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花暖
彼端沉默著不出聲。
似乎是一種女人與生俱來的本能,雖然對方不吭聲,但她卻隱隱猜到是誰,心臟突然狂跳。
「你想說什麼嗎?」她開口問著,「如果沒有的話,我就要掛——」
話沒說完,那個熟悉的男人嗓音立即打斷她,「我們不是到此為止。」
「什麼?」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別想自己決定這種事。」
他的口氣還是那樣驕傲篤定,好像從來沒被困擾過,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是令人生氣!黎詠寧口氣更冷,「關先生,如果這就是你想說的,那我也——」
沒說完,他再次打斷了她。
「對不起。」他說。
原本才燃起怒意的黎詠寧,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完全沒想到會從這男人口中聽見那三個宇。
「你、你說什麼?」
「對不起。」他平穩冷靜地再度重複,雖然聽不出太多感情,可是夠了。
當她逐漸意識到那三個字所代表的意思,不禁紅了眼眶。
那些折磨她多日的委屈跟憤怒,突然被這三個宇輕易擺平了。
他居然說得出口!
眼中泛著淚花,她抽過面紙壓拭著,心裡暖暖的、甜甜的,笑意在淚水中漫入眼底,不禁耍賴地要求。
「你說什麼?收訊不好……喂喂?你再說一次?」
「黎詠寧!」
被警告了。她愉快地想著,卻沒打算放過他。
「至少要跟我說你哪裡對不起我,說不定你對不起我的事情太多,這個道歉搞不好不是我想的那個。」只要他說,她就會原諒。
「那天是我口氣不好,我道歉。但我依舊不可能喜歡你做展場的工作,最多盡量忍耐。」
儘管他高傲得不像是來道歉,但他肯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已經讓她覺得足夠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關先生。」她現在又想哭又想笑,活像個笨蛋。「可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再說那種話,我討厭吵這種架,還有,今晚要請我吃飯。」
「好。」他毫無異議地說。
沒錯,女人多得是,但此刻,卻非她不可!
第八章
兩年後
晚上十點半,寬敞豪華的客廳裡,關本律一面鬆開領帶,一面接手機。
「……本律啊,從你一個星期前在節目上公開表示反對黨團杯葛的那條法案,你就惹上麻煩了,你也知道黨部原本就有人對你不太滿意。」電話彼端,A黨黨部大老正語重心長地敘述著。
「就這麼巧,你講完後,今天B黨第六次要闖關的那條法案竟成功被排進議程,這也難怪黨內有人傳你跟B黨程委會的人有來往,你要盡快出來解決這件事,這法案我們是一定要杯葛到底的。」
「我看不出這有什麼意義。」關本律不以為然,「增設自由貿易港口對經濟的正面影響黨部也知道,現在外資都在等這條法案通過,T國已經預計三個月後開始動工新建,繼續杯葛只會讓外資流失。」
「本律,你都玩政治玩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杯葛的意義,這不是外資不外資那麼簡單的事情。」大老的聲音顯得更加沉重。
什麼簡不簡單?說穿了不過就是黨爭罷了。他扯掉領帶,銳眸轉向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人兒,冷硬眸光自然斂去,柔和許多。
兩年前,她好不容易答應同居,這樣的關係好像越來越像他生活的一部分,回家沒看到她反而不太習慣。
黎詠寧今天早早回家,已經沐浴完畢,一臉甜笑的跳上他身邊的沙發跪坐著,淡淡的香氣盈滿他的嗅覺,他習慣性地伸掌撫摸她軟嫩的臉頰。
你看。她無聲地以嘴形對他說,一面高興地伸出雙手在他眼前晃動。
他只覺眼前金光閃閃糊成一團,索性一把抓過她的小手端凝。
「……而且你也很清楚黨部要冷凍這條法案,它就不可能通過,就算排進議程,到時候朝野協商的會議我們也不會派人去,你現在這樣搞,只會讓黨部反彈。」
「是嗎?」他答得敷衍,低眸看著長長的紫色假指甲,上頭鑲著金色水鑽小花,耀眼得不得了。
這什麼?他皺起眉頭以眼神詢問。
「水晶指甲。」她笑著小聲回答。
「你在政界耕耘這麼多年,難道想要垮在這條無謂的法案嗎?」
她一點也不介意他的不滿,笑嘻嘻地從口袋裡拿出一瓶黑色指甲油遞給他,一雙修長美腿早已大方地跨在他大腿上。
指指雙腳,她比手劃腳地對他表示,「我剩下三根腳趾沒擦了,幫我擦,不然我要擦好久。」
這位小姐把他當什麼了?關本律好氣又好笑的想,完全沒在聽耳邊惱人的蚊子叫。
「……這些事情累積起來,已經足夠讓人質疑你對黨部的忠誠度了,我也不怕告訴你,黃系人馬已經準備提案請黨中央懲戒你。」
「懲戒嗎?」他還是在敷衍,手掌開始不安分地撫摸著她秀氣雪白的腳踝,不過當然是被她一掌拍開。
幫我擦啦!拜託。她雙手合十的無聲乞求。
她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擦了七根腳趾,太沒效率了。
關本律瞪了她半晌,終於軟化,伸手拿過指甲油。
見他答應,黎詠寧苦哈哈的小臉立時綻開燦爛笑容,還很貼心地替他拿著手機貼在耳邊。
「……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黨部多次要你出馬參選你也不要,現在又弄成這樣,搞不懂你到底要什麼?」
他雖然對擦指甲油不算有天分,但手的穩定度夠,這種小事難不倒他,俐落幾下就擦好了,不過這小妮子相當不知好歹,還變本加厲地隨便抓起他桌上的文件夾遞給他。
幫我扇一扇,比較快干。她理所當然的指揮他動作。
關本律接過文件夾,先輕輕敲了她的頭一記,才沒轍的替她扇。
「……如果你持續不表態,我想我也幫不了你,不過只要你有心處理這件事,黨部那邊我會替你說話,只要你一句話……」
干了干了!黎詠寧高高興興檢視著指甲。這樣明天水晶指甲展示場的工作就沒問題了。
抬頭感激地對忙碌的男人點頭謝了謝,可惜對方覺得誠意不足,只是挑眉冷冷看她一眼,接著從她手中拿回手機繼續未完的電話。
誠意不夠是嗎?黎詠寧決定展現最大誠意,於是突然湊過去攬住他的頸項,堵住他的嘴。
經過他兩年多來的指導,她的吻技雖然沒有他這麼熟練,可是要「展現誠意」絕對是綽綽有餘。
軟軟的唇甜蜜溫存地輾轉吮吻著他堅毅的薄唇,小小粉舌還大膽地伸入禁區勾引。
「你倒是說句話啊?」
耳機離得太近,連忙著吻人的黎詠寧也聽到了,於是決定識相的放他一馬,讓他好好講話。
可是才要退離,他竟突然捧住她的頭展開反擊,帶著一點性感粗暴的壓上她的唇,蹂躪著她的柔軟,恣意擷取她口中的蜜津。
「你說話啊?你不說話,難道真不怕黨部懲處?」
終於,吻不再是吻,還燃起了慾望之火。大掌下滑探入薄薄的睡衣,恣意享受她的柔軟觸感,直到她發出無法抑制的一聲輕吟。
「那是……什麼聲音?」話筒彼端的黨部大老狐疑地問。
天啊!好尷尬!黎詠寧臉都紅了,連忙想推開他,卻被抓得更緊。
他深邃的黑眸直視著她,跳動著情慾的火焰。
只見他終於肯搭理那位借口來幫忙,其實是黃派人馬派來探風聲的大老,開口講了一句話,「我明天就去辦退黨。」
同一個地方待太久,他已經厭倦了,也該是時候離開。
話說完,也不理會彼端叫嚷,他逕自闔上手機扔到一旁,攔腰抱起那個欠他很多的小女人,大步走回房間,將她扔在床上,一面解著扣子,一面將修長結實的身子壓上她。
「啊,不行啦!」她突然想起什麼,連忙伸手推拒。
「為什麼?」公獅子的慾望被阻擋,顯得不太高興。他瞇起眸,不滿地問著,「你那個才剛過。」
「不是啦!」他這人怎麼這樣!她尷尬地朝他伸出閃亮亮的水晶指甲,「這樣不行。」
「為什麼?」他挑起眉,這次多了點興味。
「會……會抓壞。」幹麼要她解釋啊!她又不是故意每次激情的時候都忍不住抓上他的背……
「很簡單,」關本律笑得很陰險,伸掌將她雙手固定在頭頂,再度壓上她,「這樣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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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關本律有意低調行事,但跑政治線的記者們太注意他了,根本不可能放過他要退黨的消息,於是事情一鬧開,他的手機就沒停過。
其中不乏黨內高層想召喚他回去再協商,友黨幾個派系也紛紛示好,而雜誌記者更是想深入專訪,甚至還有民間團體想請他去當顧問,最後連宿敵朱慎朗都打了電話來。
「這次你做的事情實在不太像你。」既然是宿敵,朱慎朗講話也沒在客氣,「不過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我們黨部也是會勉強接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