已經決定離開這裡,因為我這一輩子最不想見到的男人,就是你--小室拓哉!」
話落,玲瓏旋身試圖離去。
孰料,男人粗獷且結實的大手,倏地狠狠揪住她的皓腕,接著力道猛烈的扳過她的身子。
「你給我站住!」他展開粗獷的手臂,用力把她扯入懷裡。
他的碰觸牽動了她心中的狂欲熱潮,令她不自覺的顫慄了一下。
她的一顆心簡直快要狂跳出胸口了,羞澀的連忙掙扎起來,「快放開我!否則我要告你性騷擾!」
他冷笑,接著鬆開她,狂野的眼神緊緊的鎖住她,「對不起,我忘了你是有夫之婦。」
沒錯,不只他要牢記她「已婚」的事實,她更要逼自己去記住目前她是已婚的身份。
「你得牢記我目前的身份,我們最好保持安全距離,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玲瓏嚥下湧到喉間的解釋,做賊心虛般的低垂著頭,默默地整理凌亂的衣衫,努力想要掩飾內心的惶恐。
「你以為我就很想見到你嗎?我也是巴不得永遠都不要看見你!」
「你……你說什麼!?」玲瓏簡直快氣炸了,她一臉無辜的紅了眼眶,氣得一腳朝他膝蓋用力踹了下去。
該死!沒人敢對他這麼無禮,只有她膽大包天的挑釁他,且下手還不輕,把他的膝蓋都踹紅了,吃痛的他不得已只好鬆開她。
「你居然踹我!看來你根本就是個火爆娘子,以前的溫柔體貼,全是你裝出來的!」
「對!我就是愛裝,怎樣?」玲瓏挑釁般的抬起尖下巴,怒氣沖沖的把纖手叉在柳腰上,「哼!踹你又怎樣!?這只是我給你的小小懲罰!」
「懲罰?你憑什麼懲罰我?你偷人還好意思學人家當判官?」他鐵青著俊容,咬緊牙根,不願被她閃動著無辜的神情所騙。
「我什麼時候偷人了!?」
「還說沒有偷人?呵,那又怎會突然嫁給別人?你當我白癡啊?真是水性楊花!虧我當初那麼愛你……」
他愛她?真的嗎?
莫名的,玲瓏心花朵朵開……
吼!不行!她不可以原諒他!愛她?真瞎!她若是再度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就是個大傻瓜了!「愛我?呵,你真愛說笑,你若愛我,又怎會背著我和別的女人鬼混?」
「女人倒追我,我有什麼辦法?」他一臉的無奈,「唉!人帥就是麻煩,走到哪裡都有女人搶著要,像我這種搶手貨,不知道有幾百打的女人在排隊等著嫁給我,只有你,丁玲瓏,只有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敢拋棄我,你這個蠢貨,分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聞言,她氣得失去理智,用一指神功猛戳著他結實的胸膛。
「臭男人,分明就是你花心、愛劈腿,還屁話連篇!」
他有點被她又嗆又辣的模樣嚇到!
誰可以告訴他,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才一年不見,昔日那個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全變了樣?
「我沒有劈腿好嗎?」
「屁啦!」
「你……」
真不知好歹,他要解釋,她不聽也就算了,竟敢罵他屁!?有沒有搞錯!
「你劈腿,是我親眼所見的耶!」
「你該不會見到鬼了吧?」他一頭霧水了。
「你才見到鬼了呢!哼!我就知道你沒種承認……」
「我沒種!?」
該死!他超想撕裂她,他明明沒做,要承認什麼?
「不是嗎?否則當年你早就追上來解釋了,也不會逼得我……」離開你!後面那三個字被玲瓏硬生生的吞下了。
因為當年是她要母親編出她已嫁人的謊言,所以她不可能對他解釋自己還小姑獨處的處境。
「逼你偷人?該死!」他怒不可遏的咒罵,「你現在的意思好像是說,你偷人全是被我所逼,是我的錯?」
「你偏要把話講得這麼難以入耳嗎?」她很想解釋,卻覺得沒必要,畢竟他們早已分手。
「那你提得出解釋嗎?」
「解釋?何必多此一舉。」她才不屑解釋,因為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花心大少再有任何瓜葛。
「既然提不出解釋,就證明我並沒有冤枉你,你的背叛是樁事實!我不怕老實告訴你,這一年多以來,我沒有一天不恨你!」
恨她?玲瓏的心像被一隻大手掐碎了,痛得不得了。
現下,她才可悲的發現,原來她仍然深愛著他,當她聽見他恨她,她的心都碎了。
「你憑什麼恨我?你根本不夠資格恨我,明明是你劈腿在先……」
「你一直說我劈腿,但我完全不知道此事!」對於她的控告,他至今仍然一頭霧水。
「真是貴人多忘事。去年,你生日的那一天,就在你的公司,我親眼目睹你和一個女人吻得渾然忘我,連我幾時進入你的辦公室,你都不知道,氣得我故意踢破花瓶,就是為了驚擾你們,結果你還是無動於衷,甚至事隔兩個月,才開始撥電話找我。」
他的黑眸轉為深邃,思緒隨著她的每一句話,逐漸陷入遙遠的記憶裡。
去年他生日那一天,被自己的女秘書下了藥,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那杯咖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他完全不曉得,等他清醒時,已是隔日的午後了,而他的身邊就躺著他的秘書。
事後,他才知道自己被下藥了,氣得要革去秘書的職位,她才哭著懇求他的原諒,並對他表白說她非常喜歡他,並不介意與玲瓏共同擁有一個男人,但是,他拒絕了。
第一,他並不愛她;第二,這一切無論對玲瓏或是她,都很不公平。
在這同時,還發生了一件事,在他甦醒的同一個時間裡,他接獲母親緊急的越洋電話,通知他父親病危的消息。
當時他心很急,也沒想到要事先聯絡玲瓏,便直接趕到機場,匆匆飛回日本,見父親的最後一面。
父親去世後,他就留在日本處理父親的身後事,整整忙了快兩個月,完全抽不出時間撥電話通知玲瓏,沒想到他自日本返台後,卻接獲玲瓏已經嫁給別人的消息。
她並不知道這件事給他很大的打擊。他沒法原諒她,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時候,她竟然背叛他的感情,和別的男人結婚,所以他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