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田婈
「你……辛苦了。」鍾語歡張開雙臂將高大的他,抱入自己小小的懷裡。
「這……沒什麼。」滕岳的聲音有點顫抖。
「如果沒什麼,又怎會因為畫中人有可能是你哥哥,你就這麼防著我呢?」鍾語歡倒是不忌諱的直說出來。
「你說到重點了。」滕岳拉開她的擁抱,兩眼凝視著她。「這就是我最不能釋懷的一點。」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一如之前我所強調的,如果畫中人是我哥哥滕峰,那麼我和你將不再有任何的可能在一起。你的夢中情人若是滕峰,我絕不會因為我愛上了你,就委屈自己當他的替身或是影子。」這是他一貫的堅持,不論他到最後會愛她多深,他都將喊停。
鍾語歡當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幾乎是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或強調他的信念。
「滕岳,不管結果如何,你在我心目中絕不會是任何人的影子,夢也好,畫也罷,就算他們不是你,我還是愛你。」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後,鍾語歡更想鞏固彼此的關係。
「所以我們必須再做一次協定。」
「協定?」
「如果畫中人是滕峰,我們一定要分手。」
分手?不!她不想分手!
聽到分手兩個字的這一刻,鍾語歡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滯了,好似跟在那兩字後面來臨的是世界末日。
「我不要,我絕不分手,你不愛我,我也要跟著你,你因為愛我而痛苦,那麼我寧願你痛苦。」愛已深種,她不可能應允他這份協議。
雖然她對夢中情人的感情既深刻又長久,但眼前是她愛滕岳。面對這份愛,她不能任他說分就分。
滕岳聽見她一反以前對夢中情人的堅持,而且變得處處以他為重,他有點動容了,但他很快的用輕忽的笑容來遮掩自己內心的悸動。
她寧願他因愛她而痛苦,也一定要他愛她?而不想讓他離去?
這是她對愛的專制,是吧?
他很想讓她專制下去,但他的自尊心不容許。
「我希望到時候,鍾小姐你還是要有擔當一點,不能再耍賴。現在不明不白,我讓你賴著,那沒話說,事情若真是我們所不樂見的,那我是不允許你再死賴著我了!我是不替人背黑鍋的。」
說她是黑鍋嗎?這好好先生有時也挺傷人的。
「溫柔的滕岳可愛些。乙鍾語歡沒直指他此刻的無情看起來有多麼討人厭,卻讓他立即明白,此情此景,佳人深情款款,他該溫柔以對。
「滕岳可愛的地方不只是溫柔而已。」會讓她二發現且身歷其境的!滕岳爽朗的張口大笑。
「笑起來更可愛了!」鍾語歡熱情的攀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盡其可能的想要與他眼鼻嘴相近。
滕岳低俯著頭,與她四目交接,火花四起,滿臉皆是柔情。
他不再渴望飛進冶漠父親的眼裡,此際,他只想享受佳人眼中的愛意。
在夢破碎前,他要愛!用盡自己的全部力量愛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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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辛家興熱情的待客之道,滕岳和鍾語歡捨棄了原先租住飯店的打算,而住進了秋夕畫廊頂樓五間套房的其中一間。
套房視野遼闊,太平洋美景盡收眼底。
「辛大哥,可以讓我們把畫搬到房裡來嗎?」鍾語歡一落腳,便迫不及待的提問畫的事。
「搬到房裡來不好吧?小心日照會將畫破壞。」辛家興微笑的說。
「你不希望你的夢中情人被太陽給荼毒了吧?」因著醋意,滕岳忍不住嘲諷她一句。
「當然不希望。」鍾語歡回答得十分正經,而且有點緊張。「可是我想研究那幅畫耶,怎麼辦?」
「我已經將畫搬到另一間獨立的收藏室,這鑰匙給你們。」辛家興早有準備應付鍾語歡的要求,他將鑰匙遞上。
「辛大哥,謝謝你!」鍾語歡欣喜若狂。「你真的設想得很周到耶!」又笑又稱讚的,兩隻眼睛很不安分的發亮。
她的平常舉動,看在滕岳的眼裡卻莫名其妙成了招蜂引蝶。
「鍾小姐,春情蕩漾喔?」滕岳略微側著身子,在她頭頂上冶冶說著。
「什麼?」鍾語歡抬眼一看,一雙銳利的眼睛在她臉上放射冷光,嘴裡一絲笑意,竟是那麼邪佞。
「走了!辛大哥很忙,你不要浪費人家時間。」滕岳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往房內走。
「我今天不算太忙,我帶你們去收藏室……」辛家興熱心帶路。
「辛大哥不用了,我們想先休息,晚點再去就好了。」滕岳說完,就火速關上房門,並把面海的窗簾全拉上。
辛家興望望天色,漲潮時分,夜幕正緩緩垂落,他輕笑著搖頭,覺得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怪情侶。
愛情本來很簡單,他們卻硬要讓一幅畫來做定奪。在辛家興的眼中,那幅畫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彼此的心,不是嗎?
「天都還沒黑,為什麼要休息?」鍾語歡又要將窗簾拉開,但她手中的拉繩立即被滕岳扯開。
「我有話要跟你說。」滕岳一臉凝重的將她拉到面前。
「什麼事?」他一正經,鍾語歡就緊張了,像個乖小孩立即站得直挺挺。
「不准眨著一雙媚眼看別的男人。」
「啊?」
「不准莫名其妙對別的男人微笑。」
「我沒有……」
「就是有,不然我不會這麼無聊的限制你這個。」
「你幹嘛突然這樣?我有什麼舉止不恰當的地方嗎?」鍾語歡沒發現這男人是因為吃醋才找她碴,反之,還很認真的反省自己行為。
「總而言之,我要你眼裡只有我。你說我小氣也可以,說我寒酸也沒關係,在我們分手之前,你都只能看著我、想著我!」他知道自己這種行為不叫小氣也不叫寒酸,而是霸道,而且還是非常無聊可笑的霸道!
不過,他還是敢對太平洋發誓,此生只有鍾語歡讓他無聊到這種失去男子氣概的地步!
「滕岳!我實在太喜歡你的小氣和寒酸了!」一位大男人的醋勁大發,讓鍾語歡有了被重視的感覺,這或許很膚淺,但她喜歡。
「是嗎?」唉呀!講這樣,害他都不好意思了!
滕岳的笑容竟有點憨傻。
撼人心湖的浪潮聲不時傳來,他卻只覺得鍾語歡的笑語,才是直達他內心的天使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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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語歡站在「望」這幅畫前面,專注凝神的望著那側影,希望能從中看出點什麼端倪。
滕岳坐在她後方一排沙發上,坐姿優雅的他,臉上的表情卻是異常凝重,眼睛裡隱隱跳著怒光。
他規定她不准對別的男人笑、不准對別的男人拋媚眼,但她這樣深情凝望一幅畫中的男人,他也非常不好受!
「你看夠了沒?」滕岳冶聲的問著。
鍾語歡回頭看了他一眼,卻不是回應他的問話,而是她正巧需要看他一眼,好與畫中人做對照。
「我說,你看夠了沒?我們已經耗在這兩個鐘頭了!」滕岳腳板敲了敲地面,顯得很不耐。
「滕岳,我左看右看都覺得『他』是你,不會錯的。」鍾語歡跑到他面前蹲下,拉著他的手,神情熱切。
「你……」無法理解她的固執,卻又期待她沒看錯,滕岳心緒混亂,一手撫著她的臉龐,凝視無語,卻十分愛憐。
「你就是我在找的人,絕不會錯。」鍾語歡並不知在她夢幻的眼眸中,映照的是在虛與實之間掙扎的滕岳,而不是可以讓這段愛戀盡情奔馳的滕岳。
她因夢而愛,愛得那麼理所當然,他卻有所顧忌。
「我希望『他』就是我。但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他』可能根本不是我。」或許殘忍,但這是必要的提醒。
「我有信心。」鍾語歡笑著偎進他的懷裡。「絕不會錯的。」
「你真是固執!」滕岳揉了揉她的頭頂,將她蹲縮的身子拉起、往沙發一推,他立即欺身於她,熱吻疾速跟上。
鍾語歡喜歡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他的溫度和氣息,讓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活在愛的世界裡。
而她的愛是從夢裡走出來的,滕岳是為她而來的!
叩、叩——
辛家興敲了兩下敞開的門板,告知他的到來,卻不巧撞見兒童不宜的畫面。
「啊!很抱歉,打擾你們了!」他趕緊道歉,並急欲後退離去。
闖入者很驚慌,滕岳和鍾語歡倒處之泰然,兩人從容不迫的起身,臉上的紅與熱是因為情火,而非被人窺見的羞窘。
「辛大哥,沒事的。」滕岳喊住了他。
「我只是來告訴你們,我聯絡上莙莙了!」人家都說沒事了,那辛家興也不再害羞,很快說明來意。
「聯絡上了?!」兩人異口同聲,卻一憂一喜。
「是,聯絡上了!她這幾年都待在日本,我跟她說明了你們的狀況,她聽了之後,答應回來一趙幫你們解開疑慮,誠如鍾小姐猜測的,那幅畫確實有其背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