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琵雅
以上他全部攬在身上了!但他就是看不得有人明知故犯、知錯不改,還一副盛氣凌人的姿態,算準他拿她沒轍,逼他放下身段認輸!
而他,再一次捨棄尊嚴地上鉤了!
在某一天晚上沐浴後,他敲了母親的房門。
「這麼沉得住氣喔?想到要失物招領了?」邱紹燕笑得高深莫測,讓他進來,她放低音量說道:「她睡著了,就趁現在吧!這個難得熱鬧非凡的家該恢復寧靜了……真有點捨不得呀!」
他不置一辭,母親神秘的笑容令他打哆嗦,逕自抱起水漾走出去。
他的動作異常的輕,仍然驚動了她,發覺自己被橫抱在這個「吃裡扒外」的人懷中,她不顧擾人安寧地驚聲尖叫。
「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救命啊,我被綁架了!婆婆……婆婆……快來救我啊!我沒懼高症,但我不要浮在空中,我要站在地上。」她極力掙扎,雙腿上下踢動著。
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一時重心不穩,她差點滾下去,還好他反射動作夠快,立刻蹲穩馬步,健臂牢牢將她鎖在胸前。
她從驚嚇中回魂,偷偷張開眼睛,大力的順著氣,從沒如此慶幸自己還騰空著,沒摔個鼻青臉腫。她看清自己居然窩在他頸肩上,並像攀附浮木般的用力回抱他……
就這樣,視線無意間迎上了!
她的雙頰驀地嫣紅,刻意忽略他呼出的氣息很燙人。他們第一次這麼的靠近,彷彿沒有空隙的緊密貼合,嚴勵毫不閃避地凝視她,不知怎地,她心慌意亂了起來,挫敗地把眼光移開。
這種感覺好奇怪,好扭捏、好……期待……期待什麼啊?她也說不明白。視線瞄到他抿緊的好看嘴唇,她停不住心臟紊亂跳動的驚悸感,想發出一點聲音來緩解這瞹昧的氛圍。
如此詭異的安靜簡直可以聽見對方的心跳,真教人惶恐不已。
「你……手不酸嗎?」她頭往後仰,拉開一點距離。
他神色自若地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房門前。
「你的房間在這裡。」他低喃,盯著她羞紅的瞼蛋。「別告訴我這幾天你迷路了,忘記怎麼走回來。幫忙打開門。」
她依言轉動門把,推開門板。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啦!你乾脆用嬰兒車推我算了。」她嬌嚷著,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大步跨進房間,溫柔到不行地把她放在床上,愣愣地看著同樣尷尬的她,有些後悔他幹嘛沒事將她「搬」過來!
他隱約感到一顆認命的心正以頹喪的速度向下沉倫,全身泛起一股躁動不安,他堅決認定這不是生理慾望,而是背負一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使命——有她在,他就得「享受」的提心吊膽。
「睡覺!」他面無表情地下令。繞過她從另一邊上床,用習慣的側姿準備入睡,拉來折放在床尾的被子,隨意往身上蓋。
被子還有一半懸在床尾,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坐起來,手捏著棉被一角,躺在他身邊後替自己蓋上。
汪水漾好奇地轉動眼珠子,斜睨他無情的背影,撇了撇唇,臉頰鼓得大大的。
「喂!我睡不著耶,睡意都被你趕跑了!」她噘著嘴埋怨。
「我不叫『喂』不管你再刁鑽,都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地叫我。」還有閒情逸致糾正她,他姿勢完全沒動,動的只有嘴巴,「我跟你恰巧相反,非常的困,晚安。」
「你怎麼可以這樣!好奸詐喔!」她翻身死瞪著他的後腦勺。「你憑什麼可以睡大頭覺,我就要可憐兮兮地失眠?」
「不然你想怎麼樣呢?」他眼睛閃爍狡黠的光芒,面對著她,「終於肯跟我講開來啦?」
中了他的計了!水漾勉為其難地點頭。
「你除了叫我跟巫紫瑜示弱以外,其他的我都可以考慮看看。我知道我做得比她過分,可是我就是不想向她說對不起,因為是她先惹我的,我不要吃這種悶虧!」
他絕望地一笑,雙眼空洞無神,像木頭一樣的呆板。
「我何時指望過你了?巫家那邊我安撫了下來,你不用擔心……」他躺平,無言地望著天花板。
她只手撐頭看他,興致勃勃地問:「真的?!那你有幫我出氣嗎?有沒有跟他們說,巫紫瑜是一個表裡不一的魔鬼?擅於偽裝成大家閨秀的風範,其實是頤指氣使、高不可攀又愛冷嘲熱諷的太妹?」
「她對你和婆婆的態度,也是和藹得好比出國比賽的親善大使一樣;見到我就原形畢露,高揚著她的狐狸尾巴跟我說哈羅。真的很假!」
「水漾,你明白嗎?我懶得把你導入正途了,終於知道精悍如嬸嬸為何也會屈服於你。」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殘忍地籠罩在他頭頂上,試圖培養鐵杵磨成針的毅力也瞬間消失了。
她根本是一顆千年頑石,不受外界一絲絲的影響,永遠老神在在地汲取日月精華,道行修練得愈發高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鎮壓得住她!
「開玩笑的唄!」她搖晃他的手,耍賴地咯咯笑,「好嘛……其實我才是無惡不做、罪大惡極的壞人,還要你替我收拾殘局,我好過意不去喔!」
「是嗎?最好你會良心發現。」別怪他多疑,只因她有前科。「機率比中樂透頭獎還渺茫。」
「真的啦!你和婆婆表面上都不跟我計較,我很清楚有時候我不討人喜歡,雖然我也不想成為萬人迷,可是看到你們替我操心時,我也很難過、自責,我有實際的反省一遍喔!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她將他的臉扳過來,望進他眸裡。
「以後我見到巫紫瑜會和善一點,如果她再找我吵架,我一定不回嘴,頂多用嘴形笑她幼稚,送她幾個衛生眼就走了。」
「這樣有比較收斂嗎?」嚴勵的臉陰沉沉的。紫瑜肯定禁不起那些挑釁的動作,水漾就不能秀氣一點嗎?
「那你要我怎麼做?罵不還口,還要感謝她的批評指教嗎?她的用辭又不會比你中聽,我應該聽沒三句就跟她PK起來吧!」她要如何做才能讓阿勵哥滿意呢?真讓她苦惱。
「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過你絕對做不到!」軟硬兼施都不能化解她的仇恨,只好用激將法了。
「不可能!不會有我做不到的事的。我都能推甄到第一學府了耶!依我的聰明才智和俠骨柔腸,宛如文武雙全的奇才,是大、小嬌姊姊的綜合體。你這麼的瞧不起我?看在你我關係匪淺的份上,我就不笑你有眼無珠了。」她嘻嘻哈哈地吐著舌頭。
「和紫瑜成為好朋友。」他淡淡地說,卻看見她濃濃的哀愁。
她如遭電殛似的,當下就向他道歉。
「對不起,阿勵哥。我為我剛才的不敬對你致上最崇高的歉意,你說的很對,我的確做不到。和她變成朋友已是比愚公移山還困難的事,遑論加上個『好』字呢?八輩子也不會實現的,『卡早困,卡有眠。』」她倒頭開始打呼。
他拍拍裝死的後背,她不應聲就是不應聲。
「紫瑜的本性不壞,但她的個性……老實說一般人都無法招架,所以她沒有要好的朋友。除了我,除了在派對上認識的酒肉朋友,她幾乎獨來獨往……」
他的手所製造的「震動」令她壓根不能睡,眼珠子轉了轉,看樣子她只好使出絕招了——
汪水漾迅速轉頭,嘟起嘴巴,翹得高高的,差一點和他正巧靠近的面孔觸碰。
他嚇一跳向後退開,她的嘴唇蓄意欺前,但拿捏得恰如其分,緊急頓住。唇邊的空氣灼熱得有如烤爐,極微小的差距好像真的要吻上了,事實上沒有。
她誇張的拉高棉被遮住頭,驚叫:「啊!阿勵哥,你真壞耶,討厭啦!怎麼可以欺負我?這種『情趣』好邪惡喔!差一些就親到我了,好害羞!好害羞喔!人家沒臉見人了。噢,怎麼辦?我好像發燒了,臉怎麼這麼燙?所以我要休息養病,SORRY!」側轉翻身,頭伸出來透氣,安靜無聲。
「你就這麼狠心嗎?」事與願違,他有點咬牙切齒,「我家與巫家有多年的交情,我跟紫瑜可以說從她第一天出生就認識了!所以她特別的黏我,導致她以為這段友情是愛情。紫瑜是獨生女,巫家的人都很寵溺,可是踏出家門,她就是獨立的個體,她太需要可以談心的朋友。」
「那是你跟她世交喔!我又不是,你繼續當她的知心好友就好啦!我不能勝任,請你不要隨便編派任務給我好嗎?這種事連交給FBI的人去執行都準會失敗,何況區區小老百姓我?」汪水漾涼涼地說。
阿勵哥,你就省省力氣吧,為了巫紫瑜設想而弄壞身體是很不划算的。
「你沒想過紫瑜轉移注意力以後,你和她各自多了一個姊妹淘,我們的婚姻會穩定些嗎?我也可以專心衝刺事業。」他不畏艱難,再接再厲,「因為紫瑜牛皮糖般的功力,日復一日不減反增。上班的時候,我都不自覺防備她會突然從哪裡冒出來,有時她還拿著竹籃,直接在我辦公室野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