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煓梓
「你不必搞這個排場的。」辛海澤看著多達上百人的黑色大軍,每一個人都一臉肅殺之氣,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前來找他尋仇。
「我忍不住。」商維鈞挑高一雙秀眉回道,全部的人都一身黑,就他一個人穿白色,未免太突出了。
「你的帽子在哪裡被搶?」閒話少說,趕緊辦正事,趁著那頂帽子尚未被癟三們的老大收進棚之前,就在街頭解決,省去日後交涉的麻煩。
「就在前面的小攤子前。」辛海澤用下巴點點李大嬸粥攤的方向。
「又來買白糖蓮心粥了?」商維鈞調侃辛海澤。
「安琪愛喝。」他承認他是愛情的傻瓜,是老婆的奴隸,這總行了吧?趕快幫他找帽子。
商維鈞邪邪勾了一下嘴角,要他把搶他帽子的癟三們穿著打扮和長相大約交代一下,便發動手下去找人。
「大夥兒只要戀愛,都是同一個樣子。」癡情。
「這算是我們這一群死黨的特色。」辛海澤自嘲。
「或許吧!」商維鈞雙手插進褲袋,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至少人生有目標,才不會空虛。
辛海澤打量商維鈞的側臉,在路燈的照耀下,他真的美得不可思議,只是他的心思也同樣深沈得不可思議。他的心事,藏得比他還要深,辛海澤猜大概沒有人能夠真正瞭解他吧!
「維鈞,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難得只有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辛海澤突然好奇起商維鈞的內心世界,那幾乎沒有人能夠涉足。
商維鈞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光芒,似乎想起了誰,但立刻又暗了下來,恢復成原來的神色,辛海澤就算眼力再好,也抓不住那瞬間。
「還沒出生。」最後他給了辛海澤這個奇怪的答案,辛海澤只能苦笑,拍拍商維鈞的肩膀說。
「快點找到吧!」他已經找到他今生最重要的人,他希望他的好朋友們,也能找到重要的另一半,共同分享歡喜悲傷。
商維鈞聳聳肩,不置可否。
兩個大男人手插在褲袋,一起靠在車門上,仰望天空。
「老大,人已經找到了,您現在要過去嗎?」手下動作極快,不過半個鐘頭的時間,就已經找到那幾個小癟三,將他們團團圍住。
「去看看也好。」商維鈞坐上手下的車子,接著揚長而去,辛海澤趕緊也跳上車,免得跟丟。
黑暗的巷弄,就看見那幾個搶帽子的小癟三跪在地上發抖。他們不過搶了一頂帽子,都還來不及上繳給老大哩!就惹來這麼大陣仗伺候,到底是得罪了誰……
忽然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俊秀人影,給了他們最好的答案。
「玉面羅剎!」
他們居然有眼不識泰山,搶了「玉面羅剎」朋友的帽子,這下完了。
「全是我們的錯,請饒了我們!」小癟三又是磕頭又是哀求的,商維鈞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走過去彎下腰,將小癟三前面的帽子撿起來,彈了彈上面的灰塵,然後交給辛海澤。
「你的帽子。」商維鈞對辛海澤笑一笑,兄弟之情全寫在眼底。
「謝謝。」辛海澤拿起帽子戴上,十分感激他幫忙,只希望他下手別太重。
「快點回去吧!嫂子還在等你。」他會好好修理這幾個小癟三,他不必擔心。
「我先走了,保重。」他就是希望他不要下手太重,看樣子只是奢望。
「你們的老大是誰?」
「……」
辛海澤回頭看商維鈞,他正掛著他的招牌笑容拷問那幾個小癟三,看來他又要增加一個新的堂口了。
車子在半個鐘頭後,終於回到洋房。
只見他人才剛下車,金安琪便衝出來,撲進他的懷裡哭喊。
「我以為你出事了,害我好擔心。」並且哭得像個淚人兒,淚流不止。
小劉見狀,默默將車子開走,留下他們夫妻兩人獨處,辛海澤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只好晃一晃手中的布包哄她。
「我去買白糖蓮心粥──」
「我才不要什麼白糖蓮心粥,我只要你!」她哭得好傷心。
「妳送我的帽子被搶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回來──」
「丟了就算了,我只要你!」她緊緊抱住辛海澤,好怕他不見。
「我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她哭得柔腸寸斷,失去理智的模樣,讓他不禁也將她緊緊圈住,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放開她。
「你幹什麼?」金安琪沒想到他會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因此而嚇了一跳。
「妳不是說只要我?當然是帶妳上床。」他微笑,感覺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大膽,金安琪的臉都紅起來。
濃濃的愛意,使得他們恩愛起來格外激烈,夾帶著男歡女愛特有的歎息,充斥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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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金安琪像只滿足的小貓窩在辛海澤的懷裡,胸口裝滿對他的愛意。
「嘖。」他親吻她的嘴唇,也同樣深愛金安琪,她是他的天使。
他輕撫她的粉頰,宛如水蜜桃的顏色,讓他想起多年前那個小女孩,該是告訴她事實的時候。
「安琪,有個東西,我要還給妳。」他打開床頭櫃,拿出一個粉紅色絲絨的小包包,裡頭似乎裝著首飾。
「不要再送我首飾,我已經夠多了。」她只要他陪在她身邊,再多的首飾她都不在乎,也不稀罕。
「我沒有要送妳首飾。」他失笑。「我只是要將這個東西還給妳。」
辛海澤將粉紅色絲絨包包交到她手上,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記得他曾經跟她借過東西。
「打開來看。」她一定會很高興看到它。
「好。」她打開粉紅色絲絨包包,裡面是一條黃金手煉。
「還說不是送我首飾──」當她看清楚手上的鏈子時,她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她媽咪送給她的手煉!
「你怎麼──」她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小金煉,怎麼也想不出其中的關連。
「認出這條鏈子了嗎?」他看她的神色這麼茫然,擔心她忘了以前的事,但她怎麼可能忘記?
「當然認出來了!」她將手煉緊緊捏在手心,渾身顫抖。「這是媽咪送我的金手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就好,我還以為妳忘了呢!」他不希望她忘了小金煉,因為那表示她也有可能不記得他,若真的是這樣,他會很心痛的。
「我才不可能忘記。」她幾乎哭出來。「我找了這條金手煉好久,本來以為它已經不見了,沒想到竟然會再出現,我真的好高興。」
這是她的記憶,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不多,除了擺在床頭的小座鐘和那台幾乎報廢的無線電以外,就屬這條金手煉最珍貴,雖然事實上它也值不了多少錢,但對她來說卻是無價之寶。
「對了,你怎麼會有這條手煉?」她擦掉眼角的淚水,問辛海澤。
「撿來的。」他答。「在一艘很大、很大的客輪撿到的。」
「客輪?」好巧,她就是在客輪上面遺失手煉。
她還記得,她為了要尋找這條手煉,發現了一位躲在樓梯底下的少年,還和少年說了好多話。
那位少年長得很清秀,只是眼神總是透露出哀傷,臉上總寫著憂鬱。仔細回想,其實那位少年和他還長得挺像的,日後如果長大成人,大概就長得和他一模一樣了──一模一樣?
「你是那位大哥哥?!」她的眼睛瞪得好大,不敢置信地看著辛海澤,只見他笑著點頭。
「幸好妳還記得。」他很高興她仍記得他,這樣他就不需要解釋半天了。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竟有這麼巧的事!」茫茫人海,他們怎麼可能會在幾千幾百萬人中相逢,太不可思議了。
「確實沒有這麼巧的事。」他承認。「妳可以說我早就盯上妳,我會出現在拍賣會上並不是偶然,而是探聽了許多年的結果。」
「海澤……」她不知道他竟然對她這麼用心,苦苦等候她許多年。
「我一直都想找機會當面向妳道謝,當年若不是妳給我牛奶和麵包,我早就餓死在船上,也不會有今日的我。」雖然現在才說謝謝有些晚,但他對她的感激並不會隨著歲月轉淡,只會越來越濃。
「我沒有想到那位少年竟是你,更沒想到,你會出現在拍賣會將我標走。」她才是該說謝謝的人,是他將她救離那個死氣沉沉的家庭,又對她萬般呵護,她能回報他的,卻只有牛奶和麵包。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別的男人把妳標走,只好出現在拍賣會,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以別的方式與妳重逢。」畢竟這種方式太殘忍,他們也因為這個方式,吃了許多苦。
他們曾經猜疑,曾經不相信對方。金安琪以為他是因同情憐憫才會娶她,殊不知這份愛從很早以前就已經萌芽,一直到最近才有機會茁壯長大,甚至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