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田婈
「你竟然……對我哥這麼殘忍!」
「我喜歡你!」陳莙莙不顧他的指責,仍大膽的表白。
「陳莙莙你!」
「所以當我知道很多去畫廊的女人都以愛慕的眼神癡癡望著你,我就要辛家興把畫收起來並標了個天價,讓有心人知難而退。後來,又從辛家興聽到你和鍾語歡的愛情故事,我就更嫉妒得整個人快瘋掉!我既然無緣得到你,那我又怎麼會甘心讓別的女人得到你?而且還是因為我的畫在替你們牽線?這教我怎麼甘心!」
「所以語歡的猜測是對的,你說謊!你……實在不可原諒。」滕岳不是那種生起氣來就口不擇言的惡人,躊躇半天,也罵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他的心已經開始飛往鍾語歡了!
「滕岳,你的投資眼光很敏銳,但是你對女人瞭解實在太少,可是我怎麼還是一直喜歡你,幾年來都沒變過心意……」滕峰去世後的這三年多來,她強壓住心中對滕岳的愛意,遠去日本、放棄追愛,就只為了能讓自己良心過得去。然而,愛不是說毀就能毀,她做得到暗藏,卻做不到淡忘。
三年多的時光,對她而言,無疑是殘酷的懲罰!
當一個男人為她而死,她又有什麼資格再去跟另一個男人表明愛意?而且這兩個男人還是兄弟?
她陳莙莙不是一個水性楊花的人,她只是不幸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且這份愛籠罩在一個車下亡魂的陰影之中,總不該讓旁人知。
但如今,她回來了,愛慕的人就在眼前,她將自己化為一隻撲火的飛蛾,是生是死還是恥,她都不在乎。
只要她說出口,也許就有聿得到滕岳有情有意的眷顧!
「謝謝你今晚的坦白,我要走了。」
「這麼現實?達到目的就走人?」陳莙莙漾著冷笑,深為自己感到悲切。
「不然你以為我還能跟你天南地北的聊到天亮嗎?」滕岳冶漠的反問她一句。
「有何不可?共度春宵我也願意。」萬念俱灰,說出自貶的話來,她也無所謂了。
「你……」滕岳不想把話講得太難聽,拿起帳單就先行離去。
他飛快駕著車往岳山莊方向馳騁,歡喜著自己將能以標準夢中情人的身份去擁抱他心愛的女人!
在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他接受了「夢中情人」的稱號—專屬鍾語歡。
陰影不復在,他的心中充滿愛情香氣。
曾經,他對她的執著是那麼的不以為然,甚至是輕蔑取笑,但現在,他感謝她的執著,若非她堅持到底的執著,他今天不可能認清這份「魂縈夢繫」的愛。
當然,他也為自己的意志不堅而拒絕她的愛,深感慚愧。
只希望從今以後,在她續織的每一場美夢中,他是她的唯一。
第十章
自從畫送達岳山莊以後,鍾語歡日夜與「望」為伴,形影不離,卻還是無法找出畫中人就是滕岳的關鍵處。
鍾語歡氣餒的走往窗口,桂花樹影依舊,月兒朦朧,星子寥寥可數。
想想,滕岳也真狠心,不告而別,情不可原,音訊全無,更是令人忿恨!
而自己的癡迷,到底有沒有道理,她也全然沒有頭緒了。
每次只要一回想在瀰漫桂花香的夜裡與滕岳初見面,她心底的虛空就會悄悄的填滿,尤其他的側影,那飄飛的髮絲,微彎的弧度是那麼的使她著迷……
等等!風中飄飛的髮絲……
那弧度?
「啊!」鍾語歡像被蜜蜂螫了一大針,整個人從椅上跳起來,往畫前奔去。
畫中人的頭髮是直的!
那髮絲雖有微彎的弧度,但卻是直髮在風中飛揚時的自然反應,那柔和不是天生卷髮所能表現出來的。
滕岳是直髮,而滕峰跟他們的父親一樣,是微卷的髮質。她依稀記得,滕遠的銀白頭髮是呈現微卷狀態的,跟照片中的滕峰一樣。
她終於抓到了重點,是頭髮!她總是在看不清楚的側面五官裡尋找,卻沒想到是頭髮!她不得不讚歎陳莙莙筆下的細膩和心思的敏銳。
「啊——」鍾語歡縱聲大叫,讓沉悶多時的哀怨隨著接近瘋狂的叫喊,全部發洩出來。
她真真正正找到她的夢中情人了!
他在夢中許下的諾言沒有錯,他說當他走出夢中,就表示他在她眼前了—沒錯,當夢中情人消失時,出現在她面前的正是滕岳。
先是紙籤條、後是桂花樹下的暴發戶,徵兆前前後後一串連,就是滕岳,百分之百不會錯了。
興奮的尖叫聲繼續在黑夜裡遠傳,回音繚繞。「滕岳—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了——」鍾語歡從滕岳房間順著迴旋的樓梯一路奔下來,打開白色大門衝出去……
咚——
她一個太興奮撞上了「牆」。
「語歡!」滕岳抓著大吼大叫又衝撞出門的女人,一臉訝異。
「滕岳!」鍾語歡驚駭中抬起頭來,夢中情人就在眼前。
「你怎麼三更半夜大吼大叫?又一個人奪門而出?發生什麼事了?」
「我找到你了!你真的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不會錯了!」鍾語歡高舉雙臂勾攬著他的頸子,緊緊貼住他。
「是我,沒錯!就是我!」滕岳連聲應答,一反從前的遲疑。
「啊?這……你……相信了?不說我要賴?」鍾語歡倒很意外的閃著兩隻大眼睛,不敢置信他這麼輕易苟同。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滕岳是你的夢中情人沒錯,千真萬確都是我。」滕岳柔聲的望進她的眼裡,癡情深種。
「但是……為什麼?你怎麼會突然懂了?」
「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在畫裡發現了什麼?怎麼會高興成這樣?」
「你的頭髮!」鍾語歡雙手插進他的發間,此刻他的頭髮正隨風輕輕飛揚,跟畫裡的模樣如出一轍。
「我的頭髮怎麼樣?」滕岳深望著她,她的指間在他腦後傳遞陣陣柔情,教他的心暖洋洋。
「滕峰是卷髮,而你是直髮,跟畫中人一樣。」鍾語歡輕柔的撥著他的發,最後雙手停留在他的臉龐,萬般寵愛的捧著。「你是我的!」
「是、是,是你的。」滕岳替她再證實一次。夢幻變成真實,多說幾次無妨。
「那麼你呢?你怎麼會知道……」
「還怕沒有機會說嗎?語歡,我現在只想好好抱著你、親吻你。」滕岳已經迫不及待要與心愛的女人溫存。
他相信,今後與她的擁抱與親熱,必定宛如晴空般澄澈,亦如日月星般光亮璀璨,從此再也不染塵,不覆影。
「滕岳!」鍾語歡欣喜若狂,在夢裡迴旋那麼多年,夙願以償,不只滕岳想以吻解相思,她更高興得想親他一百下!
意念乍起,在滕岳吻上她的前一秒,她早巳捧起他的俊臉,啾瞅啵啵給他一陣亂吻了!
滕岳享受著她的熱情,至於是誰主動的,傻瓜才會計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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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滕岳一睡醒,睜開眼,看見鍾語歡無視於真人就在身邊,竟還滿臉癡醉凝望著畫裡的「他」!
「喂!我在這裡耶!」滕岳喊她一聲。
「你醒啦。」鍾語歡對他回眸一笑,甜蜜蜜的。
「難道你看畫看上癮了?我本尊不是比較有真實感嗎?」滕岳半臥在床頭,閒適而滿足。
「滕岳,陳莙莙到底怎麼跟你說的?你是怎麼讓她說出實話的?」鍾語歡十足小女人的走回來跪在他床邊,笑容從昨晚持續到現在,都還是很生動。
「嗯……她自己說的。」
「那……你跟她從花蓮回來,這期間你們一直在一起嗎?」一整晚鐘語歡都處於興奮之中,現在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心裡很不是滋味。
「沒有,我只在昨天約她出來問一些事情而已,你不要多心了。」滕岳刻意淡化他與陳莙莙的相見過程。
「那……在花蓮那個下雨的晚上,你怎麼跟她抱在一起?」
「喂!你也真慢了好幾拍,到現在才在吃醋啊?」
「當時畫的事比較重要啊,到底為什麼你們抱在一起?你快說。」鍾語歡直搖晃他的手臂催促著。
「她可能很傷心吧?就要我抱抱她、安慰安慰她。」
「她要求,你就照做喔?」
「我這人熱心公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有沒有跟她……發生關係?」事情有點曖昧喔!鍾語歡的戒心瞬間升高。
「噗——」滕岳一反優雅形象,噗笑出聲。「你煩惱有夠多的!」
「你在轉移話題?」
「鍾小姐,滕岳是好好先生,不是隨便先生,你能不能對我有信心一點?」
「可是……你那天晚上跟她擁抱,隔天就跟她一起走掉,我有很多想像。」鍾語歡當時將畫的事擺為首要,否則要是針對此事胡思亂想地做文章,恐怕是長長一篇,可編輯成冊了!
「沒事的。」滕岳將她的頭攬過來壓在自己胸口。
「反正,你以後不可以抱別的女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