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深合目光冷厲地瞪視,莎蔓只有吞下未完的話。知道自己的行為已惹怒了王,也清楚偷聽後果的嚴重性有多大,她寧願被冷落,也不想永遠失去他,所以……
「對不起,我做錯了,請王原諒。」暗自歎氣,在他憤怒的眼神下,恭敬地行完禮,退去。
氣氛僵到極點。
其實,他的憤怒不是只針對莎蔓,而是被她那句脫口而出的話點醒了。
沃倫突然發現自己最近的行為有多麼的可笑,他竟然為了找一個女人而勞師動眾!是氣不過被那女人要了,才會做出這般異常的行為嗎?
不,在大肆搜尋那女人的這段時間,原先的憤火怒意早已煙消雲散了,瘋狂找尋她的背後,只剩下一種莫名的……思念!
他渾身一震,嚴峻的面容繃著,不想再繼續臆測下去。
「武猉。」
「是。」
站在一旁的侍衛長,非常遵守手下的原則,勿聞、勿視、勿言,對於剛才所發生的事,他都沒放在心上。
「繼續行動。」他只是為了要懲罰那女人罷了,絕非他人所想的那樣。低沉的命令聲似乎下重了些,好像在平反些什麼。
「遵命。」接下指示,侍衛長頷首後,迅速退開。
待書房只有他一人,那嚴峻的神情才斂起,沃倫無意識的從西裝內側口袋拿出一張照片,端看了起來……
相片裡是一名東方女子,陽光下的她,綻放著比艷陽還要燦爛的笑靨,率真甜美中,卻又揉合一種女孩特有的青澀……她的絕麗動人,再次擄惑了他目光,心的某一角也悄悄的塌陷。
一張照片,瞬間軟化了之前不悅的忿怒,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那張甜美的笑顏,唇角自然而然浮現淡淡的笑意。
不過,當莎蔓的那句話清晰地鑽進腦海時,他身子一僵,指間下自主的收攏成拳,直到驚覺那張已被扭曲的美麗笑靨,他又懊惱的低咒,懊悔前一秒所做的舉動。
夕陽下,玻璃窗倒映著一雙難得洩露出情緒的墨眸,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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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的天際披上了湛藍布帛,沒有雲朵的遮掩下,金黃色的陽光放肆地映照著整座古城。土耳其首都安卡拉,是全世界最老的古城,神秘的國度,像陳列了九千年的歷史櫥窗,讓人彷彿走入時光隧道一般。
徐徐涼風頑皮的拂過大小巷道,如此受惠於大自然的眷寵,千年悠久的歷史彷彿再度甦醒了起來。
石砌的街道上,穿梭一抹纖影,她的所到之處,都引起高度關注。
唐芯突然發現大家都在看她!
當她回頭看向他們時,人群又像避鬼神般的散去,若是走避不急,只好慌忙的把目光垂下,像深怕得罪什麼似的。
難道,是她穿得太清涼了嗎?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鵝黃色小洋裝,雖然沒有到袒胸露背的狀態,但一跟路上那群當地婦女們的嚴謹衣著相比,她的打扮確實是突兀了些。
土耳其不像其他回教國家如此嚴苛,但在女性的衣著方面,還是較為保守些。所以,經過這麼一想,她也不再覺得奇怪,於是繼續巡禮著古老建物。
短居三個月,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國家,之前沒能像這次一樣有這麼長時間的「假期」,雖然是姊妹們以激烈手法抗議來的,甚至根本沒得到「玫瑰老闆」的任何允許。不過,既然能有這般難得的悠閒時光,她就不該一直掛念著組織裡的事。
轉念之間,清亮的美眸定於一方。
咖啡店裡,有個像賊似的男人,一邊小心地呼著燙口的咖啡,一邊還不忘了壓低帽緣,鬼鬼祟祟的四處張望。
「好喝嗎?」
唐芯悅耳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弗德身後。他全身一僵,臉色發白,端上口的杯子一沒拿穩,溢出的咖啡就這樣燙著了他。
「哎呀!燙死了、燙死人了……」這一喊,他們立刻成了注目焦點。
弗德一驚,趕緊拉下唐芯,並縮著頸子,目光惶恐的探向四周,直到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他才大大呼口氣。
「怎麼了,乾爹,有人在追您嗎?」唐芯打趣的問道。
「對對對,有天一覺醒來,赫然發現我這條老命變得很值錢。」那夜,突然來了大批人馬包圍他家,這才得知唐芯那丫頭竟然跑了!
雖然事後,都已跟他們掏心掏肺的說,人真的不在他那兒,但他們怎麼也不肯相信,並在外頭搭棚進駐起來。有時上門盤查,有時威脅逼供,監控他的一舉一動,就是要他交出上回進貢的那名舞孃。
而這一鬧,舞館生意不僅大受影響,連原本的團員也紛紛避之唯恐不及,逼得他不得不關門大吉。
埋怨的橫了她一眼,弗德招手叫來服務生,替她點杯咖啡和小點心。「這幾天你到底上哪去了?」
「跟您一樣在躲人。」
其實,她早知道乾爹那鬼鬼祟祟的模樣是為了何事,剛才故意那樣問,只是想討回他老人家所欠她的理由。
將她送入虎口的真正理由!
那天從飯店逃出來後,唐芯明白對方不可能會輕易放過她,因為像那種天生驕傲的男人,是絕對無法容忍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女人給擺了一道……
果真,一回到下榻旅館,大廳四周多了些神色異常嚴謹的黑衣人,並敏感地察覺到他們目光仍緊追著她不放。
周旋了好久,才擺脫他們的緊迫釘人,唐芯想都沒想,直接搭機飛往中國,一來是先避避風頭,二來是順便與好姊妹韓湘兒小聚個幾天。
而現在,她能如此悠然自若的出現在這兒,是因為追她追到中國的那群人,突然有天全部消失了,便再也沒出現過,個個跡象顯示著對方已經放棄了,所以待風波平息後,她才又回到土耳其。
「什麼?你既然要逃,為何不先通知我一聲,好讓乾爹可以早些做準備嘛。」為了躲避他們的追蹤,弗德整天東逃西逃的簡直像個難民似,又心酸又苦悶,思及此,老淚早已溽濕了面。
「喔,下次我會記得的。」啃著糖飴,唐芯不是很誠心的哼說。
看她漫不經心於自身的事,弗德為之氣結。到底是誰讓他無辜的捲入事件中,且搞得他身心疲憊、日漸老化……
「沒良心的丫頭!還不都是因為你,害我變成這樣神經質。」
「沒辦法呀,誰教某人騙我說「只是一場成果發表會而已。」」唐芯用最無害的甜美嗓音說道。
「因為……那是因為……」剎那間,舌頭彷彿打了結。
開了多年的舞團,本想以藝術贏得聲名大噪,可卻搞得窮困潦倒。所以,當他知道有投機的方法時,又怎可能不捉緊它呢?
人前,「方塊舞團」看來不就是一個搞藝術的正派舞團,但檯面下,卻是暗地進行著賣藝也賣身的交易。而那些做特殊服務的舞孃,也是她們自個兒的意願,因為誰不想藉機攀權附貴呢?
不過,這非法行為始終沒有傳開的原因,是「方塊舞團」只把這項特殊權益,留給上流階級的頂級客戶享用。
至於唐芯丫頭這案例,弗德敢掛手保證絕非商業利益,是出自於一片真心,誰教她已老大不小了,還不趕快找個男人來嫁。在弗德的觀念來看,二十一歲的女人早可以生出半打的小孩了。
當唐芯知道這是一場騙局的時候,感到非常震驚與憤怒,她是如此相信乾爹,但乾爹卻只想把她當作是生財的工具!
五年前,她來土耳其出第一次任務時,一個不注意差點被人給暗算,好在當時路過的弗德索性搭救。而投緣的兩人,就此結拜為乾爹乾女兒。
為了報恩,唐芯幫了弗德不少的忙,且是以真心對待,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乾爹竟把她推向火坑!
思及當晚的情形,一幕幕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清晰浮現腦海,那人邪佞的笑容、熱切的渴望、燙人的溫度和霸道的掠奪……兩頰不覺羞紅了起來。
「真可惡!」脫口而出後,唐芯便開始後悔,她真害怕乾爹問起那晚的事情。
「當初我不過也只是一番好意……」看她氣到臉頰都紅通通,弗德怕這丫頭真不理他,只好自認倒楣的說:「好…好!我道歉,是我這老人家多此一舉。」
知道乾爹誤會了,唐芯心安的吐了口氣,也順便帶離話題,以免那張邪佞的臭臉又出來作怪。
「乾爹,您穿成這樣又喝熱咖啡,不會受不了嗎?」大熱天的,一頂帽子、墨鏡、大衣……看著那身奇裝異服,唐芯噗哧一笑。
「你這丫頭還笑的出來!難道,你不知道自己惹上了誰嗎?」他稍稍提高的語氣,卻又有所覺得恢復鎮定。
還是小心點,他可不想再被捉去軟禁。
雖然還是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但從那毫不手軟的給錢方式,和大批陣仗的捉人行動,來頭絕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