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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唐瑄

    「那是給我的嗎?」

    「什麼——」順著他所指,馮蜜朝桌角望去,看見了天才學長送給她的一窩小雞。「當然不是。我送你小雞做什麼?」正愁沒地方安置這窩雞仔,馮蜜小臉突然一亮,開心地合掌道:「梅應朗!這裡有人可以幫我養這些雞嗎?我家院子夠大,可是南旭的家人很怕吵,我怕他們會殺了我。」

    「如果小蜜小姐不嫌棄,我是可以代勞啦。」鬍子害羞地舉起手。

    「昨天的漆調得太稀,今天要重噴一次。」梅應朗對鬍子指指工作室角落的鞋櫃,然後回頭對馮蜜道:「你去白婆婆家問問,她家在池塘左邊那戶人家。找不到就問人。」

    「好啦。」馮蜜抱起箱子時,突然看看她手上的高跟鞋。「梅應朗——」

    梅應朗拿著噴槍試漆的手,朝獨立於屋側的小房間指了指。「鞋子放那裡。櫃子裡有衣服,你找一件出來穿。」

    「我們這裡四點過後就好冷哦。」鬍子戴起口罩。「你最好拿毛衣。」

    「我知道了,謝謝鬍子。還有哦,我難得休假半天,要專心到處逛逛。」杏眸意有所指地瞅著某人,嬌滴滴說著:「誰敢阻止我,他就死定了。」

    梅應朗泰然自若地調著漆料,低垂的臉泛著笑意。「不要超過村長家。」

    「鬍子有借我地圖,我知道怎麼走。再一次謝謝你,鬍子。」

    馮蜜從梅應朗指示的小房間走出來時,恰好遇見村長推著另一車染布過來晾。村長看見她從梅應朗的房間走出來,臉色驟變。馮蜜捕捉到她的表情變化,不明所以的向她點點頭,隨即將借來的藍色毛衣披在肩上。

    手上抱著手機和一窩小雞,馮蜜進長壽村探險去了。

    那個千嬌百媚的身影逐漸走離兩個男人的視線中,鬍子看得兩眼發直,以輕飄飄的語調夢囈著:「如果給我做太太就……太糟蹋了。」

    梅應朗將準備作底的白色漆料倒入噴槍。「鬍子,她剛才問你什麼?」

    「誰?哦哦……小蜜小姐嗎?」

    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梅應朗給了提示:「她提到準時七點。」

    「你不是七點吃晚飯嗎?」鬍子有點緊張。「你沒改變作息吧?阿朗。」

    她打算待到那麼晚嗎?納悶中,梅應朗試噴槍的手臂突然被飛撲過來的鬍子抓住。他一臉訝異,轉頭看著鬍子激動不已的臉。

    「阿朗,你的作息沒變吧?你還是機械人的身份吧?你一天還是只睡三個小時吧?我不能讓小蜜小姐失望!事關重大,你快點回答我!」

    梅應朗把噴槍交給鬍子,順便搭一下他肩膀。「我今天會準時七點吃飯,別擔心。上工吧。」

    工作到五點多時,梅應朗回房間拿東西,差點就踩到那雙放在房門外的高跟鞋。低身將高跟鞋撈起,帶入他房間,放在書櫃最下面的空格。

    從房間出來時,工作起來心無旁騖的梅應朗突然注意到天黑了。

    他只看天色一眼,便又一頭鑽回工作室專心的組合起書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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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在這裡吃晚餐?」

    梅應朗推開廚房的門,走出來,看見才從村裡探險一下午回來的馮家小姐,這會兒又興致勃勃走上平台。梅應朗擋在平台出入口以防萬一,眼睛盡量不去直視她露出太多的美腿;他實在為她擔心,她的裙子繃那麼緊、那麼窄,偏偏一刻不得閒,不是進進出出就是爬上爬下。跟猴子一樣。

    「你真的要在這裡吃晚餐嗎?」

    馮蜜真的被他近乎送客的口吻惹惱了。踏上平台後,她霍然轉身,氣呼呼地插著腰,瞪著似乎巴不得她今天沒來過的男人,氣道:「我要把你的晚餐吃光!我讓你餓到昏倒!快點把晚餐拿上來,梅應朗,我要對付你!」

    梅應朗錯愕地看著大發嬌嗔的馮家大小姐。

    「快去拿晚餐,豬頭!我餓了,我餓到可以吞下一隻豬!」

    梅應朗錯愕微張的嘴合起,笑著走回廚房,隨口吩咐著:「不要下來。」

    不一會兒,梅應朗將飯菜搬到月色皎潔的平台上,並與發誓要把他的晚餐全吃光的千金大小姐爭食起村長奶奶為他準備的粗茶淡飯。

    梅應朗盛了第二碗飯,動筷夾鵝肉;喝著濃湯的馮蜜見狀,連忙放下湯匙,抓起筷子跟著夾。梅應朗把最後一塊肉讓給她,轉夾豆腐;馮蜜把肉放回碗裡,筷子立刻又急呼呼的追了過去。

    梅應朗再次把她要的豆腐讓給她,轉夾青菜。

    馮蜜與難纏的豆腐奮戰著,雖然夾到手忙腳亂、非常想捶人,臉上的鬥志卻沒消失半分。梅應朗安靜的吃著飯,看見裹在他藍色高領毛衣下的小臉因為豆腐夾不起來而呼吸急促而臉色紼紅,梅應朗邊扒飯邊笑著。

    滿頭大汗地,馮蜜總算把豆腐分成四批,支離破碎地夾回碗裡,她抬頭,看見梅應朗在夾青菜,趕忙又將筷子伸了過去——

    「我又沒說我要吃青菜。」

    瞪著這次直接把青菜送到她碗裡的男人,馮蜜刁鑽說完,低眸,這才驚訝地發現她碗裡的菜堆積如山。馮蜜突然飽了,而且飽到很想吐。難怪房助理老說她自作孽……她到底在對付誰啊?真是自討苦吃耶。

    馮蜜揉著額頭認命地吃著菜時,突然聽見一個吞吞吐吐的聲音——

    「老爺子,他……」

    知道這位前王家保鑣忠心耿耿,即使被開除了,還是無法不去關心前僱主的健康狀況。馮蜜等了一會,故意嬌滴滴地托腮反問:

    「老爺子什麼呀?」

    梅應朗突然靜默了下來,不發一語的吃著飯。他與小老闆幹了一架,曾經腫得像豬頭的臉龐,經過長達半個月的放任不管,臉上的傷多半已癒合,只剩下傷勢較為嚴重的左眼眼角與左下巴處猶有瘀青隱約可見。

    根據資料記載,梅應朗是繼室所生,他有四個同父異母的手足——三個哥哥和一位大美女姊姊。他與原配子女的年紀差距懸殊,不過,梅應朗唯一的姊姊,那位被視為上流社會千金典範、一出現便奪走男人呼吸的絕世大美女,據說對梅應朗照顧有加,非常愛護她這個異母弟弟。

    認識梅家的人都說,梅家姊姊與小弟弟的感情非常好。

    梅家出事之後,所有的關係人都潛逃出去,唯獨梅應朗這豬頭,責任心太重,太有良心、太傻,死都不肯離開。他大哥的女兒梅香潔也夠傻,居然跟著她的傻瓜小叔叔留下來,兩人一起扛著家人留下的爛攤子。

    馮蜜打量著簡陋破舊的三合院,心情有些複雜。

    夜霧濃重,寒風陣陣,平台上只有一盞很省電的小燈泡從梅應朗身後的竹竿上斜照下來,染布在他倆頭上飄舞。白天看起來心曠神怡的布海,入夜後有著出奇嚇人的驚陳效果。

    一股類似半夜十二點、獨自一個人看完貞子系列電影之後會冒出來的寒意,猛然竄過馮蜜的美背,她不自覺地朝梅應朗那邊縮了過去,顧不得正在解決剩菜剩飯的他納悶地瞟著她。有一件事,她也很納悶——

    王家跟梅家只是泛泛之交,為何王爺爺肯為梅家人做到這種地步?

    梅家掏空的二十二億,最後居然是交情泛泛的王爺爺出面解決的。聽說債權重整之後,這筆錢最後談判到只需還款一成,也就是兩億。最後是由王家代墊的,因此,王家變成梅家唯一的債主。

    這是梅應朗為王家人賣命的原因嗎?在王威看他不順眼的情況下?

    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一面倒的站在梅應朗這邊幫他說話,明明跟他不是很熟,又老是被他瞪,對他卻特別心軟,一定因為他太有責任感的關係。

    「討厭!」

    看見正在舀湯的梅應朗被她嚇了一跳,馮蜜終於有點滿意了。

    她翻翻白眼,支著氣嘟嘟的腮幫子,不怎麼情願地向他報告:「王爺爺回家靜養了,復原情況良好。他終於大義滅親,解除王叔的總裁職務,這表示他身體很健康不是嗎?最氣人的事是,錢總陣前倒戈了,他投效敵營,倒戈了!」一手揪住梅應朗的領口,將他拖到她面前,義憤填膺地埋怨著:

    「梅應朗,錢西官就那麼想要暢流嗎?!跟我們拆伙之後,他居然厚著臉皮跑去跟王爺爺合作了!這人有沒有一點節操、有沒有一點廉恥心呀!他真氣人耶!金寧怎麼教男朋友的!他害我這陣子天天被堂哥恥笑,我有幾個豬頭堂兄弟你知道嗎?十個!為了UCT投資銀行的職位,他們天天跑來煩我,天天對我疲勞轟炸!房助理這陣子偏偏遲到早退,沒辦法幫我擋人。我好怕自己會失手殺人,一氣之下就跑來找你了。反正大家都很好,就我最倒楣了。你也多關心自己吧,真是的。」

    狠狠發洩完,突如其來的靜默讓馮蜜皺了皺眉頭,她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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