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舒昀
嗯,阿玲和菲兒的招數果然好用。
「什麼問題?」嚴士桐解除了些許的驚戒。
「你愛以晴嗎?」
「什……什麼?!」電話那頭的嚴士桐差點昏倒,他又咳又結巴的,遠比杜紹傑還淒慘。「我愛她。」終於恢復正常。
杜紹傑向以晴點點頭,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愛我……傅以晴摀住嘴巴,狂喜地流著淚。
「很好。」杜紹傑對嚴士桐講,「你女朋友現在也在這裡,她很想和你講話,可是已經哭成淚人兒,沒辦法說話。」
「她哭了?為什麼?」
「喜極而泣啦。」杜媒人的語氣十分鄙夷,「還有,她說她也愛你。」
「真的?!」
「懷疑來懷疑去的,不嫌累嗎?」再不解決這件事,他就要呵欠連連了,「我杜紹傑說話不可靠嗎?」
「不是,不是。」他怎敢冒犯杜紹傑呢?
「OK,那事情就談得差不多了。」替人家牽紅線原來那麼容易呀!不一定要大嘴巴、嘴角長痣的女人才做得來的。「我們在文化中心附近那間小築咖啡館,你趕快來『認領』她好嗎?本人的女朋友在家發著高燒,我得趕回去煮晚餐給她吃。」還有拉她去看醫生。他偷偷追加一句。
「好,我馬上到。」
「等一下,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他叫住要掛電話、衝出家門的嚴士桐,「以晴懷孕了,再見。」關上行動電話,他帥氣又奸詐地笑著。
想必嚴士桐現在一定愣在電話旁邊,三魂七魄都出竅了吧?
哈,事情都搞定了。他真是世界上最優秀、最英明、最好心的男人!杜紹傑自戀著。
那……為什麼還得不到茵茵呢?討厭的挫折感又跑出來捉弄他。
***
小築咖啡廳對面的路旁停著一輛全黑的轎車,窗戶上也貼著暗色的隔熱紙,令人無法透視裡面。
坐在駕駛座的是長髮散落頸間的沈浩,他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掩住他的雙眸,卻掩不住射出來的兩道冷光。
他那兩道黑眉和總是緊抿住的唇給人一種危險、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他隨時隨地就會發動攻擊。但像他那麼高強的對手,就算知道他什麼時候出手,還是抵擋不了他。
安頓好妹妹,他從她口中得知阿傑到一間小築咖啡廳,以他這麼消息靈通的人,馬上就找到了這家店。
沒想到他卻親眼看見阿傑對另外一位清秀美女親密地遞面紙、握手……
他是多麼想相信妹妹在無理取鬧,他甚至決定親自來查明真相。
哼,原來阿傑真的和別的女人幽會,還搞大對方的肚子!不可原諒的小子!
沈浩氣憤地將手按在手槍上,恨不得一槍斃了這個風流成性的小子。他還記得自己那天在熾狂夜色說到一半的威脅,「你若敢負她,我會親手解決你的命。」
沈浩盛怒中的唇抿成一直線。是他的錯!他自責著。
是他看走眼,糊塗得相信阿傑是徹底改變,不再玩那些無聊的愛情遊戲。是他坐視妹妹深陷於阿傑的魅力中!是他瞎了眼,竟然安心地將妹妹交給那小子!
保護妹妹不受傷害是他這個做大哥的職責,而這次他卻護不了她,她在情場上受了傷,很深、很重。是他疏忽了。
沈浩雙手握成拳,妹妹和阿傑對他來說都是同樣重要的手足。但阿傑身為男人,不該先用甜言蜜語將妹妹騙到手,接下來又搞出另一個叫以晴的女人!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行為。
他恨不得現在就下車做掉阿傑,以替妹妹討個公道。不過他有一件重要的事,他得先確定手下是否切實地將妹妹安置好。
至於阿傑,他會找他算帳的。
他發動車子離開此地。
***
嚴士桐的墨綠色轎車繞著文化中心找停車位,繞了一大圈又回到起點——小築咖啡廳的對面。
也許今天是他的幸運日,剛好有一輛黑色轎車要離開。
黑色車子一走,他馬上佔上那個停車位。
他要當爸爸了……嚴士桐滿足地笑著。
伸手到口袋中摸索那個小盒子,鼓起滿滿的信心走進咖啡廳。
看見真正的男主角終於出現,媒人杜紹傑迅速閃到遠遠的別桌涼快,但他和全店中的客人、服務生一樣,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以晴,我愛你,請你接受這只戒指,我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嚴士桐拿出錦盒跪在傅以晴面前,「嫁給我,好嗎?」
傅以晴一時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相信我,以晴,我兩年前就買了戒指,一直沒有求婚是因為我太膽小,仍不確定你的心——」
「我願意,我願意。」她抱住嚴士桐,對於他兩年多以來的癡心感到窩心,「是我不好,我好傻,一次次傷你的心、一次次地漠視你。」
嚴士桐將戒指緩緩套上她的手指,「我愛你,過程再辛苦也值得。」
他深情地吻著他的未婚妻。
「我愛你。」
「我愛你。」
兩人分開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喊出這句愛語。
全餐廳的人為這對情人熱烈的鼓掌,藉以表達祝福。
好幸福喔……遠處的杜紹傑在心中感歎著……太幸福了,不適合他這種「失意人」觀看。他心中悲慼晦暗。
他愛茵茵,茵茵也愛他,為什麼他求婚時會被拒絕呢?虧他還挑在浪漫又動人的海邊。
看不下去了!
杜紹傑的心裡直髮酸。
「喂,兩位,大媒人我要先走一步,請喝喜酒的時候再通知我。不必謝我啦,紅包記得給就可以了。」他得回家洗手做羹湯,雖然胃口不好的茵茵會嫌他嘮叨、嫌他煩。
眺望窗外,他的車子還在,不過雨刷和擋風玻璃之間夾了一張紅色罰單。
「喔,對了,」他走到一半,回頭向那對情人說道,「你們最好趕快打電話通知以翔,他這個當大哥的如果知道你們拖了那麼久才向他報告,他肯定會失去翩翩風度的。」
他走出去外面拿那張單子交給他們。「違規停車的罰單就交給你們了。再見。」
愉快的外表在跳進車後又化掉了。
不知道她燒退了沒?不知道她醒了沒?不知道她餓了沒?
她醒來看不見他,會不會火大?著急?牽掛?
杜紹傑的車子行駛在市區內已經嚴重超速,他頻頻變換車道,在車陣中鑽動,只貪戀那幾分鐘之差,可見歸心似箭。
唉,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接受他的求婚!
傍晚下班的尖鋒時間令杜紹傑困在大塞車中,不過幸好他以玩命的精神開車,四十分鐘之後仍是回到了圓山別墅區。
第十章
圓山柳宅一片漆黑,四周空蕩蕩的一片,給杜紹傑一種不祥的預感。
茵茵呢?是否還在發燒昏睡中?
強烈的不安和牽掛纏繞在杜紹傑心頭,他直奔三樓,發現每踏上一個階梯,那種惶恐就加深一些,到了三褸,他心痛得幾乎無力再動。
緩緩推開柳茵的房門,黑暗中只看到一團棉被。
「茵茵?」他輕柔的呼喚著,無法清楚地看見柳茵的身影。
等不到回應,偵測不到呼吸聲,杜紹傑的心臟在那一刻差點停止了跳動。
「拍」一聲,他打開電燈。
茵茵?
床鋪上除了她蓋過的棉被外,什麼都沒有。
她在哪裡?!
杜紹傑找遍了浴室、衣櫥……四層樓的柳宅全被他翻遍。
在一無所獲後,他又回到她的房間。
他用手指輕撫著溫暖不再的棉被,想像著她可愛的睡容,在他懷中,她是多麼地放心。
這枕畔、這房間充斥著她身上慣有的香味,但她到哪裡去了?
為什麼不留隻字片語?
哪裡出錯了……
茵茵沒理由離開家中,她發燒得連走路都沒力氣,睡著睡著,怎麼就消失了呢?一個那麼大的人如何能和根針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應該不是在賭氣吧?他們並沒有吵架,下午明明就好好的……不是嗎?
轉頭間,杜紹傑瞥見躺在地板上的字條——他留的字條。字條的位置靠近床旁,一定是被她移動過,否則他從門縫中塞進來不可能滑那麼遠。
這麼說,茵茵有看到他的留言,應該不會為他著急,更談不上出去找他。
那為什麼字條會被丟在地上?看似在極不高興的心情下才將它隨手一扔。
為什麼字條會引起茵茵的怒氣?難道她不滿意他在她生病時離開?她是這麼小題大作的人嗎?
太多、太多疑問卻完全沒有答案,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
暫時不去想「她為什麼離開」這個問題,他有一個更重要的疑問——
她會去哪裡?
在杜紹傑腦中,她會去找的人只有兩個,而那兩個人常出沒於……
***
熾狂夜色中——
席岱庭穿著工作服,躲在酒吧後面接電話。
今晚是PUB每星期固定安排的「浪漫之夜」,店裡來了一個鋼琴老師,彈些爵士風味或時下的流行情歌,許多情侶都固定出席。
當然,在這麼羅曼蒂克的氣氛下,熾狂夜色顯得異常安靜平和,不像平常有重金屬樂團表演時的混亂和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