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綠光
「幹麼?」
「那是我的床。」
「那又怎樣?」展御之哼了聲,側躺著,以掌撐著頭。「我連續忙了好幾天,走得腳痛死了,床借我躺一下會死啊?」
他這個學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的?
在心裡啐著,卻又覺得這床不太好睡,下頭好像擱了什麼硬板的東西,他隨手往被子裡頭摸去,卻搜出一本雜誌,定睛一瞧,翻開的那一頁剛好是他的特寫照片。
於至可搗著臉,思忖著要怎麼跟他解釋。學長會怎麼想她?會不會把她想成很惡劣的人?會不會以為她要攀關係?
「你不知道我是這家集團的總裁?」他拿起雜誌搖晃著。
她搖搖頭。
「怎麼,想知道關於我的消息嗎?」從這本雜誌吸收情報會不會久遠了一點?這本雜誌是去年出刊的。
「沒有,是大姊聽客人說,你很像他們公司的總裁,她才想到若能買的雜誌裡頭似乎有關於你的消息,所以大姊才找出這本雜誌給我的。」她沒有什麼想法,只是很意外他們之間竟有這麼遙遠的距離。
「有客人是我公司裡的員工?」展御之輕瞇起眸,「這可不是好消息。」
嘖,居然下午三點還出現在店裡,她們到底是上幾點的班啊?況且,這裡離公司可是一點都不近,光是車程也至少要半個小時,混!
「你不想回去嗎?」
「現在不想。」要不他早回去了。
「為什麼?」真如大姊猜的,他是想要逃避一樁不想要的婚姻?
「你說呢?」他笑得壞心眼。
「我不知道,就連你為什麼這幾天這麼努力地到樓下工作都不解。」他明明不喜歡這樣的。
「因為我要讓你知道,我可是很有魅力的。」他自口袋裡掏出一堆紙條遞給她。
於至可拿起被隨意揉成一團的字條,赫然發現上頭全是電話號碼。
「拒絕了我,你絕對會後悔,因為你再也找不到像我條件這麼好的男人,而且我還是你曾經喜歡過的男人。」他加重了曾經兩個字的音。
她哭笑不得地睇著他,直到現在,她還是摸不清他的意思。「學長,這裡頭也許有你公司員工的電話號碼,依我看,你還是別到樓下工作,不然早晚會被識破的。」
她很清楚他的魅力,一直都很清楚的,哪怕是現在,她還是很難控制自己的心跳和目光。
但是,她不再是原本的她。
「偏要。」識破了又如何?大不了再回去工作而已。
「學長,你不想要在這裡再待久一點嗎?」既然不想要那樁婚姻,就把時間再拖長一點,也許真的能夠逃過一劫,不是嗎?
「你希望我留下?」展御之笑咧了嘴。
「不是。」她昧著良心道。
「你知下知道最近生意很好?」他突地轉了話鋒,瞧她點了點頭,他又繼續說:「你大姊一定很高興。」
「嗯。」大姊這幾天的心情確實相當好。
「我不要蛋糕當獎品了,我要你。」他自顧自地道,壓根不管於至可是不是跟得上他說話的節奏。
她微愣,想了下才回神。「不可以!」她纖瘦的身子微顫。
「為什麼?」他不相信她對自己的感情真的成了過去式,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關心和擔憂,沒道理她不喜歡他。
他忍痛將最愛的蛋糕轉換成她,她應該感到感動吧。
「本來就不可以,學長,你回去吧。」她拉他起身。
「你有喜歡的人了?」被推出門外之前,展御之疑惑地問。
於至可不語,硬是將他推出門。
喜歡的人?有,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但她不能喜歡他。
第七章
她真是喜歡那個傢伙?
他怎麼看都覺得不適合。
可倘若不是那傢伙,還會有誰?能夠自由進出幸福寶貝屋的人不多,就那幾個送貨的傢伙。
難不成她喜歡的是其中一個?
他瞇起眼,恨恨地哼了聲。不管她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反正她有喜歡的人,單這件事就令他相當不爽。
展御之手中拿著托盤,氣宇軒昂地在外場來回奔走著,臉上保持一貫笑容,但是腦袋卻不斷地運轉著。
忙碌中,眼角餘光瞥見送貨員身影,目光不由跟著轉動,由大門一路盯到櫃檯,轉到吧檯,再溜進廚房。
見狀,他丟下滿室的客人,把手上的托盤往吧檯一擱,跟著走進廚房。
推開門,瞧見那個送貨的男人背對著他,而於至可正對著他,但俯下身簽收著單子。
他倚在門邊,精銳如鷹眼般的瞳眸緊緊地鎖住送貨男人的一舉一動。
於至可簽完送貨單,淺揚笑意將單子遞回,瞥見展御之倚在門邊,臉色不善地直瞪著自己。
又怎麼了?
送貨員拿回單子,隨即走出門外。
展御之在他擦身而過的瞬間,還不忘認真地多看他兩眼。
「學長,你在幹麼?」見他目光繞了一圈,再次停留在自己身上,於至可有些侷促不安地揪著圍裙。
「沒幹麼。」他的視線轉到外場,再次鎖定在那個男人身上。
「外場不忙嗎?」她細聲問著。
「忙啊。」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大姊沒要你趕快出去嗎?」
「休息一下都不行嗎?」嘖,非得見他過勞死,她才覺得過癮?
「要是真的累了,那就上樓休息啊。」
「你以為你姊會放過我?」沒瞧見外頭黑壓壓的一群人?他要是現在走人,包準那群客人立即作鳥獸散。
「你要是真的不肯,誰都不能勉強你。」他向來是個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人,全憑感覺在做事,異常隨心所欲又狂妄自我,向來只有他勉強人,沒有人勉強他的可能。
「你倒是挺瞭解我的。」展御之回頭睨了一眼,唇角掛著複雜的笑意。
「談不上瞭解,只是覺得堂堂總裁卻跑到這裡當服務生,有點不妥。」要他當門面、當誘餌,真的是很委屈他。
「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他決定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近期內,我還沒打算要回去,所以趁現在打工賺錢,免得可憐地流落街頭。」
「你為什麼還不回去?」於至可鼓起勇氣問出這句話。
「嘖,昨天好像捨不得我離開,怎麼今天又問我什麼時候要回去?學妹,你是一場車禍過後連腦袋也撞壞啦?」真是的,別隨隨便便說那種傷人的話嘛,好像巴不得他快離開似的。
「我沒有捨不得。」她垂下眼。
展御之慵懶地挑眉,大步走到她面前。「看著我,再說一遍。」
於至可抿唇不語。
「到底是心裡還有我嘛,幹麼老是要說些違心之論?」他不敢說自己對她的影響是無遠弗屆,但好歹曾經喜歡過,人家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他就不信自己沒在她的心裡留下半點足跡。
一針見血的字句殺得她無路可逃。「我沒有。」於至可掙扎著。
「嘖。」這種鬼話虧她說得出口。
正當她張口想要再說什麼,卻突地見到一抹影子似狂風般刮入。
「展御之,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我在外頭忙得像個轉不停的陀螺,你卻站在這裡戲弄我妹妹?」於用和橫眼瞪去。
「誰在戲弄她?」這點程度就叫戲弄?太糟蹋戲弄兩個字了吧。
「要不你是在搞什麼鬼?今天一整天都恍神得嚴重,只要廚房有點風吹草動,你就什麼事也不管,轉頭就跑進廚房,是怎樣?」他是總裁又怎樣?她可是幸福寶貝屋的老闆,而他現在是階下囚,要是敢這次,她立刻把他趕出去。
「我來看看到底哪一個才是她心儀的男人。」誰要今天送貨上門的人特別多?要是少一點,他也可以少跑幾趟。
於用和聞言,搔了搔臉頰,回頭看了於至可一眼,發覺她有些錯愕,不由又回頭。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好像他成了守護獸,守護著至可不讓外頭的野獸給叼了去?
「字面上的意思。」
「廢話,誰都知道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字面下的意思哩?」於用和幾乎氣結,她快要忙死了,他還在這裡跟她打啞謎。「我問你,你該不會是喜歡至可吧?」
「嗯哼。」他大方地點點頭。
於用和傻眼,就連一旁的於至可都錯愕得說不出話。
「不過,我更喜歡她的手藝。」展御之頓了頓,直言道。
有自信的學妹給他的感覺很好,再加上她的手藝,嘖嘖嘖,真是令人忍不住要說,她簡直是珍品啊,一旦錯過,極有可能抱憾終身。
「你去死吧!什麼玩意兒!」於用和啐了他一口,推著他往外走。
「喂,我好歹也是個總裁,你這樣推我,我很沒面子耶。」
「面子一斤值多少?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沒有收入,你就準備給我滾出這裡!」於用和張牙舞爪地威嚇著。
「嘖,沒人性。」
「誰沒人性?」
「我。」可以了吧?
回頭看了於至可一眼,他隨即走到外場,一踏出界限,溫柔多情的笑意完美無瑕地浮上唇角,讓眾家女子為之癡醉,他儼然成了紅牌牛郎。